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没有欲望,没有期待,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就像一根腐朽的木头,没有生机的活着。
萧震并未住隗羽曦的寝宫,为了方便上早朝,他在大殿后面重新扩建了一个宫殿,取名锁玉宫。
意思想永生永世将闻如玉锁在这里。
整个寝宫每一砖每一瓦都很讲究,院子里种满了杏花树,也种芭蕉和冥花。
下雨的时候,闻如玉会看着雨滴从索大的芭蕉叶上滑落,看得出神,一看就是大半天。
萧震回来也没用,叫他也没反应。
萧震看得心疼,从后面走过去,轻轻搂住他,蒙住他眼睛,凑在他耳根悄声问:“小公子,猜猜我是谁?”
闻如玉能嗅出他血液的气息,也不厌烦这种毫无意义的游戏,伸手抓住他的指节,小小的声音:“夫。”
只要他有反应,萧震就很开心。
他摸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塞在他手心,“玉儿,为夫送你一件礼物。”
匕首通体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腾,柄尖的镂空处,镶嵌着一颗价格不菲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看上去并不像刀,倒像是一件精心打造的配饰。
抽/出刀鞘之后,锋刃却是天山玄铁所造,没有金光熠熠,只是通体乌黑得暗沉,泛着一道幽暗的光影,并不锋利的样子。
闻如玉金络蜜瞳内噙着疑惑问,不懂他为什么送这个东西给自己。
萧震握住他的手,顺势往旁边檀木红桌子上一劈。
很轻柔很漂亮的动作,带起一片衣袖飘飘,看似没用什么力气,桌角却被他俩削掉一块下来。
闻如玉震惊,更加不解的看着他。
萧震被可爱的表情逗得哈哈直笑,“哈哈,玉儿,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玄铁打造,夫君送给你,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不要再被坏人捉走了!还有,你使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可别伤到了自己。”
闻如玉有些害怕,又乖巧点头,紧紧捏牢手柄,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也往桌子上轻轻一劈。
他只用了两三成的力气,那桌子的另一角,亦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削了下来。
萧震拍了拍他肩膀,调侃道:“行了,宝贝儿,别朝桌子撒气,人家也没惹你。”
闻如玉划开唇角笑,露出一口很漂亮洁白的小糯米牙。
他笑的时候,妖气中显得有几分娇憨可爱,像个不谙世事的瓷玉娃娃。
萧震越来越迷恋他,虽然大多时候,他看起来极其抑郁,但偶然露出的天真,似有某种魔力,能把人拉入其中,泥足深陷。
……
隗筠很轻易就找到了那名剑客莫问。
剑客很冷漠,戴着一顶围黑纱的帽子,对她的搔首弄姿不理不睬,自顾自掀起黑纱吃菜饮酒。
尽管她费劲口舌,对方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全当她是透明人。
隗筠假装起身要走,却故意滑到,挥舞着衣裙朝他扑去!
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气扑面而来,剑客微微蹙眉,蓦地抬起右腕,放在桌子上的剑便已拿起,剑柄挑住隗筠的脖子,将她往外一抛,便很轻松地扔到了旁边的桌椅上。
隗筠尴尬至极,本想扑他个满怀来个美人计,没想到连他指尖都未曾沾到半分就被推开了。
“呵呵,莫公子既然对本姑娘一点感觉也没有,该不会……”
她故意将肩膀上的衣服扒拉下来一半,露出个白花花的肩头,姿态风/骚地端起一杯酒,戏谑道:“你喜欢的,是男人吧?”
剑客听到这话,顿了顿喝酒的动作,而后别过脸,隔着黑纱瞥了她两眼。
隗筠心说有戏,八成被她猜中了!
妈的,为啥稍微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
“呵,看公子对人这般冷漠,又一身怨气,八成是爱而不得吧?”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拉起衣衫,吩咐小二来了坛最上等的酒,假装阔气地请他喝酒,还遇见知己似的,和他套起近乎:“实不相瞒,本姑娘也是爱而不得。”
她唉声叹气一番,又豪饮一杯,像是在给剑客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的男人,也是爱上另一个男人,他现在连魂魄都被那个男人吸走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和你一样!”
她愤愤不平的又喝了杯酒:“他连卧病在床的老父都不管,抛下我们妻儿,一心只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好恨啊,恨不得把那个狐狸精给杀了!说实话我接近你的目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杀掉他!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一直未出声的剑客,这会终于出声了,“要我杀人,不是不可以。”
隗筠心中窃喜,忙道:“难道公子不需要钱?”
“钱对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
剑客举起杯子,黑纱下透出来两道冷冽的寒光:“我只要一个人。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我便答应帮你杀人。”
隗筠一惊,这他妈的果然是大佬,连提出来的条件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你什么人都可以杀吗?”
“当然。”
剑客不屑的回答。
隗筠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又附近他耳根,悄声问:“哪怕当今的皇上?”
剑客微微偏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想杀皇上?”
隗筠挑眉看他:“怎么,你怕了?”
“呵呵,莫问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二字!”剑客显然很自信,一副我就是驾驭众生的王者姿态。
隗筠放心了,压低声音道:“不是皇上,而是皇上后宫养的男狐媚子!”
剑客也不想问原因,从怀里摸出一卷画,递给隗筠:“只要你找到他,你让我杀谁都可以!”
隗筠赶紧将那幅画打开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画卷上的人,不正是名存实亡的三王爷隗洛城吗?
难道是隗洛城曾经欠下的风流债?
又小心翼翼的问剑客:“你找了他多久了?”
“不知道,七八年了吧。好像我这辈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寻他……”剑客冷冽的眸光在黑纱遮挡下,逐渐迷茫起来。
七八年前隗洛城没有认识闻如玉,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男女通吃的风流人物,估计这个剑客是被他用化名骗了。
别说在江湖上,就算在宫里,隗洛城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若是他想躲着一个人,还是江湖中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隗筠根本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恩恩怨怨。
她只想杀闻如玉!
而且她也知道,萧震废了不少隗家的人,偏偏没废三王爷。
他不但相安无事,萧震还交给他一些权势,让他镇守封都以外的辽国边界,现在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想着也是气,好歹隗洛城还是萧震的情敌,为什么待遇完全不一样?
牙关一咬,冷声道:“这个你还真找对人了。实不相瞒,我认识画上这个人……”
……
三月多雨的季节,雾气弥漫着湖边,绿柳垂下万丝绦,随风轻舞飞扬。
萧震这天没有朝政,天空又下起绵绵细雨,萧震决定,带着闻如玉出去走走。
去哪里都行,他不希望他成天在家里发呆,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于是准备了一把油纸伞,稍微乔装一番,便带着闻如玉,叫了几个亲信,出了皇宫。
空气很湿润,满天又是飘飞的细雨,可整个长安城正在举行百花会,到处都是卖鲜花的商贩,除了鲜花,也有各种美食,灯笼,古玩,字画,珠宝首饰等等。
仿佛根本不受这绵绵细雨的影响,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闻如玉和萧震同撑一把油纸伞,行走在中央,旁边是展风和西毒,冯青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在身后。
西毒一路都在买买买,尤其是热衷于那些麻辣鲜香的小吃,萧震也没管他,他只想找到儿时怀恋的那种糖葫芦。
倒不是他想吃,他想让闻如玉尝尝。
实则是他儿时就想完成的梦想。
他认为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糖葫芦,他想分享给他的小小鸟,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闻如玉对这种热闹的大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仿佛初来乍到的他,并没有对各种五花八门的商品,勾起任何兴趣和好奇心。
仿佛他的好奇心,早就死了。
反倒是萧震,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拉着他,这也看看,那也瞧瞧,还问闻如玉:“玉儿,这个要不要?喜不喜欢?要不要买一个回去?”
闻如玉都是一副兴致缺缺地摇头。
直到走到一家售卖木梳的摊贩面前,闻如玉才停住脚步,有些好奇地张望起来。
他记得,他有费劲心思为一个人做过一把木梳,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很宠溺他的男人。
只是,他把那把木梳弄丢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他。
其实那把木梳萧震也找到了,不过一直珍藏着,还忘了告诉闻如玉。
见他停下脚步,也没想到那里去,只当闻如玉对梳子有兴趣,凑在他耳边轻声问:“玉儿,喜欢哪一个?夫君帮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