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这过于直白的拒绝,扶衣眼神微暗,“行吧,是我叨扰了,对不起。”

说罢,他转身就走。

桑禾皱着眉,暗道了一句莫名其妙。

几日不见,这扶衣的变化太大了,她仍然还记得,初见他时,他那浑身的桀骜拽劲,只不过现在,浑身那股劲没了,少年恣意不再,只余下满身的阴郁,让桑禾感觉很不舒服。

扶衣已经不见踪迹了,桑禾也没有多想,转身进了院子。

然而就在她回到院中的下一秒,扶衣的身影突然从远处冒了出来,一双沉郁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桑禾刚刚所站的位置。

良久,他垂下了眸,直接席地而坐。

桑禾不让他随行,那他就只能在暗地里跟着了。

总之,他必须要离着桑禾近一些。

扶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熟悉的钝痛感再次席卷而来,仿佛有一把刀似的,在他的心脏里不停地搅动。

刚刚离桑禾比较近,这股钝痛已经消散很多了,可现下一远离了桑禾,他的身体便又开始痛了。

扶衣知道,这是身体在逼着他去接受自己成为容器。

他也曾咬牙切齿地想去抗拒,发现抗拒无果后,便想着去死,结果却发现了,他好像连做主自己生命的权利也没有了。

每当他想要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之时,身体便会产生一种抵抗的力量,他的身体在抵抗他的思想。

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就好像他明明清醒着,却又活得像个傀儡一样。

扶衣苦笑一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可不就是傀儡嘛?

可笑得是,他卑微地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风光了一次,才发现自己是个傀儡。

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的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真的累了,如果安安分分地当傀儡可以让他接下来的生活安宁一些的话,那么他愿意。

扶衣疲惫地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着桑禾的出现。

殊不知,桑禾早就“飞”走了。

...

天空蔚蓝,白云绵软。

桑禾坐在巨型鸟背上,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感。

按理来说,天空上的气流应当是很强烈的,只不过因为有楼应辞在此,所以这些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结界,便能抵消掉不少的强风。

桑禾轻轻地将脑袋靠在楼应辞的肩上,感叹道:“阿辞,你简直就是个宝藏啊。”

楼应辞揽住她的肩,只低低笑了一声。

巨型鸟歪了歪头,颇为哀怨地瞅了他们一眼。

幸福一定要在它的背上进行吗?

它就只是一个为他们烘托气氛的工具鸟吗?

有了巨型鸟代步,原本需要一个多月的行程如今直接缩减到了三天。

到达妖王宫附近的城池之后,便不能再坐着巨型鸟在天空上飞翔了。

妖王上位多年,曾颁布过许多条令,其中有一条,便是对妖王宫附近领域的绝对掌控。

无论海陆空,都需得按照条令行事。

比如要想从这天空而过,就必须申请报备,经过批准同意后,才可进行。

一旦违背条令乱闯,那么违反条令者将会受到妖界律法的惩戒。

因此,妖王宫专门有队伍,负责对海和空进行巡查,以防有谁钻空子。

桑禾他们只得回到地面上,徒步进城。

好在他们所降落的城池距离妖王宫并不远,坐马车也不过一日的行程。

落到地上,与巨型鸟兄告别的时候,桑禾的心里不仅升起一丝伤感。

好歹也是日夜相处了好几天,就算还没有建立起比较深厚的感情,但也并不是没有。

桑禾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巨型鸟,说:“鸟兄,这几日,辛苦你了。”

巨型鸟睨了她一眼,不懂她在搞什么东西。

“好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我...”

抒情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响起,不过眨眼间,眼前已没了巨型鸟的身影。

桑禾眨了眨眼睛,有些郁闷,“我话还没有说完了,鸟兄怎么就跑了?”

她猜测了一下,“难不成是太舍不得我们了?所以想快点离开,以免见久了伤感?”

楼应辞忍俊不禁:“桑桑,你真可爱。”

白雪牵着桑禾的手,大眼睛亮晶晶的,想了想,也跟着说道:“桑桑,你真可爱。”

她这么一说,剩下几个小朋友也纷纷效仿。

你一句我一句的,弄得桑禾哭笑不得。

她嗔怪地看着楼应辞,“你教坏小朋友!”

白雪说道:“这不算教坏!我们是在夸姐姐!”

...

买了一辆马车,将行囊装了上去,便开始赶路。

桑禾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打算先去一处距离妖王宫极近的地方,然后同楼应辞一起,去打探里面的情况。

灵落早在许久之前便已经到达了妖王宫,只不过不知为何,最近却和她失去了联系。

这让桑禾的心里很是不安。

她直觉灵落是出了什么事情,可细细感受体内那道与灵落相连的感觉之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灵落的气息很平稳,除了与她联系不上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桑禾有些捉摸不透了,只能先去之前与灵落约定好的地方看一看。

妖王宫四面都是森林,再然后才是城池。

马车穿过了城池后,便进入了森林的地界。

楼应辞控制着马车停了下来。

桑禾:“怎么了?”

“有结界。”

桑禾点点头,很正常,小白也说了,之前的妖王宫便设有许多结界,毕竟是妖界的中心,总该是要设保护措施的。

她问道:“能避开吗?”

“能。”楼应辞沉吟了片刻,“不过,这结界倒是有点意思。”

桑禾有些好奇,能让楼应辞都觉得有意思的结界,那得多不简单啊。

“怎么个有意思法?”

楼应辞说:“这结界,意不在防护。”

“嗯?”桑禾看向眼前这片昏暗的森林,“不是防护,那设在这有何意义?”

她本以为,设在妖王宫附近的结界本就是为了防止有妖闯入的。

楼应辞微微摇头,“不知。”

桑禾微微惊愕。

楼应辞在她的眼中,简直就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现下他居然说不知。

楼应辞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禁有些无奈,“桑桑,我只是比你活得久了那么一些,见过的事多了一些,但其实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桑禾笑着强调道:“不是活得久了一些,是久了很久。”

楼应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