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耳边回响着沈亦言的话，宋瑾第一反应，是沈亦言听见了多少。
可转念一想，对方挂断地如此决绝，听见多少，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早就伤他太多，岂能三言两语就一笔勾销。
倒是沈亦言怎么会和白野在一起？
想到这，宋瑾再一次拨通白野的电话。
“沈亦言还在吗？”
“不在。”白野如实说道，“怎么，舍不得了？要不我替你把人叫回来？”
“白野。”
宋瑾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十足，白野干干地笑了两声，说：“你都这么喜欢人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不好意思。”
“是吗？”白野望了望天，“那刚才是谁带着哭腔深情告白来着。”
“沈亦言听见了多少？”
“呃……”
“嗯？”
“从第一句开始，全部听见了。”
“……”
宋瑾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想要立刻冲回国把电话那头的人暴揍一顿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你怎么会和沈亦言待在一起？”
“我想问问他当年宁……”白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有开口说，“宁姝案子的有关细节。是你打得太巧了。”
敢情还是她的错？
宋瑾气不打一处来，连两人具体聊了什么都不想知道了，直接挂断电话。
同一时间，房间外响起敲门上，宋瑾打开门，沈亦行换了套休闲装，倚在门边看着她说：“我晚上会出去，你和霏霏好好相处。”
霏霏？
听见这么亲密的称呼，宋瑾表情都有点僵硬，忍不住说道：“沈亦行，鄢霏真的是沈亦言的生母？”
沈亦行耸了耸肩，“如假包换。”
“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宋瑾真是不理解。
“瑾儿，爱情都是不讲道理的。”
沈亦行朝她弯出一个笑，很快转身摆了摆手。
爱情？
宋瑾是真不太相信沈亦行这样的人会明白什么是爱情，可一想到鄢霏似乎对沈亦行也挺上心，她就更无法理解了，那个女人知道沈亦行对沈亦言做过什么吗？
沈亦行出门前，鄢霏也从房间了出来送他离开，两人在门口抱了抱，鄢霏还踮起脚亲吻了沈亦行的脸颊。
宋瑾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不断涌动着说不出的怪异。
“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沈亦行离开后，鄢霏转身看着她。
那双和沈亦言生得一模一样的黑玉眸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色。
如果说沈亦言的是如雪山一样的冰，那鄢霏就是大海般的沉静，神秘到让人永远无法琢磨到底。
宋瑾忍不住想，或许这也是鄢霏吸引沈重青的特质之一，男人总是向往挑战，难度越高越富有**，尤其是像鄢霏这种拿捏不住的女人，更容易激发他们的征服欲。
“不是敌意。”宋瑾看向鄢霏，“是不理解。”
“哦？”
鄢霏走到吧台倒了杯咖啡，她穿着银色丝质短睡衣，修长白皙的大腿露在外面很是诱人，那双眼睛看着宋瑾的时候，含着浅浅的笑意，让人不禁什么都想说出来。
“说说看，不理解什么？”
宋瑾沉眸思索片刻，开口认真问道：“你为什么会和沈亦行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沈重青的儿子，沈亦言同父异母的哥哥？”
“有什么关系吗？”
鄢霏风轻云淡的喝了口咖啡。
咖啡很苦，她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笑意，“对我来说，他的一切社会关系都不重要，和我度过每一天的，只是沈亦行这个人。”
“不重要？”
宋瑾扯了扯嘴角。
“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沈亦行曾经对沈亦言小时候做过什么吗？”
鄢霏将咖啡杯放在桌上，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鄢霏嘴边的笑意变淡，眼中没什么情绪地说：“宋小姐，有些话说多了我会很烦，容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沈亦言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当初强行把我绑到国内让我生下他的人是沈重青。”
“可你是他的亲生母亲！”
宋瑾走近鄢霏，看着对方眼里的淡漠，她只感到万分的不解。
“你对沈亦言，真的一点爱都没有吗？”
“爱？”
鄢霏嘴里轻轻发出呢喃，双目放空了半秒钟，但很快回过神。
再抬眼看着宋瑾时，鄢霏眼中多了几分嘲讽。
“宋小姐，你知道我生下沈亦言的那年，是多少岁吗？”
宋瑾一愣，“多少？”
“十六。”
“……”
宋瑾顿时哑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六岁的鄢霏生下了沈亦言，也就是说，对方十五岁就已经怀孕了，
那沈重青的行为……岂不是无异于犯罪？
“别想太多，我当时是自愿和沈重青发生关系的。”鄢霏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图我年轻特别，我图他有钱帅气，各取所需罢了。只不过后来脱了轨，他越界得想要孩子。”
宋瑾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本想说，你可以选择不生下那个孩子。可一想到沈亦言的面庞，她根本问不出口。
对鄢霏而言，沈亦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对沈重青而言，沈亦言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
可是对宋瑾而言，沈亦言却是上天送到这个世界上的礼物，是最温柔的光。
“我呢，生下沈亦言之后为了离开沈重青的掌控，就直接逃到了国外。沈亦言这个名字是沈重青取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至于沈亦言这个人，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当然，以后我也不打算见他。”
鄢霏轻笑一声，定定地看进宋瑾眼底。
“所以宋小姐，说到底，我和沈亦言也就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顶多存在着一些相同的基因。其他的，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说之前，宋瑾还抱着一丝沈亦言的生母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才离开沈亦言的可能，现在听见鄢霏的这些话，心底渺茫的希望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血浓于水这个词，原来并不是适用于所有人。
有人爱孩子胜过爱自己，有人给了孩子生命却又让孩子陷于不幸的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