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贺家别墅离开后,尤殊在骊骅置业短暂地居住了三天。
虽说不能见面,但贺之衍头两天还是偷偷跑到公寓来找她。
所以时间倒也不是那么难熬。
第三天晚上,贺之衍已经抽不出身儿来找她了。
他要回贺家老宅,来回耗时太长,第二天还要早起。
尤殊也舍不得他太疲累。
两人只能在各自的房间,通过手机视频聊天。
贺之衍忙到十二点才给尤殊打过来电话。
她接听得很快,望着屏幕,:“准备好了?”
“嗯。”贺之衍明显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却没穿好。
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滑到胸肌,然后一泻而下掉落。
尤殊不由自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嘀咕着:“你故意的吧……”
故意露出来给她看,真骚。
贺之衍不可置否地挑挑眉头:“嗯,怕你太想我,给你解解馋。”
尤殊:……
“你怎么说的我很饥渴似的。”她不同意他的话,反驳道:“每次都是你比较卖力好吧。”
贺之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少见地咧开嘴笑出声。
似无奈似委屈:“我不卖力点,你怎么能舒服呢?”
尤殊一口气堵在胸口,不接话了。
贺之衍看她气闷的表情,笑容不减。
把手机放在支架上,说了句稍等,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门应该没关,因为尤殊能够很清晰地听见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
她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响动,眼睛看着空空的屏幕发呆。
明天就是婚宴,此刻距离她和贺之衍重逢也不过才半年。
尤殊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
半年之前,她还是一个重度亲密接触恐惧症患者。
而贺之衍对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
虽然对贺之衍来说,她的第一次相见却是两人时隔六年的重逢。
那时候她也没想过自己的病真的能有好的一天。
一切都在遇到贺之衍之后,变得不同。
她想了想,好像两人相逢之后,自己的运气也都变得好起来。
可是,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她第一次开始有点焦虑了。
贺之衍之前对她这么好,以后还会一如既往吗?
他对她的感情,会永远不变吗?
贺之衍会不会是另一个尤元良。
或者说,这世上其实所有男人都一样?
尤殊越想越有点生气,眉心蹙在一起,盯着屏幕的眼睛也一眨不眨。
贺之衍吹干头发坐回来,看见她这副表情,顺口问了一句:“想什么呢,表情这么臭。”
尤殊回过神,望着屏幕里贺之衍的眼睛。
沉默良久,久到贺之衍怀疑是不是网络太差视频卡住了。
他喂了两句,见她没反应,伸手想要挂断再打过去。
却听见尤殊开口说话,声音沉沉的。
她没有叫他贺先生,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贺之衍。”
贺之衍盯着她看:“在呢。”
尤殊说:“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永远都喜欢我吗?”
“会不会在很久之后,爱情的**消逝,你回头再看我,会觉得尤殊也不过如此。”
“并没有什么特别。”
“等我老了,人老珠黄了,你会发现,这世上比我好看比我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然后……”
然后什么呢?
尤殊没说完。
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屏幕。
四目在手机里相交,贺之衍一动不动,没有回话,而是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那你呢,你会吗?”
尤殊没想到贺之衍会用这样的回答来敷衍她。
她不满皱着眉头:“是我先问的你。”
贺之衍沉默一瞬,说的话开始不着边际,让尤殊听不明白了。
他说:“爱情会产生三种化学物质。苯基乙胺,多巴胺和内啡肽。”
“苯乙基氨让人上头,多巴胺让人快乐,内啡肽却具有镇痛效果。”
“我对你的上头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而快乐这种东西,本就不会永远存在。”
尤殊越听越懵,只觉得他是不敢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从而瞎扯。
她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听不懂,别乱扯。”
“回答我的话。”
贺之衍眸光不眨,像是想通过屏幕,把这一刻不安的、焦虑的尤殊永远刻在眼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此生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再度拥有这些情绪。
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正对着自己那张帅气俊秀的脸。
嗓音沉稳低缓:“你说错了。”
“我并不喜欢你。”
尤殊眉头皱得更紧,刚想接话,就听见他又道:“我爱你,殊殊。”
生在这世上,快乐不会永存。
可痛苦,却时刻相伴。
“你与我而言,是内啡肽。”
“多巴胺是一时心动,内啡肽才是长久心安。”
*
婚礼盛宴的地点定在贺家的云顶山庄。
这是锦城占地面积最大的私人场所,比贺家老宅大了五倍不止。
贺之衍履行承诺,邀请了所有媒体来现场直播这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尤殊被接到山庄后,一直在休息室等待。
昨夜她和贺之衍聊到后半夜才睡,感觉只是眯了几分钟就起床了。
不过现在她一点也不困,整个人都精气十足。
正午十二点,尤殊挽着尤元良的手臂出现在婚宴厅大门口。
进去之前,她深呼吸好几次,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
尤元良握着她的手,拍了又拍:“一会儿你只管往前走,婚纱一定不绊倒你。”
他是想逗尤殊放松,尤殊僵硬地咧嘴笑,比哭还难看。
婚礼司仪是齐枢,他在里面说着开场白,终于到了迎接新娘出场的时刻。
正厅的大门被打开,一束强烈的白光打在尤殊的身上。
尤元良只是把她送到台阶口,眼含热泪地对着她的手握了又握,才不舍放开。
尤殊一路走上台阶,身后有花童帮她牵着裙子。
一步,两步,她看见熟悉的面孔坐在嘉宾席,叶美兰已经在哭鼻子了。
媒体的闪光灯一刻没有停歇,她被晃得看不清路。
终于走到贺之衍身后,她轻轻拍了拍贺之衍的肩。
男人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
几秒后,他缓慢回过身。
尤殊看见眼泪闪着光从他眼眶滑落。
他牵过她的手,在齐枢开口之前,俯身到她耳边。
众人都以为新郎这是要迫不及待地亲吻新娘。
就连齐枢都在拿着话筒打趣:“哎呀,我们贺董太猴急了。”
只有尤殊,她清晰地听见贺之衍哑着声,带着哽咽。
他说:“尤殊,为你,千千万万遍。”
为你,千千万万遍失控。
为你,千千万万遍沉沦。
为你,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