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怎么回来了?”
她答;“出差。”
她问母亲:“最近好吗,要不要零花钱?”
母亲答;“不用,现在每月都有退休金,偶尔还出来帮别人干点零活赚点外快,够用。”
母亲问她:“今天怎么又瘦又黄的?”
她答:“最近在减肥。”
她问母亲:“腰疼好了吗?”
母亲答:“早好了,我都快忘腰疼是什么感觉了。”
一顿饭之后,母亲说:“下午还要帮王姨代班走不开,你在附近随便逛逛,晚上一起回家。”
回家?哪里是她的家?那里是弟弟的家啊。别人都说,对于未成家的成年人来说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母亲都没有个完整的家,哪里又有她的家呢。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夏初遇还是点头称好。
其实她早已知道母亲现在就住在菜市场顶楼的员工宿舍里,刚才,她就是从宿舍下来才在电梯里面看到了母亲在围墙下面吃东西。
见母亲脚上的球鞋坏了,就在附近帮母亲买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又去自助提款机取了五千块钱,悄悄放进鞋子里面。
没等母亲下班,当天又回了帝都。她不知道除了远离这座城市,她还能干什么。
等到宫南卿回国后却找不到夏初遇了,任凭上天入地,她好像又消失了一般。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发邮件拒收,就连她赖以为生的漫画都停更了。
给百会打电话,百会只能将李枞勋给小初下药的事告诉了他,并且也向宫南卿坦白承认了是她约初遇去酒店的。她只知道小初出院之后又回了他家,至于别的她也不太清楚。
听到李枞勋那个混蛋居然给小初吃药,宫南卿找到李枞勋,将那个人渣一拳揍倒在地上。
谁知那个李枞勋居然还振振有词,“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小初,我这样做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如果不是为了媛媛,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这个混蛋到底在想什么?他以为他跟初遇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会放手了吗?
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顾及初遇的名誉,宫南卿现在只想把这个混蛋送到监狱里面去,太特么混蛋了。
宫南卿是个理智的人会讲的脏话不多。
就在李枞勋公司楼下宫南卿撂下狠话。
“只要我宫南卿在帝都一天,整个帝都的所有项目你和你们公司休想染指。今天我这话就放这。”
此话一出,大堂里面一片哗然,原本想上前去帮李枞勋的保安也退了回来连忙报告了老板。
“他就是宫南卿啊,好帅!”
“人间极品啊,打架的样子都这么帅。”
“李经理怎么得罪了宫总啊,什么情况?”
“看样子好像是因为女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
杨学兵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宫南卿和李枞勋再次扭打在一起,连忙拉开两人。
宫南卿站起来正正衣冠,虽然衣服皱了些,依然贵气逼人优雅淡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伤得严重的人是李枞勋,脸上挂了彩嘴角有血,眼角也红肿了一大片。刚才为了打架,他自个儿脱了西装外套,当时扔掉外套的时候蛮帅的,没想到实力马马虎虎,直接被碾压式地吊打。
衣服的扣子被扯开,露出还算结实的长满黝黑胸猫的胸膛。
楼下有女员工经过,纷纷避开了眼。
“老兵你来得正好,管管你们家宫总,叫他不要随便到别人的地盘上撒野。”抡拳头打不过别人,被人扶起来的李枞勋只剩下叫嚣了。
就算输了架也不能输了阵仗,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多同事都看着呢。所以,哪怕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李枞勋也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我老兵的名号是你叫的啊?”杨学兵面色不悦,狠狠瞪了李枞勋一眼。
转而面向宫南卿,“老卿,我说你这习惯不好哈,想找人算账也得叫上我啊。你看看你把他打成这样,我想为你出气都没地方下手。”
听到好友的话,宫南卿严肃的俊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就像阳光扒开云层洒下金色耀眼的光辉一般。
嘴角微微上扬,给他的胸膛就是一拳道:“你来晚了。”
两个风光霁月般的男人并肩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枞勋所在公司的老板赶了过来,穿过人群满脸堆笑地邀请他们去楼上坐坐。这过程,连看都没看李枞勋一眼。
“齐老板,咱们改日聚,今天我们有约,改日改日。”这样的应酬向来都是杨学兵出马,推辞地话他信口拈来江湖气十足。
果然,回去后没多久,就听说李枞勋辞职了,至于说是主动辞职还是被动辞退,对旁人来说都不重要。
原本计划回家修养几天的,但因为家里的变故只能早早离开,就连自己刚刚做了个手术的事,夏初遇都没有跟母亲说。
不说,母亲就会觉得她一切都好。
说了,无非是平白又添一个人担心罢了。
况且她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故说或不说也都没有那么重要。
来这世上一遭,如果不想早日死翘翘,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往好了过,往顺了过,往孤单里过,为了自我而过。
夏初遇回到帝都在大学室友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二环里的一个小单间不朝阳。但有一个朝北的窗户,站在房间里能看到对面公园的一个篮球场。
房间不是顶好的,但贵在便宜。她看来一趟房子后,就直接交了房租。现在正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思考进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初遇对接济继父一家人不抱有任何心思了。
以前,她天真的认为帮继父就是帮母亲,帮弟弟也是帮母亲,可事实证明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好心只换来他们毫无底线毫无休止地贪婪索取,或许在他们看来,用她的钱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家养了她这么多年。
就是这样一家人,在她车祸住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看看她,照顾她,包括母亲。在她身无分文差点流落街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问她最近好吗?吃饭了吗?吃饱了吗?
她想起《浮生六记》里面的话来,“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这样悲催的境界,今个儿她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悲凉。
没有人等自己吗?好像也不是,她还是有朋友的。但是她又能给他什么呢?甚至连个完整的自己都给不了。
母亲失败的婚姻就在眼前,自己勇敢地一次尝试还遇到了人渣,差点没了尊严,再想自己目前的处境。
母亲说,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