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在医院,生下了龙凤胎。

剖腹产的,医生先取出了儿子,再取出了女儿。

就这样,“兄妹”名分定了,不是上苍决定的,是医生决定的。

两个孩子都有四斤了,比很多双胞胎要大些。

他们暂时住到了保温箱,墨泱只看了眼。

全家都很欢喜。

步景桓拒绝众人探望,怕墨泱太过于劳累。

五天后,她先出院了,孩子还需要在保温箱住一段时间。

回到家,墨钧言夫妻俩先来看她。

“给小孩取名了吗?”他问。

墨泱:“还没。后天去办出生证,再取名,我们俩今晚商量下。”

这段日子太多事,名字悬而未决。

“有什么想法吗?”墨钧言又问。

墨泱:“你是有什么想法?”

“两个小孩,哪个跟你姓?”墨钧言问。

墨泱和步景桓在很久之前,讨论过这话题。

当时他们俩说好了,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跟墨泱姓,第二个跟步景桓姓。

“老大跟我姓。”墨泱说。

墨钧言:“不错。”

陈醉和颜盏也来看望墨泱。

“我好羡慕你能提前剖,我也恨不能去剖了。”陈醉道。

墨泱:“你胡闹嘛,我是没办法,羊水早破。要不然,我也要撑到35周后的。”

陈醉还是羡慕。

生完就轻松了。

她快要累死了。

“……你一儿一女,命运为什么这样优待你?”陈醉还嫉妒。

墨泱想说,大概是因为她好好拍戏,系统给她的甜头吧。

“墨泱泱,将来我闺女给你儿子做媳妇。”陈醉说。

墨泱失笑:“包办婚姻不现实的。”

又说,“你成天说闺女闺女的,又没去验血。万一是儿子呢。”

“那不可能,母亲和孩子有心灵感应的,我绝对是怀了女儿,不需要验。”陈醉道。

陈醉又说,“我买的小孩衣服、装扮的婴儿房间,都是照女孩子来的。”

墨泱:“……”

陈醉醉盲目自信,墨泱只能祝她好运。

晚上,客人走了,家里只剩下墨泱和步景桓。

步景桓坐在她旁边,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

“我们俩最后的独处时光。很快,我们的世界就要塞进来两个人了。”他说。

墨泱:“不开心吗?”

“很开心。”他说。

他的确是开心的,脸上的表情比平时都要柔和很多。

墨泱又说起她小叔的话,问孩子的名字。

这个问题,讨论了很多次,似乎也不太满意。

“名字最好简单点,将来考试时少写几个笔画。”墨泱说。

步景桓:“可以简单,但用什么寓意?”

“也不一定要寓意,随便取一下。”墨泱道。

夫妻俩又沉默良久。

墨泱实在想不到,就说:“现在还没有立冬,应该算秋天吧。不如就用节令。”

步景桓:“也行。”

夫妻俩上网查了查秋天的各种词汇。

然后,就很潦草定下了名字。

老大叫墨肇秋,老二叫步西陆。

“肇秋、西陆”,都是秋天的意思。

“还行。”墨泱笑道,“好了这件事搞定。”

“小名呢?”

“不取小名了,就连名带姓叫他们,比较有威慑力。”墨泱道。

步景桓:“……”

很快,墨泱把孩子的名字,发给家里长辈。

没人反对。

又过了一周,步景桓去医院把两个小孩都接了回来。

家里的月嫂已经雇好了,孩子有人照顾。

步景桓怕墨泱辛苦,毕竟她是剖腹产,直接让小孩喝奶粉,不让墨泱亲自喂。

墨泱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她不怎么抱孩子,而步景桓很喜欢去逗弄他们俩。

孩子回来后,亲戚朋友们都来了,每天都有访客。

他们也聊起了乔长桥。

“跳海自尽的。”张召蕴告诉墨泱,“他逃走后,没有跑远,直接去了公海。”

墨泱静静听着。

“他家里人报了警,海警去找,就找到了他遗体,听说挺惨的。”张召蕴又说。

叶戎接话:“跳海还能找到一点残渣,已经很难得了,一般都是直接被鱼吃掉。”

“鱼不爱吃吧?”周云兮说。

几个人讨论了一番。

墨泱静静听着,半晌才接话:“确定他是自杀吗?”

张召蕴:“确定。附近有他的游艇,听说他留了遗书,还有录像。”

墨泱嗯了声。

她没再说什么。

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有个陌生微信加她。

备注是“罗秋阳”。

墨泱通过。

罗秋阳没说什么,只是发了一段视频给她。

视频是截取的,一共1分59秒。

乔长桥坐在甲板上,身姿放松,神态优雅,又有点花花公子的矜贵。

他对着视频微笑,桃花眼灼灼:“墨泱,我答应过你的,一旦我去死,宛然盛辉会留给你。

当然不能只顾你,不顾我兄弟,所以分了点给秋阳,希望你不要介意。”

沉默顿了顿,他又说,“我很抱歉,那次我有点冲动。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那么做。”

他说他绑架墨泱,试图打掉她孩子的事。

墨泱看着这视频。

乔长桥走近,把镜头调高了。

他又后退,靠着栏杆,身子微微后仰:“墨泱,这里欠你的,这里还给你了。”

身子后折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整个人倒仰着翻了下去。

视频最后几秒,一声噗通响,乔长桥坠入了大海。

是当初他把墨泱扔海里的地方。

墨泱看完了,情绪半晌回转不了,她直接拨通微信电话给罗秋阳。

“……为什么发这个给我?”她逼问,语气阴冷。

罗秋阳的声音很平淡:“这是他留给你的,不是我要给你的。”

又说,“律师说你还没有签字。”

“我不会要他的股权,他欠了很多债。”墨泱道。

罗秋阳:“是的。”

“你卖掉院线,替他还债吧。”墨泱说,“他不是还有家里人吗?”

罗秋阳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墨泱,你现在相信他爱你吗?”

墨泱狠狠咬住了唇。

“有意义吗?”她问罗秋阳,“这件事到了今天,还有什么意义?”

“对他有意义。”

墨泱:“我不能确定。”

罗秋阳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墨泱也没挂断,沉默片刻后问他:“你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

罗秋阳听懂了。

他笑了笑,那点笑声比哭还难听:“他摘清了我,所以我不需要去坐牢。你是问这个吗?”

“那挺好。他留钱给你了吗?”

“留了很多。”罗秋阳道。

墨泱:“那我现在相信了,他的确爱过我。”

——他对罗秋阳的友情是真,才能说明他这个人有真情。

那么,墨泱就愿意去相信,他曾经爱过她。

“谢谢。”罗秋阳道,“收下他的礼物吧。那是他最干净的东西,和他的真心一样。”

墨泱的眼睛,倏然涩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