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凡的回答让两个女人心下一惊。
夏凝汐忘记了悲痛,抬起犹带泪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让他看穿了自己心底的绝望。
相较夏凝汐的惊怯,陆雪卉的脸色更为难看。她的脑袋微垂着,脸上的肌肉紧绷得宛如拉满的弦,涂着鲜艳唇彩的朱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被眼帘半掩着的双眼露出了一丝怨恨的光。
楚修凡没有看陆雪卉,更没有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正确点说,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夏凝汐的脸部片刻。
“现在,”他轻轻地开口,凝望着她的眼睛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你还要说‘分手’这样的话吗?”
夏凝汐咬着唇,无措地低下头。
看着她柔软的发顶,那双一向淡漠的墨眸里闪过了一抹怜爱的柔光。
“走吧,以后不要再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
轻拥着夏凝汐的肩膀,楚修凡姿态坚定地走出陆雪卉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不应该这样的!按照她的计划,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乖乖地站在她的身边,他拥着的那个人应该是她,而不是那个可恨的夏凝汐!
陆雪卉的十指紧紧地握起,尖锐的指甲陷进柔软的掌心,疼痛一波波地传来,她的眉头却不曾皱一下。
也是!
此刻,她的心仿佛被千万张闪着寒光的锋利刀片一下一下地切割着,那巨浪一般咆哮着向她袭来的心痛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掌心那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她?凭什么每次心痛的总是她?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眼看着那对双拥着的身影就要走出她的视线,陆雪卉没有犹豫,她甚至无视掉周围同事向她投来的异样目光,几乎是用跑的,挡在楚修凡的身前。
面对楚修凡略带不耐以及夏凝汐忐忑不安的目光,陆雪卉的眼睛宛如吐着信子的眼镜蛇,浅褐色的瞳仁里闪着冰冷歹毒的寒光:“总裁,我想您没有忘记我们在金牡丹酒店共度的那一夜吧?”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恰好让楚修凡和他身边的夏凝汐听得清楚分明,后者的脸色霎时变得如纸一样苍白。
楚修凡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娇小人儿,剑眉轻皱,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紧了紧。抬头看向陆雪卉时,那双墨色眼眸里已是冰冷一片:“你想说什么?”
闪着玫瑰色泽的朱唇微微弯了弯,陆雪卉取下胸前的手机朝他轻晃了一下,娇艳的俏脸上笑容冰冷,宛如开在幽寒月色下的曼珠沙华花:“那天晚上过得那么美妙,我自然是要拍些照片留作纪念。”
楚修凡盯着她数秒,没有理她,反倒低头看着面无血色的夏凝汐,面无表情地追问:“她就是用这些照片威胁你离开我的?”
夏凝汐咬着唇,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走吧,不用理她!”
楚修凡拽起夏凝汐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陆雪卉冷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只要你跟这个女人走出这里一步,我敢保证,明天公司所有员工都会看到这些照片!”
夏凝汐瑟缩了一下,雪白的贝齿死死地咬着同样雪白的樱唇,无论楚修凡怎么使劲,她再也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看来今天不处理好这件事,他的小女友是不会跟他走的了。
楚修凡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淡漠地看着自信满满地等着他投降的陆雪卉,沉默了片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光盘递给她:“我想,在你公布那些照片前,你会有兴趣看看这张光盘里的内容。”
“这是什么?”陆雪卉愕然地盯着他手里突然冒出来的光盘,心里隐隐里闪过了一丝不安。
楚修凡见她不接,索性把光盘直接塞进她的手里。
“如果照片曝光了,我也不介意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
淡淡地留下这句话,楚修凡头也不回地拉着夏凝汐走出公司的玻璃旋转门,徒留下陆雪卉一人拿着光盘傻傻地站在原地,显然还没明白情况怎么一下子就偏离了她的预想……
“修凡,我们就这样走掉,真的没关系吗?”
直到坐进车里,夏凝汐的心仍旧充满不安,担忧的目光频频朝窗外公司的方向张望。
楚修凡打着方向盘,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她说,她会把照片公开……”眼看着到嘴的肥鸭就这么飞了,以陆雪卉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楚修凡淡淡地勾起唇角,黑亮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不用担心,光盘的原文件在我这里,她不敢轻举妄动。”
看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夏凝汐心里的忧虑淡化了一些,同时好奇心也被勾起:“你一直提到那张光盘,你给陆雪卉的光盘里到底记录着什么东西?”
返回办公室,陆雪卉取出光盘放进专用电脑的光驱里,数秒后,一个移动硬盘弹出电脑。移动鼠标,点了一下硬盘里那个标志着视频的图标,一个对陆雪卉来说不算陌生的画面映入了她的眼帘。
画面的背景正是金牡丹酒店的房间,视频里的男子安静地在雪白的**睡着,一个长发女子跪在他的身边,轻解着他衬衫的扣子……
——这不是那天晚上她设计楚修凡住进金牡丹酒店的情景吗?
视频很长,几乎把整个夜晚都录了下来。这自然包括她是怎样解开楚修凡的衣服,怎样自导自演地给他和自己拍照,怎样躺在他的身旁却什么也没干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段视频?她有照片,她明明是胜券在握的!现在,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陆雪卉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脸部表情近乎扭曲,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双手紧抓着桌子的边缘,悬着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