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收到了一份赠与合同。

乔长桥把院线“宛然盛辉”72%的股权,赠给了墨泱。

墨泱拿到这个合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它远远摔了出去。

她怒斥律师:“我不需要,请你从我家离开。”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步景桓稍后一步回来,轻轻搂抱着她。

墨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几分:“我不能要,欠他这个人情干嘛?他欠了很多债。”

卖掉院线,他至少可以还掉债务。

不管他自己怎么想,如果墨泱接受了这份赠与合同,他的债主不会放过墨泱的。

墨泱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旁人的赠与,她可以拒绝。

“……可以先接受,再以市场价格,替他还掉债务。”步景桓说。

墨泱愕然:“那是乔长桥!”

“我也恶心他,但他已经翻不了身,他死定了墨泱。”步景桓静静看着她,“院线,对你很重要。”

宛然盛辉的电影院,占全国电影院的四成。

墨泱拿到了这个股权,等于是把电影圈的半壁江山攥在自己手里了。

从此后,半个电影圈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如果乔长桥不出事,院线买都买不到。他是用尽了手段,才把院线做起来的。

这算是乔长桥唯一干净的事业,靠的是他和罗秋阳两个人一砖一瓦堆砌的。

当然,启动资金、后续的维护资金,来源并不都那么合法。

——不管怎么说,宛然盛辉是一块肥肉。

乔长桥一出事,多少人在背后搞他,目标也是宛然盛辉。

可万万没想到,他在一年前就签好了赠与合同,把院线的大部分股权,白白送给墨泱。

“需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我暂时没这么多现金。”墨泱说。

步景桓:“上千亿。”

墨泱倒吸了一口气。

“没人能一口吞下。乔长桥为了这院线,估计缺德事没少干。”墨泱道。

步景桓轻轻摩挲了下她胳膊:“我可以。”

墨泱回眸,定定看着他。

大哥,你逗我!

“……你没这么多钱。”墨泱喘了口气,“景阳医疗才几年?哪怕把你爸爸的辉腾集团算上,也拿不出这么多。”

“我有3F。我经营了十几年,在全世界都有产业。”他低声道。

墨泱怔了又怔。

“现在是数字时代。钱在很多地方,都只是数字而已。因此,我可以拥有很多。”步景桓道。

墨泱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

她太震惊了。

她一直没仔细问过3F,知道它不是那么合规,在暗处行事。

故而她不知道,步景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可是,如果买下宛然盛辉,乔长桥又能翻身了。”墨泱说,“有了钱,乔家会替他活动,说不定他坐几年牢就出来了。”

自从乔长桥绑架她、想要打掉她的孩子,墨泱就恨不能他去死。

宛然盛辉的确值钱,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接受,谁又有本事吃得下?

值钱,但无人买单,乔长桥一样会被困死。

步景桓:“他会死的,你放心。”

墨泱看着他,轻轻拉住他的手:“你不会再犯错,对吧?你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我不会。”步景桓轻轻吻了吻她掌心,“宝宝,我绝不会犯险,你放心。我只是会把他逼到绝路。”

墨泱心绪不宁。

她怀孕已经32周了,双胎的肚子很大,像人家的38周,压得她透不过气。

这是她孕期最辛苦的阶段。

她的胎儿是两个羊膜囊,医生建议她熬过35周再去住院,看情况是否催产。

如果她是单个羊膜囊的双胎,32周就应该去住院待产了。

双胎的风险,比单胎高很多。

乔长桥的事,影响了墨泱的心情,她夜里睡不着。

步景桓跟她说话,安抚她,她还是静不下来。

她满脑海都是院线宛然盛辉。

她查了查,宛然盛辉在全国有4190家电影院,三万多块银幕。

乔长桥控股87%。

他送给墨泱72%。

剩下15%,不知道是给了旁人,还是卖掉了。

随着另外两家电影院的收缩,宛然盛辉不知不觉已经从全国院线第三,上升到了第一。

拿住它,的确就是拿住了整个电影圈的半条命脉。

电影又关乎墨泱的生命、她的事业。

她真是恨死。

若不是乔长桥的产业,墨泱一定会买。

后半夜,墨泱睡着了,她迷迷糊糊中,做了个梦。

说是梦,其实是记忆的回放。

乔长桥猥亵她,墨泱很生气诅咒他去死。

他说:“如果我死了,我的院线留给你。”

墨泱猛然惊醒。

对啊,他为什么送院线给她?

他的赠与合同,在一年前就交给了律师,为什么律师昨天才上门。

墨泱半夜醒来,推了推身边的步景桓。

“怎么了?”

“你打电话给乔长桥的那个律师,问问他,乔长桥到底是怎么说的。”墨泱道。

步景桓:“好。”

他先起身,给墨泱倒了一杯水,才去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律师居然在熬夜加班,没睡觉。

“是乔总打电话通知我,我才上门去的。”律师说。

问完了,墨泱坐在那里,沉默良久。

这件事后的第五天,墨泱怀孕满了33周,她很不舒服,她的主治医生建议她提前住院,随时待产。

墨泱听了医生的建议,正在家里收拾住院的东西。

墨钧言打电话给她:“你听说了吗?”

墨泱心中一咯噔,生怕墨钧言故意不说。

她语气迟缓了两秒,问:“乔长桥?”

“你已经听说了?”墨钧言似松了口气,“尸体冲到了附近海岛,被鱼吃得只剩下一半。他真是活该。”

墨泱耳边嗡了下。

一股子热流,从她身体里淌出来。

墨泱挂了电话,大喊在楼下准备待产包的步景桓:“景桓,景桓!”

步景桓疾步上楼。

“我、我可能羊水破了。”墨泱说。

步景桓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下了楼梯。

司机开车,步景桓在路上就打电话给医生,说了墨泱的情况,让医生在医院门口等他们。

墨泱的确破了羊水。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不是很严重。

“如果一切稳定,等会儿就上手术台。”医生说。

要剖腹产。

墨泱点点头。

她在手术台上,还一直想墨钧言那个电话。

——尸体找到了。

乔长桥死了。

墨泱在麻药的作用下,整个人脑子都钝了。

她毫无情绪,脑海中只反复想着这件事。

他终于死了。

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感?

当然也不会伤心。

就是觉得哪里感觉不太对,很异样又说不明白的情绪。

“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