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进了包厢。

她微愣,直问坐在旁边逗弄孩子的墨钧言:“你确定今天求婚?”

墨钧言:“哪里不妥?”

他和高笙笙都换了新衣,父女俩收拾得干干净净。

尤其是高笙笙,请造型师编了特好看的辫子,像个小公主。

“就这?”

平平无奇的包厢,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餐桌上摆了鲜花。

客人也没几个。

哪怕墨钧言不包下这个俱乐部,也该把这个包房弄得像仙境一样。

“……鹿鹿要求的。”墨钧言说。

片刻后,客人们陆陆续续到了。

墨泱的爷爷奶奶、学姐的父母、学姐的恩师、陈醉一家和学姐最近比较好的女同事,以及女同事的男朋友。

墨钧言的客人,则是华棠尧等四个兄弟,和他们的女伴。

这不太像是求婚。

学姐姗姗来迟,自己捧了一束鲜花。

没有任何求婚仪式,学姐就说:“今天主要是简单办个订婚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请客。”

墨泱:“……”

后来她才知道,墨钧言已经求过婚了。

墨钧言求婚的地点,是在高速公路上。

那天高予鹿原本要跟团队走,去苏城。

有个真人秀节目在苏城录制,高予鹿是助演嘉宾——这种节目的助演嘉宾,全是热门流量。

可在出发前,高笙笙不太舒服,一直缠着她。

临近出发,高笙笙突然吐了。

高予鹿说她是吃多了,但墨钧言非要把孩子送医院。

从医院出来,就耽误了很多时间。高笙笙吐完了、舒服了,又开始活蹦乱跳。

“妈妈,我也要去苏城,我要陪你工作。”高笙笙道。

高予鹿想要说她的,考虑到她刚刚吐了一场,忍住了。

“妈妈,你好久都不陪我吃晚饭了。”高笙笙又道。

高予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对不起啊笙笙。妈妈下半年少接点工作,多陪陪你,好不好?”

高笙笙想了想:“妈妈工作开心吗?”

“开心。”

“跟我上幼儿园一样开心吗?”她又问。

高予鹿点头:“是的。”

“那妈妈多工作,爸爸会陪我吃晚饭。我只是有时候想你。有时候,一点点。”她用稚嫩小手比了比。

高予鹿心中五味杂陈。

墨钧言在旁边笑:“你们俩劳碌命,还有人喜欢上班、上学的。”

——老子小时候不爱上学,长大了不喜欢上班,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送你。你到了苏城,我们就回来。”墨钧言又说。

高笙笙欢呼跳起来:“好,我要去,送妈妈上班。”

高予鹿没有再反对。

她挺担心高笙笙,怕她在车上还会吐。

好在高笙笙累了,上车片刻就睡熟。

高予鹿换到了副驾驶,对墨钧言道:“在高速路口放我下来,我让团队的车来接,你送笙笙回家。”

“那她醒了要闹。”墨钧言说,“没事,开车过去两小时,我们送你。”

高予鹿轻轻咬唇。

她沉默片刻,看着车子上了高速,才说:“我这两年事业很顺。”

“因为你优秀。”

“不,是因为我没有后顾之忧。你替我照顾笙笙,还替我找活。笙笙不让我烦心,业内都知道你替我撑腰,我才走得很顺。”高予鹿道。

墨钧言笑:“矫情了啊鹿鹿。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事业好,仅仅是你漂亮又敬业。”

又道,“打开抽屉,替我找个东西。”

高予鹿打开了副驾驶前面的小拉屉:“找什么……”

里面什么也没,除了一个深蓝色绒布盒子。

装戒指的盒子。

“上次你给我尺寸,我就去定了。不要嫌俗,求婚戒指必须贵,这是诚意。”墨钧言道。

高予鹿打开绒布小匣子。

一枚椭圆形的钻石,快赶上鸽子蛋了,贵得肉疼。

她忍不住笑。

笑意尚未浓烈,眼泪却先滚落。

“你说你很害怕盛大的求婚仪式,感觉像马戏团演戏。那我就把搞仪式的钱都省了,钻石买大点。”墨钧言道。

高予鹿抹了泪:“不要仪式。”

“那结婚吗?”他问。

高予鹿:“结吧。”

正好到了一个服务区,墨钧言靠边停了车。

两个人都没下车,他捧起她的手,替她带了戒指。

高予鹿俯身凑近,吻住他的唇。

两个人就这样订婚了。

他们的女儿在身后的安全座椅里,睡得很香甜。

订婚一事,高予鹿只跟父母说了,还没告诉朋友们。

因此,墨钧言请客,墨泱和陈醉都以为是求婚;没想到,是订婚宴。

“……求婚是这样的吗?”陈醉在那儿嘀咕,“墨小泱,你被求婚是这样的吗?”

“我没有被求过婚。”墨泱说。

陈醉:“太潦草了。”

这顿饭,吃得比较简单,但也很热闹。

在场的,都是大家熟悉的朋友,很随便,也非常开心。

“婚礼我们打算在元旦办。”墨钧言告诉众人,“到时候场面可能搞热闹些。”

墨泱笑:“你一说‘搞场面’,学姐就拧眉。”

“还叫学姐?不懂礼数。”奶奶说墨泱,又对高予鹿说,“鹿鹿,结婚是要热闹热闹的,太冷清不像话。”

高予鹿:“是,我也这么想。”

“忍忍,也就是几个小时,你权当拍综艺了。”墨泱说。

高予鹿:“……”

众人说说笑笑。

墨泱却总在这些欢愉中,偷偷走神。

她在想步景桓。

她和他,什么也没说,但她心里懂他。

——也许,是那天她回到别墅,拿走了他睡衣,刺激到了他,他才急匆匆回来。

极有可能是真的。

过去的事,很麻烦,但墨泱想打个包,全部收藏起来。

就是不知道,步景桓是爱她,还是爱过去那个女孩。

她肯定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不管男女,少年时期都似珍珠,洁白莹润;长大了就成了鱼目,失去了最闪亮的光泽,变得庸俗。

若没初恋加持,步景桓应该看不上现在的墨泱吧?

墨泱爱的,却是现在的步景桓。

“好不公平。”她内心发苦。

他们这边吃了饭出来,又遇到了步景桓。

没有步辉和卓宁等人,只步景桓,他落后了几步。

他瞧见了墨泱等一行人,只远远看了眼。

他似乎是为了看这么一眼,特意等在那里,却又没过来打招呼,直接阔步走远了。

陈醉挽住墨泱胳膊:“是步总。”

“嗯。”

“他真的回来了。”陈醉有点担心,“他不会是回来办婚礼的吧?”

墨泱听到这话,笑了笑。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结婚、离婚都好轻松。”墨泱道。

陈醉没懂她的点。

手机响起,有个陌生号码打给墨泱。

墨泱只迟疑两秒,接通了。

她猜测是步景桓新换的号码。

然而,不是。

打给墨泱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