桑禾走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批发的啊?”

“没什么。”迟宿心情很是愉悦,刚刚的憋屈烦闷一扫而空,他抬头望着天空,微笑道:“看,这天多蓝。”

桑禾:“...你好像有点大病。”

她转而看向楼应辞,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笑意盈盈,面色柔和:“阿辞,辛苦啦,我们快进去吃早饭吧。”

楼应辞瞬间被治愈,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迟宿,与他擦肩而过时留下了一句话。

“我有,可你没有。”

几不可闻,只有他们俩之间才能听见。

迟宿再一次被气到爆炸,他死死的盯着楼应辞的背影,心脏如同被一根粗绳子捆绑缠绕了般,窒息的难受。

这人每次都能刚好戳在他的心坎上,戳得他又气又不得不承认。

眼见着人都进院了,却没一个人理他,迟宿无法,只好憋着气,跟着进去。

来到院中,迟宿双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随后来到桑禾面前,发出了疑问:“这就是你说的,米其林五星餐厅?”

他目光在那墙皮都掉落了不少的墙上扫过,语气怪异的说:“我说城南这边哪有一家米其林五星餐厅,原来是你自创的啊...”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啊。”桑禾正在喝粥,被迟宿戳破了谎言她也面不改色:“你明知道我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凌妈妈放心。”

迟宿撇了撇嘴,看中了她碗里的粥,“我也要喝,为了给你拿东西过来,我可是连早饭都没有吃。”

“厨房有,自己去盛,不过位置就这几个,你只能站着吃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迟宿神色愠怒,委屈和愤怒交织成一团,尤其是在看见楼应辞那野小子嘴角勾着的一抹笑时,这种感觉更甚。

桑禾一点都不重视他,甚至还在情敌的面前落他的面子。

这个认知让迟宿无力又难受,他沉默着站在一边,像一具经过风华后,产生了无数裂口的雕塑。

他看着那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吃饭,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桑禾正想说谁把你当客了啊,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楼应辞端着碗起身。

“桑桑,我吃饱了,我把位置让给他。”

“你才吃了一碗。”桑禾担忧的望着他。

按照少年平日里的饭量,这种清粥,他至少是三碗起步的。

“真的吃饱了的。”少年乖乖的说,然后起了身,主动去收拾厨房,甚至还给迟宿端了碗粥出来。

桑禾将他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既欣慰,又有一种隐秘的小自豪。

“阿辞真棒!”她毫不吝啬的夸赞。

楼应辞回之一笑,“是桑桑教的好,桑桑说,要懂礼貌。”

迟宿:“...”

这是在内涵他吧?

黑寻看了一眼这个人类,神色怜悯的摇了摇头。

被大妖怪针对,真是好惨一人类...

吃过了饭,开始忙碌。

几个小朋友按照桑禾的指示,正拿着蜡笔在白纸上图图画画。

楼应辞正在搭砖,准备给院边种的那些花围个边。

桑禾在一旁指挥帮忙。

只有迟宿,跟个二大爷似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悠悠闲闲的,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些桑禾给几个孩子买的旺仔牛奶。

桑禾看不惯,走过去踹了他两下:“我说你跑这里来,到底是干嘛的啊?”

迟宿放下旺仔牛奶:“本来想看看你的米其林五星餐厅有多豪华,不过我现在更想看,你带着这几个拖油瓶怎么生活。”

“说谁拖油瓶呢,你才拖油瓶。”桑禾给自己也插了瓶旺仔牛奶,看向石桌那边围着的几个小孩,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

“他们很乖的。”她轻声道。

迟宿哼了一声,收起手机,一本正经道:“我就很搞不懂,你爷爷干嘛给你留这么个烂摊子啊?”

桑禾没说话。

迟宿直起身子,继续说:“你说你才二十二岁,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不去享受一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以后谁也困不住你,你要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来着。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几个拖油瓶,你就把自己困在这旮旯里了?”

“一天一个想法,这不是很正常嘛。”桑禾毫不在意,“再说了,我现在照样可以去走遍大江南北啊,只不过多了几个人罢了,有他们陪着,说不定我还更开心呢。”

迟宿忽然感觉到一阵无力,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他满脸无奈。

“桑禾,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这里说得好听是个福利院,可看这环境,看这情况,应该都是你自己在掏钱养这几个孩子吧?”

桑禾低着脑袋,看向地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奶,没有应话。

“我猜,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工作吧?可能你现在还有点存款,可光出不进,钱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孩子长得越大,需要用的钱也就越多,你拿不出来时,该怎么办?你们一起喝西北风?还是一起上街乞讨?”

迟宿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还有,你以后如果和别人结婚了的话,对方会接受你带着这几个孩子吗?”

话落,却仍然没得到回应,迟宿这才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要我说,你现在就去找一家条件比较好的福利机构,把这几个孩子弄进去,这样他们日后的生活也会更有保障一些,说不准,运气来了,还能被人领养。你还年轻,你自己的未来还没有定下,又何必去承担别人的未来。”

他说完,直直的看向桑禾,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桑禾始终低着头,喝着奶,没有回应。

长久的沉默,迟宿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桑禾,你说话啊?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桑禾慢吞吞的喝着奶,在迟宿越来越紧逼的视线之下,她忽地低笑一声,轻声道:“迟宿,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啊。”

迟宿一怔,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早就知道了吧?”

桑禾扬起头,脸上是一抹明媚灿烂的笑。

女孩身形纤细,容颜姣好,她整个人暴露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连发丝都被勾勒出一圈金光。

桑禾看也没看,随手一扔,牛奶盒就这样精准无比的砸进了垃圾桶中。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女孩坚定无比又信誓旦旦的声音。

“我的未来,我会负责,他们的未来,我也会参与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