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辞视线落在白角之上,这次也没为难它,“找东西包起来。”
地鼠连忙点头应是,撒开蹄子跑去找树叶子。
它跑得很快,身体几乎溜成了一道残影,像是身后有什么凶猛野兽在追赶一般。
其他地鼠此刻也渐渐回过了神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每只鼠的眼睛里都带上了一抹惶恐。
他们的族长死了,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时间被老地鼠掌控着,导致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导的能力,只留下了被支配驱使的本能。
以至于老地鼠一死,他们群龙无首,上千只地鼠所组成的团体,在这一刻直接溃散。
前路未卜的恐惧充斥着每一只地鼠的心头,一时间,全场静默无声。
而另一边,大宝却浑身颤抖,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
“那是、那是我妈妈的角。”
它怔怔地看着前方,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话音刚落,泪水便顺流而下。
“他们把我妈妈的角割下来了...”
大宝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两只爪子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角。
那里是他们的命脉,角一旦以非正常方式离体,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而割角之痛,无异于在清醒状态之下剜心。
它妈妈,竟然承受过这样的疼痛...
大宝瘫倒在桑禾的手中,大颗大颗的眼泪自眼眶中滑落下来。
它哭得无声,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楼应辞手中的树。
它妈妈死得突然,那一日,它不过是贪玩出去玩耍了半天,回来之时,却只在那棵树的旁边嗅到了妈妈的气息。
从此以后,它就再也找不到妈妈了。
而之前曾言,只是暂时居住在此的地鼠一族顺理成章的占据了它和它妈妈的地盘,在小树的旁边扎根下来。
他们告诉它,它妈妈的死不关他们的事,并且让它留下,说他们会照顾它后来的生活。
它懵懵懂懂,心里除了对妈妈的思念之外,也隐约明白一点,妈妈的死有蹊跷,很有可能就是和这群地鼠有关,除了他们以外,再不可能有其他因素导致它妈妈抛下它而去。
然而它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却一直是个谜团。
它之所以选择一直留在这里,一是因为谜团未解,二是因为圣树周边一直残留着它妈妈的气息。
而在某一天,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它偷听到了老地鼠和别的地鼠的谈话,知道了它妈妈死亡的真相。
因为圣果,仅仅是因为这地鼠一族想要独占圣果,所以他们合谋,由老地鼠带头,逼得它妈妈自毁,身体也消散于天地中,化为无形。
圣果原来不叫圣果的,它妈妈告诉它,那是地灵果,是妖界的产物。
而地鼠一族接管此树过后,似乎是为了掩盖他们曾犯下的恶事,他们将地灵果改了名,就像是抹去了曾经的一切一样。
大宝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看到白角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便自动出现了一副它妈妈被强行割角的画面。
血腥又凄厉...
等等,这群地鼠为什么会割它妈妈的角。
大宝忽然一怔,浑身的颤抖有片刻的停止。
也就是在此时,一段很是久远的记忆涌入了它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段很简单的对话。
老地鼠问它为什么会长角,而它指着自己的角,无比骄傲又毫无保留地说,“这是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妈妈说等我长大以后,这只角会成为最具有杀伤力的利器,它拥有巨大的力量,能穿破一切阻碍!”
老地鼠听完后没再说话,只拿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它。
它当时只觉得这种眼神让它很不舒服,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直到现在它才明白过来,那是一种觊觎。
想强行占有他人物品的觊觎。
原来从那时开始,它便为它和它妈妈留下了隐藏的祸端。
这样说来,其实它也是导致了它妈妈死亡的帮凶之一...
认识到这一点,大宝一僵,浑身血液瞬间倒流,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桑禾满眼心疼,指尖抚摸着它的毛发,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它。
很快,被树叶包裹着的白角被地鼠呈了上来。
桑禾接过去,靠近大宝。
大宝立马抬起头来,目光既依恋又痛苦,它缓缓抱住白角的一部分,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桑桑,走吧。”楼应辞说道。
桑禾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这满地的地鼠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了楼应辞唇边扬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直觉告诉她,这群地鼠的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她没再说些什么,径直离去。
他们的身后,上千只地鼠呆立在原地,茫然得不知所措。
族长已死,他们的主心骨都没了,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
良久的沉默过后,终于有地鼠开口了,“我们...是不是该选一个新族长?”
可这一声过后,又是更久的沉默。
该找谁来当族长呢?
他们的不远处,老地鼠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瞪得老大,定格在死前的那一瞬间,瞳孔里还带着未散的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它会死的那么突然。
而现在,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的死。
地鼠群里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族长之位究竟该花落谁家,地鼠们纷纷争辩不休。
上千只地鼠,竟没有一只来到老地鼠的身边,处理它的后事。
老地鼠似乎也心有不甘,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们,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