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给照顾着几个小朋友们洗脸刷牙,然后带着他们回屋去睡午觉。
临进屋前,她看了眼一直坐在石凳上的楼应辞,“阿辞哥哥在这等一等吧?我等会就出来。”
正合他意。
楼应辞眼里极快地划过一抹惊喜,“好的。”
桑禾带着几个小孩进了房间后,他这才想起外面貌似还有个正在等着他的峋生。
他掏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飞快点了几下,发了条信息出去,随后便收了手机,静静地等待着桑禾出来。
而此时,某个饭店的包厢内,峋生正哼哧哼哧地,卖力地啃着酱肘子。
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下,他扯了张纸巾,勉强擦了擦手上的油腻,点开手机来看。
是他老板的信息,很简短。
‘你可以走了。’
冷漠又无情,到现在才想起他。
峋生忿忿不平地哼哼两声,操起手机就开始战斗。
干净清晰的屏幕很快就被戳出了几个油花。
‘嘤嘤嘤,老板你没有心。’
‘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我。’
‘饿死我了,你就没助理了你造嘛。’
发完消息,他又开始喜滋滋地啃猪肘。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峋生动作一顿,极快地将猪肘放下,擦了擦嘴和手,将放于一旁的金丝框架眼镜带上,眸光犀利地直视着门口的方向,斯文儒雅的面容上稳重一片。
清了清嗓音,他开口说:“请进。”
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人端着菜走了进来,将票单置于他眼前。
“先生,你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核对一下菜单。”
峋生随意地扫了一眼票单上那长长的一串,平淡地“嗯”了一声。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女人转身离开,视线不经意间瞥到那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猪肘上,心情顿时复杂了一些。
她记得,这位客人可是一个人来的。
显而易见,这猪肘也是他吃的。
没想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吃起饭来,却这么的...额,狂野。
还有那长长的票单,足足有二十几个菜。
嘶...
女人快速地退出了房间,想都不敢想这位客人究竟要怎么吃,才能把这么多菜吃完。
包厢里重归安静,峋生慢吞吞地摘下眼镜,拿起猪肘又开始啃。
期间,他戳开手机看了一眼,毫无意外,他老板没再发消息给他。
“有了老板娘,我就成小透明了...”
峋生说着,流下了伤心的口水,泄愤似的,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猪肘。
...
一个下午,楼应辞都在听桑禾讲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
这些事情,每一桩都有他的参与,可惜的是,每一桩他都陌生无比,没有一丝的熟悉感。
桑禾在提起这些的时候,他内心毫无波动,仿若置身事外,唯有在看见她的笑容时,心里才会突跳两下,被触动到了。
一下午的时间,他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不语,脸红心跳却从来没有断过。
因为桑禾一直在撩他。
明撩,暗诱,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桑禾好像...有点喜欢他。
意识到这个可能,楼应辞又开始攥西装裤了。
西装裤被他攥得发紧发皱,他面上却毫无异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桑禾。
她坐在他对面,正撑着下巴,对着他笑。
那笑容里好像浸了糖一般,甜蜜蜜的,甜得他像是进入了蜜罐里一般。
“阿辞哥哥,你喜欢看月亮吗?”
楼应辞睫毛颤了颤,意识到她又要开始撩自己了。
他注视着桑禾,一字一顿,慢慢地说:“喜欢。”
桑禾笑容越深,对着他眨巴了下眼睛,“那今晚,我们一起看月亮吧?月上中天的月亮最好看了。”
月上中天,那都得半夜了。
所以,桑禾这是在邀请他过夜吧?
是在邀请他留下吧?
是吧?
是吧?
他要是立刻答应下来的话,会不会显得他很急切,不矜持?
楼应辞不断地在心里询问着自己,然后两秒过后,他脸又红了。
白若瓷玉的昳丽容颜沾了层薄红,他抿抿唇,别开脸,一本正经地道:“桑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桑禾睨着他脸上的红晕,眼底笑意揶揄,故作不懂:“哪里不好?赏个月亮罢了。阿辞哥哥如果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楼应辞有些急了,他只是想假装推拒一下的,没真想拒绝啊。
生怕桑禾真的就此作罢,楼应辞连忙道:“好,我同意。”
桑禾笑得更甜了。
楼应辞默默地想,过个夜而已,他会矜持一点的。
已经入初秋,天气微凉,习习晚风吹来,冷月也变得模糊起来。
楼应辞坐在一旁听桑禾给几个小孩讲故事。
很纯真的故事,应该是她现编的,因为里面的几个主人公就是福利院的这几个小朋友。
轻柔的嗓音伴随着微风将他紧紧包围。
楼应辞抬头看着月亮。
它远远挂在天边,还没有升至中天。
怎么这么慢啊...
他脑海里思绪渐渐发散,回忆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耳边的声响渐渐歇了,一股特别的清香向他包裹而来。
楼应辞渐渐聚焦,才发现小孩们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屋去了。
而桑禾正站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她笑眯眯地,说:“阿辞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洗澡...
楼应辞心头一跳,眸光微暗,声音也跟着嘶哑了两分:“好。”
等桑禾走远后,他又略微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
他要不要洗呢?不洗,会不会不太好?
可洗的话,他也没带换洗衣服啊。
思索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给峋生发了条信息。
‘给我带套换洗衣物来。’
峋生秒回:‘???’
楼应辞没回了,视线无意识地看向天空,喉咙间却随着耳边清晰的水声,一点一点变得干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