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愣神的当头,桑禾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

刚刚她喜悦过头,并没有发现不对,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虽然与楼应辞有七八分相似,却又与楼应辞不尽相同。

阿辞的模样看起来顶多十八九岁,这人看上去却成熟得很,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

这不是阿辞,不过长得这么像,应该是阿辞的血缘亲戚了。

桑禾揉了揉眼睛,神情添了几分失落。

“我是桑禾,请问你是...阿辞的哥哥吗?”

楼应辞看着女孩一系列的神情变化,最后望着他的眼神也归于平静,不带一丝涟漪,不知为何,心脏那股痛意又开始蔓延上来了。

可听见女孩的话后,他心脏又是狠狠一跳,痛意消减了几分。

阿辞...是在喊他吗?

“你...”他迟疑了一下,唇瓣嗫嚅半晌,还是问出声:“你说的阿辞...是?”

“楼应辞啊。”桑禾回答完,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她以为这男人是阿辞的亲戚,并且是为了他的事而上门来的,结果现在来看,他貌似并不认识阿辞,那他到底是谁?来这又有何目的?

桑禾目光渐冷,却无论如何都对他生不出什么警惕的心思来。

就好像,她心知,面前这男人一定不会对她,对福利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一样。

“你是谁?你和阿辞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他在哪吗?”

楼应辞心中又喜又茫然,喜是因为这女孩真的是在叫他,茫然是因为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女孩,她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还叫得这样亲近。

只不过,她若是真的认识他的话,现在为何又认不出他来?

无数个疑惑扑面而来,楼应辞微微沉思过后,应下了这个哥哥的名号。

“我是他的哥哥。”

与此同时,桑禾手机“叮咚”一声,有人给她发了条短信。

按照平常来讲,桑禾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看短信的,毕竟面前还站着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而且与别人交谈的时候看手机,确实不太礼貌。

可今天,这手机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似的,莫名地吸引她的视线。

桑禾说了句“稍等”,便打开了手机来看。

‘桑小姐,很抱歉再次打扰您,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老板楼应辞去找你了,虽然他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但请你相信我,等会走到你面前的那个人,就是楼应辞。’

‘具体原因,我不便跟您解释,日后等我老板跟您解释吧,他近期出了一些状况,丧失了一段记忆,不记得桑小姐您了,我想麻烦您包容他一些,千万不要因为他说的一些刁钻的话而生气。我在此谢谢桑小姐了。’

桑禾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后,才缓缓抬头,仔细凝视着面前男人的样貌。

熟悉又透露着一点陌生,不太像是她记忆中那个乖巧又漂亮的少年,唯有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着令她心悸的温柔。

“楼应辞的...哥哥?”她歪了歪脑袋,不太确定地问。

丝毫不知自己已被峋生出卖的楼应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是他的哥哥,我叫楼应...”

他眼神乱瞟,始终说不出最后一个字,视线最后定格在桑禾衣服正中央,他终于说出了最后那个字,“年,我叫楼应年。”

桑禾默然无语,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少年这俩字。

原本还在信与不信之间来回摇摆,现在倒好,他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不得不说,他还真会选,不选少,选了个年。

也幸好她今天穿了件这样的衣服,否则还不知道他名字有多离谱呢。

既然他想演戏,那桑禾也就配合着他演。

“哦,既然是阿辞的哥哥,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楼应辞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的那一大袋礼品,想起自己的来意,顿时沉默了。

他是来提亲的,可是...他现在不想了。

于是他说:“我是来感谢你近日来对阿辞的照顾的。”

桑禾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侧身让出了道:“那...进来吧?”

上扬的语调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

楼应辞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提着礼品袋进去了。

桑禾在他身后缓缓勾唇,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失了忆变了样的阿辞,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想要好好欺负上一顿。

桑禾低哼一声,暗戳戳地想,谁叫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瞒她呢?

她就是报复一下,不过分吧?

走进院内,几双黑漆漆的眼睛同时望向楼应辞,他一眼扫过去,发现全是小妖怪,并且脸上的神情还都挺奇怪的。

而树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女孩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戒备。

楼应辞淡淡一瞥后,便收回了视线。

“阿辞的哥哥...”

桑禾来到了他身边,微微侧眸,斜睨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总觉得她眼里含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哥哥二字在她唇齿间婉转研磨,尾音拖长,带着些旖旎暧昧的味道。

楼应辞面上毫无异色,耳根却红的仿若滴血。

桑禾视线自他耳根飘过,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过来坐吧,我们谈谈阿辞的事。”

两人往石桌那边走,几个小孩自觉地让出位置,去其他地方玩。

“阿辞...哥哥,”桑禾一边叫他,一边给他倒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又用那种低缠的语气叫他。

明明知道阿辞和哥哥应当是分开的,可楼应辞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他喉结滚了滚,喉咙间干涩泛着痒意,想喝水。

恰巧此时桑禾递了水杯过来,楼应辞接过,小声地道了句谢。

桑禾胳膊肘支在石桌上,下巴搭在交叠的手背之上,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

楼应辞故作镇定地喝着水,心里却胡思乱想一塌糊涂。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桑禾才装作一副想起来的模样,“啊,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她勾起一抹坏坏地调笑,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杯子,是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