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晚, 春节的时间在二月下旬。
晚上沈卿躺在**翻手机时才发现,再有两天就是除夕。
临近年关,公司没什么事要忙, 他们最近几天都呆在这个别墅里。
吃喝一切自理, 倒是有点像度了一个绵长的假期。
“季言礼!”沈卿按了按脸上的面膜,喊不远处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
季言礼拉上门, 往**扫了一眼。
**的人穿着月白色的睡裙,因为一条腿绷直翘起的动作,裙摆滑落在大腿处,貌似在做什么瘦身运动。
床头的壁炉换了另外一种燃烧的油料, 隔着玻璃能看到跳跃着窜起的火焰。
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季言礼小臂上搭着浴巾, 慢悠悠地嗯了一声,斜倚着门框看她。
这房子建成有两三年了, 季言礼每年过年那两天会来这里小住。
但这是第一次, 有人和他一起。
沈卿按着脸上的面膜从**坐起来,因为敷着面膜, 口齿不清:“过两天要不要喊尚灵和林洋他们来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要有那么两天休息的日子。
该过年了, 大家都难得的能喘口气。
“你想喊他们来玩什么?”季言礼把浴巾扔到一侧的架子上,往窗边走。
沈卿想了想:“吃个饭,玩玩游戏?”
毕竟她和季言礼现在都是一个人。
沈卿揭掉脸上的面膜, 赤脚走下去:“随便玩一玩。”
说着沈卿已经走到季言礼身后, 抬手戳了下他的腰, 然后趁季言礼转过来时, 咯咯笑着把自己用过的面膜往他脸上贴。
季言礼往后仰着头避开, 单手捞住沈卿的腰把她抱在身前的桌子上。
贴着玻璃窗用来放香薰的木桌,只有巴掌大。
沈卿挣着晃了下腿, 把胯旁一排圆柱形的香薰全部撞倒在地上。
幸好是没点,不然这地毯指定是要被烧了。
察觉到季言礼手上的动作,她推拒着惊呼:“不行不行,被资本家奴役的劳动人民都做六休一,到我这儿怎么天天加班......”
季言礼被沈卿的比喻逗笑了,手从她裙子里拿出来,帮她扯好:“那让你休息会儿。”
沈卿捏着手上的面膜,看他。
季言礼踩了一旁的垃圾桶,捡了沈卿手上的面膜丢进去,声音非常和煦:“等会儿上夜班。”
“.........”
沈卿翻身从桌子上跳下来,猛得往后撤了几步,绷着唇劝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把人做死了,就真的没得烧了。
季言礼抱臂往后,靠坐在桌子上。
面前人半长的头发被挽成不规整的丸子头,顶在脑袋顶,脸上的表情十足生动。
那张嘴一张一合,竭尽全力地再劝他说人要节制一点。
季言礼盯着她的动作,朦胧中忽然想,除了独立清醒外,沈卿还是一个心里很强大的女孩儿。
尽管父母去世,围绕在身上的糟心事也接连不断,但她很少哭,也很少跟谁诉苦。
她其实并不比谁过得轻松。
沈卿还在喋喋不休劝着季言礼别再烧柴,两步远外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却突然抬了抬手,清哑的嗓音,软了嗓子,低声道。
“来抱抱。”
沈卿的话卡在喉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季言礼一眼,怀疑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勾引自己。
季言礼看到沈卿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下,扯着女人的手臂把她拉过来。
沈卿被拉着撞进他怀里。
纵然从浴室出来已经有一会,但沈卿还是觉得季言礼身上带了湿漉漉的水汽,
她鼻尖蹭着他的浴袍,闻到了沐浴乳的淡淡茶香。
再接着,沈卿感觉到季言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了句“辛苦了”。
虽然并不知道季言礼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沈卿却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往前蹭了蹭,拽着季言礼睡袍的腰带,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透过玻璃,望向窗外。
日落的傍晚,天际一片模糊的霞光。
沈卿并不是爱矫情的人,但此时,很忽然的鼻子微微泛酸。
好像这么久以来,还从未从谁嘴里听到过心疼她的话。
亲近的人里面,尚灵在国外,最近联系的少,余曼这人又有点刻板无趣,很多时候都有点像个工作机器。
沈卿盯着远处夹在山林中的晚霞,沉默片刻,在季言礼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眼睛。
她故作惊讶地轻“啊?”了一声。
随后。
“不辛苦,”沈卿声音低低软软的,像树叶飘在溪里**起的微弱涟漪,“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
季言礼放开沈卿,手摸上她的小腹,逗弄的语气:“还不够,等什么时候这儿再有一个会更幸福。”
沈卿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趾高气扬地扬了下巴,笑着:“你想得美。”
不过大概是受这话的感染,沈卿突然也想象了一下有个小宝宝......
她往旁侧走了两步,两手展开在窗前比划了一下:“你说这里放个婴儿床的话,她是不是在**醒来,睁眼就能看到雪。”
沈卿手支着下巴想。
如果睁眼就能看到美景的话,会不会比较好哄?
她不太喜欢听小孩儿哭。
沈卿比划的地方在窗边的角落,旁边还有张木质茶台。
季言礼扫了眼那空位,淡声提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窄。”
“是吗?”沈卿来来回回走了两步,拍季言礼的手臂,让他别靠那个茶台。
随后拖着茶台往旁边移了移,退后,左右看了两眼,嘀咕着:“这样呢?好像够宽了。”
季言礼盯着她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沈卿放下手抬眼再看过去时,撞上季言礼略带揶揄的目光。
她很夸张地轻啧了两下,抬手左右摆了摆,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可没有很期待哦。”
季言礼伸手攥住沈卿的手指,轻声笑着:“知道了,谎话精。”
沈卿气鼓鼓地小声“切”了一下,转身的时候也弯了唇,去**拿自己的手机。
季言礼望着她的背影,看到她捡了手机,接通,笑意盈盈地喊了声“尚灵”。
靠在茶台边的男人落了视线,再度笑着。
随后,他欠了欠身,把被他靠坐的茶台再次往旁边拉了点。
然后大概是嫌不够大,他单手捏在桌角,把台子再度往后移了移。
那个角落被空出得更大了一点。
不仅能放一张婴儿床,还能在床边再放个玩具车。
男人盯着那处,浅灰色的瞳仁,少有的温柔。
也不知道来年冬天,再来过年的时候,这里会不会真的多个小家伙。
......
邀约的电话是除夕当天中午打出去的,人却是下午就到的。
余曼过年回家,人并不在淮洲。
最先来的是段浩夫妻两个,再接着是林洋和林行舟。
尚灵晚了一点,林洋站在房前跟楼梯上的夫妻两个斗嘴的时候,尚灵还没来。
林洋站在台阶下,捋了把头发,冲门前楼梯上的人控诉:“既然要一起吃饭,为什么不早点喊我,我都没时间去做个头发。”
沈卿十分无语地看着他:“你再怎么做也没有我老公好看,有什么可做的。”
尼玛。
林洋差点想骂脏话。
林洋抬手指着沈卿,对她身旁的季言礼:“你老婆骂我,你管不管?”
季言礼眼皮抬了抬,事不关己的:“又没骂我。”
话音落,扫了眼林洋的手,语调颇为无情:“别拿手指我老婆。”
林洋眼睛都气大了点。
他转头对着一旁的林行舟:“我靠,我是不是有病,我为什么要来跟他们两个吃饭,我明明刚分手。”
“我说了不来,你非来,”林行舟面无表情,望着他,“傻逼。”
林洋:.........
段浩的老婆和段浩同岁,但大概是因为活泼的性格,让她看起来比段浩小很多。
她扎了两个麻花辫,正揪着段浩的袖子,勾头问这侧:“花坛里种的是向日葵花种吗?”
沈卿推了把季言礼的胳膊:“你去给人家介绍一下。”
季言礼还没说话,林行舟看着两人的动作不乐意了。
他眉拧得老高,直勾勾地望着沈卿:“你能不能别老指使.....”
话还没说完,被林洋打断。
林洋还没忘记林行舟刚骂自己那句。
此时他咋舌,点了下林行舟,对沈卿:“别理他,他大爷的他是季言礼毒唯。”
林行舟绷着个脸,侧头过来看林洋。
林洋把他的脸拨回去:“看什么看,他俩请我吃饭了,我现在是他俩的cp粉。”
“.........”
林行舟再转回来,冷着脸,嘴唇蠕动了两下,词语十分匮乏地骂了句:“有病。”
......
正如段浩女朋友说的那样,花台旁放的种子确实是向日葵花种。
他们两个去后院拿水桶。
林洋和林行舟跟着季言礼两个帮忙种花。
沈卿拢着衣服蹲在花坛旁边,用铲子松土,一边埋种子一边扯身旁季言礼的袖子:“你能不能把我抱到前面那个台子上,我够不到。”
声落,沈卿看到一旁站着的林行舟扫了眼季言礼还缠了纱布的手,眉心蹙着,动了动唇,像是还想说什么。
沈卿比林行舟大两岁,有意逗他。
半蹲着,手勾上季言礼的手摇动了两下:“林行舟好像又想骂我。”
林行舟抬眼撇过去,眼神里有惊异。
什么叫又?
拜托,他只骂林洋行不行。
林行舟抿着唇,瞄了眼季言礼,干巴地解释:“我什么都没说......”
沈卿看看林行舟,转过去仰着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对季言礼比划:“但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凶。”
“我只是想跟你抱抱,他干什么要那样看着我。”沈卿语调轻软,语气也仿佛委屈得不行,“我跟我老公抱抱都不行吗?”
季言礼倚着花坛,垂眼扫了她一下,伸手拉住她拽自己的手。
“我要打电话给尚灵,不让她来了。”沈卿得寸进尺,接着道。
前两句林行舟还能忍。
这句真不行。
林行舟抬眼,重新看回去,黑着脸刚想说话。
季言礼忽然捂上沈卿的耳朵,瞥着林行舟,提醒:“不能说难听话。”
林行舟脸一绿,深吸一口气。
林洋在旁边看得乐呵,勾着林行舟的肩转身把他往房子的方向带,远离这对夫妻。
“她这样真的非常绿茶.....,.”林行舟硬邦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林洋捂住他的嘴:“等会儿季言礼把你舌头揪了我可不管。”
沈卿盯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乐不可支。
“我不想撮合他和尚灵了,”沈卿笑得眯了眼,撞撞季言礼的胳膊,“我以前就觉得他跟你儿子似的。”
沈卿说完,抱胸撤远了点,看季言礼:“不过他说的也对,你知道我这么绿茶吗?”
季言礼慢悠悠地捡了铲子,松她刚没松完的土:“我不是认识你第一天就知道吗?”
沈卿笑得更欢了。
她凑头过去,小声:“那你还喜欢我?”
季言礼没说话,铲子扔在土堆里的时候,掀眸看了她一眼:“敌人太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