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月干脆再指定了两个人,一人一头再拉出一小块布,放到大概椅子的高度,自己坐在上面,斜倚着,摸出袖袋里的瓜子,吃起瓜子来。

这女子太坏了。——在场所有人都这样想。

已经对战很久了,水痕的灵力保护开始瓦解,一片片变薄甚至消失,众人看到她支撑不住,更是猛烈攻击。水痕在中间,显得有些慌乱。

恋月道:“别慌,被拖垮了吧?看你被拖垮了我很开心啊,谁叫你早些不速战速决。”

众人集体默,这主子太腹黑了。

水痕被主子幸灾乐祸,慌乱倒是好了不少,就是委屈道:“主子你赖皮,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啊?哎呦……”说话间又被射中,铠甲上一片灵力彻底消失,她的灵力壁薄了,射中真有点疼的。

水痕没办法,只能速战速决,将“菜刀鞭”袭出,缠住一人手臂,左手一道灵力射出,将长剑击碎,这时长布趁机朝她罩过来,水痕又一道灵力射出割裂长布,菜刀收回又割开从身后袭来的长布。

但是,再次出刀攻击的时候,水痕没有这次的好运了,左手灵力只将长布割开一半,便被裹上了,一被裹上便无法脱身,很快变成一个紧叶实馅的大粽子,水痕的左右能够活动一点点,刚割开一条缝伸出手去,就被早就准备好的布条缠住了,恨不得每个手指都给她固定了,缠到她一点都动弹不得。

男人们一阵骄傲的欢呼,他们打败了一个灵术师,这太让人血液沸腾了。

“怎么样?滋味如何?”恋月摸摸水痕露在外面的脑袋问道。

“主子,呼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才是你的人啊,呜呜……你帮他们把我裹成粽子……呜呜……”

“我猜恋月侄女大概是要相当族长,这是要立威吧,水痕姑娘你不要介意哦。”一个自以为中年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道,开始叫她丫鬟,小丫鬟,知道她是灵术师之后,立刻都改口叫“水痕姑娘”了。

恋月道:“不是,我是为了教水痕一件事。”

“什么事?”水痕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冒着鼻涕泡。

“水痕,你记着,”恋月拿绢帕帮水痕擦擦鼻涕泡,对她道,“我知道你的修为已经很厉害,也知道你以后还会更厉害,比现在厉害千倍万倍,但是厉害不代表不会输,厉害更不代表可以骄傲,厉害代表可以自负,厉害不代表可以看不起修为不如你的人,永远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即使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被你甩在后面的人也可以聚在一起将你从顶峰拖下来。”

“……”水痕没说话。

“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是又好像没听懂吧?”恋月揉着太阳穴道,“换成你能听懂的话吧,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看不起人,看不起别人就会狂妄,就像思孝那时狂妄的样子,想想他那时的语气,我不要你变成他那时的样子。得罪人没有好处,即使他打不过你,可以找很多人一起来打你,你就要被他们打了;即使他一个人,给你下点巴豆也够你受的;即使不敢给你下巴豆,别人只是害怕你,为了好处巴结你,那样的日子你也不会开心了。懂了吗?”

水痕若有所思,点头道:“嗯。”

恋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杰出的强者不骄傲是不可能的,当我看到你太骄傲了,会找人将你的气焰揍下去的。”

水痕:“……”

恋月坐在两个男子拉开的一条布上,对众人道:“你们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两边都帮么?七叔公,你问过我的,你也没想通吧。”

七叔公吹着胡子笑道:“老夫现在好像有点知道了。小恋月,你不地道啊……”

恋月点头道:“不错,我是拿你们给我的小丫头练练手。”

“……”众人一片默。

恋月摇着身下的布,有点像汤秋千一样,详细说道:“好玩,这当然是首要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要给她练手,再厉害的修真者,没有战斗经验,那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吃亏。我们都是柳家的人,跟自己人打她吃不了大亏,我看你们后来出招也挺狠的,这挺好,这样她吃点小亏,就累积了战斗经验了。”

络腮胡子大堂兄道:“怎么着?你还心疼自己丫鬟啊?拿我们柳家全族的男丁给你练手,你真够不地道的!”

“是啊,太不地道!”

“是啊,忒不地道!”

……

众人一片哗然。

恋月没有说话,从左到右,五叔公,六叔公,柳思孝,大堂兄,还有蹲地上喘气的各位堂哥叔父,躺地上喘气的堂弟……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

众人在她目光扫过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莫名地感到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了。

场中,一个一个安静下来,直到没有一句说话声,只有压抑的喘息声和风吹过的声音。

“我可没有说我是个地道的人,我是个女子,圣人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我不地道是应该的。”恋月终于开口道,开口就把一百多号男人给惊了,“但是圣人可没有说过‘唯小人和男子难养也’,你们这些地道的男人只有这么点胸襟么?她是柳家的灵术师,你们给她练手怎么了?这是荣耀。何况真的是你们在给她练手么,她没有给你们练手么?与高手过招的经历,四人一组的团队配合,以为这是很简单就会得到的经验?会有第二个灵术师不伤着你们只碎你们的剑,会有第二个灵术师这个样子赔你们练几个时辰么?不会有的,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了,应该记住这次的经验,并在心中感谢。”

男人们被恋月训斥得一阵尴尬,七叔公嘿嘿一笑道:“赶紧把灵术师解开来吧,包得跟个蚕蛹似的,怪难受的。”

灵术师是东郢王朝的宝贝,水痕是灵术师,自然也将是朝廷拉拢的对象,是沧河城的骄傲,所以众人对她的态度立刻有了直线跨越式的提升,连七叔公对她说话都显得恭谨起来:“水痕姑娘啊,来来,七叔公给你解开,捆得难受了吧?”

等布都松开了,水痕抬头一望天,莫名的,竟然开始吧嗒吧嗒吊掉起眼泪来。

“这是怎么了?哪里伤着了?快请大夫……”

“不是的,灌香肠来不及了……”水痕哇得一声哭道,“今天本来不做午饭,我准备剁肉灌些香肠,没想到打到现在,今天肯定来不及了……呜呜……”

众人一片黑线,这丫鬟,脑子有问题吧,七叔公笑呵呵道:“呵呵,你这孩子还真是单纯,你都是灵术师了,不用再灌香肠了。”

水痕眨巴眨巴睫毛上带着泪珠的大眼睛,扭头望向她的主子恋月求证。

恋月还是坐在布上由两个男人一人一头拉住,跟**秋千似的,见水痕在用眼神问自己,抬头看看天色,点头道:“算了,不做了。”

七叔公笑道:“呵呵,你看吧,灵术师还灌什么香肠啊,待会去叔公那里,我请你喝茶。”

“明天再做。”恋月接着说的后半句这时才缓缓传到。

七叔公看着恋月:“……”

众人看着恋月:“……”

水痕:“是,主子要吃什么馅的,这回我做十串偏甜的,十串偏咸的,两串玉米的,两串胡椒的吧?”【求评论,你的支持是仙人清晨与深夜,饿着肚子时,太阳很大或者下雪时,一直一直写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