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于继成再次见到隋猛的时候,居然是在一处地下室里,自己的胳膊被指头粗的麻绳紧紧捆着,就像父亲身上的那些胶皮管子。
之前有过一番搏斗,隋猛手下“群狼”中的四五个“狼”被卸了下巴,被打折了胳膊,踢断了腿,最后要不是隋猛亲自出马,加上苍狼在旁边拿枪进逼,再上四五个人徒手格斗,也不是于继成的对手。
于继成觉得窝火,不是因为当排长的被亲手**出的新兵生擒活捉,这滋味他已经尝过一次,高远超过自己当连长比被隋猛抓住还难堪。重要的是他觉得打草惊蛇暴露了目标,没有听罗士强的话,怕给警方下一步的破案带来麻烦。
隋猛丝毫不念及旧情,出手又黑又重,全奔下三路,捉住后,还给捆成越勒越紧的猪蹄扣,仍然是得自马千里的嫡传。于继成心中暗骂马千里,也在自责,不如当初不让隋猛、高远几个学这套路了,弄得自己颜面尽失,一向容装严整的他,现在变得狼狈不堪,被隋猛捆猪似的绑个结结实实。
“于排长,还认识我吗?”隋猛一脸狞笑,跟《红岩》里的徐鹏飞造型差不多。于继成冷冷地看着曾经的手下新兵,如今的杀人魔王。一脸高傲与不屑,和当年一样。
“妈的,于继成,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副嘴脸,都这般田地了,你他妈还跟我装,我让你装,我让你装……”隋猛一边说,一边大嘴巴子猛扇,像要把当年新兵连受的恶气全部发泄出来。不光在肉体上摧残,手里还拎出从于继成包里翻出的军号,一会儿对着嘴作吹响状,一会儿凑近于继成的脸,使劲吹一家伙。嘿嘿地取笑,想从精神上折磨自己的老排长。连旁边的苍狼等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说,谁派你来的?不在北边待着,跑这么远来干什么?是不是高远派你来的?六连都来了?”隋猛心里一直疑惑,上次交手那伙武警肯定是野战部队,战术像极了六连。这回抓住于继成,说明确实是六连。可这六连怎么不远千里,跑到南边来当武警了?
打了半天,于继成白晳的脸上布满红印,嘴角往外一股一股地冒血,还是一声不吭。隋猛也觉得累了,坐在一旁鼓捣着那把六连人视作生命的军号,让其他人轮番上阵,非要审出点口供。
2
夜深人静,看守的两个歹徒都去睡觉了。于继成紧靠墙根,微闭眼睛,一边琢磨脱身的办法,一边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这隋猛太狠,太他妈卑鄙,当初怎么没看出来呢?只要老子不死,一定得亲手将其除掉。当地的恐怖分子太猖獗,看来还是高远有远见,提早训练了多项反恐科目,这回应该能大显身手。
于继成动一动身体,还好,都是皮肉上的外伤,骨骼、内脏均未受损,再就是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痛,正是隋猛那几个大嘴巴抽的,他恨死了隋猛。挣脱几下,打不开绳索,只能放弃。先睡一会儿吧,挨打除了疼,还他妈够累的。
“喂,排长……”睡意朦胧中,有人在耳边轻唤。不是幻觉,竟然是隋猛。
说话间,身体备感轻松,隋猛已用刀子把猪蹄扣一刀割开。
“排长,快走,这是他们的行动计划,快去报告罗队,门口的人都被我解决了,楼下停车场第三排,黑色悍马……”隋猛边说边把一盒烟和车钥匙交到于继成手里。
“来,冲我这儿来一下。”于继成尚在迷惘,隋猛已将刻着“大功六连,谁与争锋”的飞刀和军号递到他手上,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好黑子,这样不行,他们会识破的,白伤了身体,咱们一起走……”于继成这才明白隋猛是卧底,戏演得真像,更明白这是他的孤注一掷,冒险让自己把情报送出去。只是自己逃得太容易,破绽过多,隋猛留下只能暴露。
“排长,我要是走了,他们的计划就会变。没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着。记住,我隋猛生是六连的人,死是六连的鬼……”隋猛憨憨一笑,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瞬间笑容凝结,突然发力,一把将于继成推到室外,转过身将桌椅简单踢乱,做出搏斗的现场,等于继成跑到外面,发动车的声音响过约有五分钟,拔出刀来,掀开衣襟,照着自己的肚子比量了几下,使劲一划,肉皮外翻成一条三寸长的血口子,像喷血的大嘴,鲜血横流……
天色已亮,于继成驾着车飞快地行驶在盘山路上,距离市内还有五十公里。隋猛没有给他手机等通信设备,说明歹徒内部控制很严,无法与外界沟通。隋猛只能出此下策,将他抓来,再放走报信。同时也说明,自己的几次侦察都在隋猛的掌控之中。这小子真行,居然学会演戏了,还是他妈的马千里的功劳。
车开到市郊,按照烟盒上写的计划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恐怖分子就要行动,开车报信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找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按烟盒上的内容向罗士强报告。
3
隋猛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血淌了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苍狼等人赶紧展开急救,钱哥闻讯也赶到地下室。
“钱哥,我没事,划破一点皮,于继成追回来没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跑了更好。”钱哥的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的奸笑。
“钱哥,于继成跑了,马上就会领着人回来,咱们还是……”隋猛急切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捂着肚子,接近无限痛苦地说道。
“回来?回来正好,带的人越多越好,正想把他们的警力吸引过来。别包了,没什么大伤,跟我来,让你看样东西。”钱哥话说完,身后闪出几个人将隋猛搀起,夹在中间,跟着钱哥出地下室。
“隋猛,演得挺像啊?把枪下了。”
几个掺扶的歹徒迅速从隋猛的腰前拔出手枪,又从野战靴侧帮将两把飞刀抽出。
“钱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着糊涂啊。”隋猛也不反抗,一脸的无辜和疑惑。
“来,看完这段,你就不糊涂了。”钱哥边说边用遥控器打开闭路电视。
画面上一对男女在海滩上尽情地嬉戏,男追女跑,男躺女埋地玩沙子,穿着三点式的屁股在屏幕上扭来扭去。
“看清楚了?这是一周前从海南录回来的。这就是你杀的人,付满堂和张雅凤到现在还活着,活得还他妈挺滋润。”
隋猛心中暗骂,这帮兔崽子,老子这边玩苦肉计,你们他妈的居然连对狗男女都看不住,不如当初把他们真崩了。
“再看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的是隋猛给于继成松绑、放人、自伤的画面。
“还看吗?”
“不用了。”话音未落,隋猛一脚踢翻桌子,对面的人被桌子暂时挡住,桌上的两把飞刀腾空而起,没及众人看得仔细,一把刀已经被隋猛接住,顺势飞向举枪欲射的歹徒,“噗”的一声,连根没入脖子,连哼都没哼出来,那歹徒就跟死猪一般地倒地抽筋。
动作快如闪电,另一把刀早被隋猛抓在手里,架在钱哥的脖子上。
“告诉他们把枪放下。”
“隋猛,有种你就把老子脖子抹了,替腐败分子看家的狗,可惜老子当初对你的义气,算老子瞎了眼,不该救你出来……”
“钱哥,你这是搞恐怖活动,跟人民作对,无辜的老百姓也跟你有仇?信我的话,停止恐怖活动,争取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隋猛的动作略有松动,勒紧钱哥脖子的手稍松了松,应该是江湖义气作怪。
“哼,说多了没用,动手吧……”
钱哥话音未落,侧后寒光一闪,钱哥脖子上方“刷”的一声,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