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见夜风走远,立即对段德阳吩咐道:“段二侠,还请你沿着华泽湖沿岸寻两条大船来,咱们由水路返京,我想欣赏一下沿途水色美景。”
“是,小的遵命,我这就差人去办。”段德阳低头恭敬的回答道,卑躬屈膝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习武之人的骨气,实打实的一副官场上的嘴脸。说完,又对着身后的一名年轻的道士说道:“子山,公子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公子、师傅放心,我这就去办。”叫子山的年轻道士看了白丹一眼,转身离去。
“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和小飞单独的待一会。”白丹对着段德阳几人道。
“是。”几个人低头应答,而后段德阳带着余下的两名道士离开,走出足有数十丈远,段德阳望了远处一眼,保证白丹还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便盘膝坐下闭目打坐起来。
见段德阳几个人离开,小飞捂着小嘴笑道:“我看公子是口不对心,明明是想走水路早些回京去等夜大哥,却要故意编造说什么要欣赏沿途水色美景,真是让人好笑。我看那段德阳是跑出去偷笑啦!”
“你这小滑头就会乱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白丹抬手便来搔他的痒。小飞一边逃一边说道:“怎么样,被我猜到心里去了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可是很喜欢夜大哥的哦!”
“你、你...你还敢说。”白丹此时也顾忌不上左肩的伤痛与小飞打闹起来。
在说夜风这边,夜风纵马狂奔,没一会就追上了镖队,还是和先前一样,夜风依旧与高泰走在镖队的前头,可夜风马上感觉众人与先前有了明显不同,之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众人,此时都不在说话,而且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就连一直围着自己乱转的高慧也老实起来,紧紧跟在高泰身后低头不语,王奇更是不敢和夜风再有接触,自己直接跑到后队不敢上前。只有高泰还强撑着,努力的对着夜风微微一笑,就不再说话。整个镖队一下子低沉起来,可赶路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夜风骑在马上见众人都敬畏的远离自己,他也懒得再去搭理旁人,从怀中取出白丹赠送的折扇把玩起来。
只见折扇最外侧的的扇骨由白檀雕漆而成,更不知道用了何种香料,搭配起白檀芳香飘溢,带给人一种祥和、平静的感觉,打开扇子,就见扇面上画着一朵艳丽华贵的大红牡丹,当真是柔美似水、鲜艳欲滴,整个扇面干净整洁,娇嫩的绿叶托着一朵大红牡丹,让夜风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似乎显现出他主人身份的不凡。
“大哥,这画可真好看,你可知道这画的是什么花?”人参娃娃看着大红牡丹,大声叫着。
夜风捏了捏人参娃娃的小鼻子道:“当然知道了,这是牡丹花。”
人参娃娃,见夜风知晓,赶忙又催促道:“大哥,你快看看另一边画的是什么,会不会还是一朵大红花呀!”夜风依言,翻手看向另一面,就见扇面上用娟秀的小字竖着题了一首诗: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落款正是白丹,夜风看完心中一紧,将扇子合起来,放进怀中。人参娃娃在一旁又说道:“大哥,你怎么好端端的收起来了,给我玩一会。”
夜风对着人参娃娃嘿嘿一笑,阴霾的脸顿时开晴道:“我就不给你,你要是喜欢也叫人家送一个给你,干嘛非要我的。”说完,还得意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气鬼,我才不稀罕呢。”人参娃娃天真烂漫,毫不在意,却没有发现夜风眼中却带着丝丝的忧伤。
当天深夜,高平镖队才赶到十三里铺,此时县城的城门早已关闭,一行人只好将镖车停靠在城墙下,众人守在车旁休息,赶了一天的路已是人困马乏,片刻之后,整个镖队都安静了下来,夜风坐在镖车上倚着墙,闭着双睛,一只手拍着睡着的人参娃娃,一只手玩弄着折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就听有一个轻柔的叫道:“夜大哥,你睡着了吗?”
“哦,是高小姐,你有什么事?”夜风睁开眼,一看是高慧。
高慧见夜风望着自己,不由得低下了头说:“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哈哈,那你也上来吧。”夜风说着伸出了手,高慧见夜风如此,心中好像开了花一样,拉着夜风的手上了镖车,坐到镖车的另一旁,却安静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夜风。夜风见他不说话,自己总觉得尴尬,赶忙道:“王大哥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
“不要说他了,我都快烦死他了。这会他应该在暗中警戒呢,六叔交代,虽然现在到了十三里铺,但也不可大意,便拉着他巡视一圈后,暗中潜伏起来,一有风吹草动,大家也好早作准备。”高慧脱口说道。
“高大叔不愧是行镖多年,当真是了不起。”夜风嘴里赞叹了一句,见高慧又低下头不说话,自己又开始把玩起手中的折扇。高慧偷偷抬眼观瞧,见夜风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手里的扇子,便伸手道:“夜大哥,能不能给我看看?”
“给你。”夜风嘴里答应的痛快,手中却是恋恋不舍。
高慧将折扇抢在手中,打开一看,见扇面是一朵大红牡丹,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便开口对夜风说道:“夜大哥,这把扇子真好看,能不能……能不能送给我。”说完,还把扇子拉到自己的怀里。
夜风一看她是当真,赶忙道:“这把扇子真不能送你,此扇是白兄弟赠我留为纪念的,我如何能转赠他人。”
“不送就不送,谁还稀罕。”高慧一赌气,便又把扇子推回夜风的手中,又见夜风把扇子收了回去放在怀里,更赌气道:“别人能送你东西,我也可以。”说着,就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条锦帕,递给夜风。
夜风心里琢:“这高姑娘怎么如此的不可理喻。”却又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一条粉红色的锦帕,借着月光隐约的可以看见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夜风看清,急忙挥挥手说道:“这个手帕我不要。”
高慧听完,顿时右手紧攥锦帕,小嘴微张,双眼好似颤抖起来,好比一枚石子丢进了湖里,泛起层层的涟漪,珍珠般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
夜风一见,也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这高慧和登云山上的云朵一样,阴晴不定和苏月那个丫头有的一拼。他赶忙向前轻轻拍了一下高慧的肩膀,见高慧仍不理他,苦于无奈,伸手从怀里也掏出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只不过这手帕应该有些年头,颜色稍有暗淡,不过上面的花纹事物依旧清晰活灵活现。
夜风将手帕摊开,只见上面绣着一只七彩斑斓的大花蝴蝶,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东西,夜风将自己的锦帕递到高慧面前说:“你看,我这里早有手帕了。”
高慧看着夜风手中的锦帕,顿时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汹涌出来,噼里啪啦的滴落不断,一直流进心里。高慧忽然站起身跃下车,回头看了夜风一眼,哽咽的道:“我明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懵懂年少的夜风拍了拍自己的头,暗想:“我可什么都不明白。”然后将手中的锦帕又翻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才轻巧熟练的折叠起来收好,抬头望了望天,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女孩浮现在眼前,好似在说:“胆小鬼,爱哭精,还说自己是男子汉,真没羞!”想着,想着,夜风脸上露出儿时般的笑容。
就在这时,突然看见远处三道黑影向着镖队飞速的奔来,还没等到近前,在离镖队还有大概十丈左右,就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两道人影拦住来人。
夜风一看,原来是高泰与王奇二人,就见高泰一抱拳,喊道:“不知道何方朋友,可否报上名来。”
“在下,华泽湖史家坞的史浩东,这两位是我的兄弟,浩南、浩北。”一个满脸英气中年男子说道。
“原来是史家坞的华泽三杰,在下高平镖局的总镖头高泰,久闻三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高泰老练的按着江湖规矩抱拳说道。
“原来是高总镖头,幸会、幸会。”史浩东显得非常客气。
高泰见来人不像是来挑衅滋事,当即放下心来,开口问道:“不知道三位深夜来此,为之何事,不如明日我们城中再聚,我做东摆上一桌,宴请三位英雄可好?”
史浩东听高泰言语中有送辞之意,马上道:“是我们兄弟唐突了,不过听闻高平镖队出了一位少年英豪,在华泽湖畔比武,赤手空拳便将在华泽湖作恶多年、独占一方的成泽山庄大庄主锦毛猴侯成给活活打死了,我们兄弟闻听喜音,不顾深夜追至到此,还请恕罪。不知道真有此事?”
怪不得当时高泰见了锦毛猴侯成怕的那般害怕,那侯成在华泽湖一带是相当的出名,不但官军数次剿杀无功而返,就连这华泽湖上下的英雄也是对这侯成毫无办法、惧怕非常,真可谓是凶名在外,普通人一提起来当真是闻风丧胆。
高泰一听是来找夜风的,再也不好推拒,当即应答道:“确有此事,那侯成本来劫镖,后来答应在下比武决定去留。便在湖畔比武,不慎被我们镖队的夜少侠打死。”
“原来侯成真的死了!”史浩东三兄弟闻言均都大喜,史浩南更是在一旁拍手道:“便宜了他,居然连尸体都没找到,要不然我非要生吃了他。”
“休要多言!”史浩东训斥道,又对高泰一抱拳道:“总镖头可否带我们见一见夜少侠?”
高泰一听,不敢阻拦,便带着兄弟三人来到镖队,夜风一听有人深夜专程为自己而来,早已从镖车上面跳了下来。
“这就是夜少侠。”高泰赶忙为史家兄弟介绍。
三人到来还没等夜风开口,就见史浩东兄弟三人齐齐的跪在地上,对着夜风一拜,而后史浩东满脸泪水的说道:“多谢恩公为我兄弟三人报了杀父之仇,也为我们华泽湖除去一大祸害。”说完,三人又连着拜了两拜。
“我杀侯成也出于自保,何敢受三位如此大礼,三位快快请起”说着,便将三人托起。
“恩公不比谦虚,既然侯成死在你手里,您就是我们的恩公。”史浩东三人仍然坚持。
“好吧,那你们随便,不过我们这里是镖队,夜已经深了,三位请回吧。”夜风无奈的说道。
“我们三兄弟前来,就是特地赶来为恩公保镖的,怎可能离去?我想高总镖头也一定很愿意我们留下的。”史浩东见夜风驱赶自己,看着高泰说道。
高泰听华泽湖的地头蛇要帮自己压镖,当真是心中大喜,赶忙对着史家兄弟一抱拳道:“如果三位真愿留下,高某感激不尽,欢喜还来不及呢。”
高泰一句话,史家三兄弟便留在了高平镖队,夜风也只好由得他们去,独自一人又回到车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