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承认她是你的心上人◎

浓郁的桃花香气扑面而来, 是令梨儿时最熟悉的味道。

她常在兄长大人发间嗅到桃花的香气,小女孩趴在男人肩上,忍不住想到昨天吃的桃花饼。

她咂咂嘴, 啊呜一口啃上男人的长发。

第104节

“……又来了。”令桃扶额,费了番功夫才从小妹嘴里抢回自己的头发。

他顾不得天天被祸祸的长发, 先掰开令梨的嘴巴看了看, 确定自己没用太大力气磕断她的牙, 又从袖子里摸出准备好的桃花饼, 塞进令梨嘴里让她啃。

酥松的饼干比啃不动的头发好吃, 令梨接受了兄长大人的替换方案,双手捧着和她脸一样大的桃花饼一口一口啃。

“今天还去桃林里玩吗?”令桃揪她的脸,“昨天你到底折断了我几根桃枝?都说了新种的梨树才是你的, 怎么不祸祸它们?”

令梨严肃地摇头,吃饼的嘴巴含糊不清:“不可同类相残。”

令桃:“你哥的同类就可以残是吧?”

令梨点点头,一副兄长大人你好聪明都会举一反三真厉害的表情, 把令桃气笑了。

生气但并无办法, 自己养的小孩, 养成什么离谱模样都得自己受。

“行,行。”令桃把令梨放下来, 让她牵着他的手自个儿走, “再养你几年,我这十里桃源变成九里桃源, 最后要是一里都不剩, 干脆全种梨树算了。”

令梨啃着饼没嘴接话, 她眼睛盯着一束垂落的桃枝, 悄悄踮起脚抬手一捞, 捋下一朵半开的桃花。

她挪开啃饼的嘴, 把桃花丢进口里嚼了嚼。

满嘴馥郁的花香,吃起来却又酸又涩,令梨呸呸两声,连忙啃了两口桃花饼洗舌头。

“该。”令桃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她就知道令梨在做什么,嘲笑道,“哪来的馋鬼,附身到我们小梨身上了?”

令梨闷不做声地啃饼,忍了又忍,认真道:“兄长大人,这不合理。”

令桃:“什么不合理?”

“桃花饼好吃,桃子也好吃。”令梨道,“为什么桃花不好吃?一定是兄长大人偷懒没有好好种花的问题,请反思一下自己。”

令桃无语,他有一堆道理可以和令梨讲,但唯独一点小妹说得没错,他确实偷懒没有好好种花。

照顾十里桃源太过麻烦,令桃索性放出了桃枝能蒙蔽天机为人替死的消息,让前赴后继赶来夺宝的修士为他施肥。

地上厚厚一层枯叶中埋葬了多少血肉的小事,就不必让小孩知道了。

“桃花生长在天地间,自有阳光雨露哺育。”令桃拍了拍令梨的脑袋,“我未化形的时候不也是生长在此处的一株桃花吗?那时也没谁天天给我浇水施肥,我照样开花结果,修炼化形。”

兄长大人的本体是桃花,令梨是知道的。

令桃从来没瞒过她,偶尔还会从指尖开出小朵的桃花哄哄令梨,让她把掌心摊平,迎接小小的花瓣雨。

令梨很小很小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和兄长大人一样,是个梨花精。

兄长大人那么高,她这么矮,一定是没有用心浇水施肥的错。于是令梨每天很认真很认真地举着茶杯给自己浇水,想快快长大、长高。

起初令桃没发现,他百思不得其解:小孩为什么每天头发和衣领都湿漉漉的,明明没下雨啊。

直到有天他撞见令梨浇灌自己的现场,令桃哽到半天没说出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令桃蹲下身对小孩说,“你其实是个人呢?”

“不可能。”令梨执着摇头,她很聪明地说,“我和兄长大人都姓令,你是桃,我是梨,你是桃花精,我一定是梨花精。”

令桃:举的例子很好,下次别举了。

“有道理。但真相可不可以是我收养了小梨,给了你我的姓氏,又因为琼玉梨枝的存在给你选了这个名字?”令桃教育道,“小梨仔细想想,是不是很合理?”

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令梨被击败了,她输了。

她捧着浇灌自己的茶杯吭吭哧哧想了许久,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是这样,我不该叫兄长大人为父亲吗?”

“免了,虽然我好几千岁了,但还没到喜当爹的年纪。”令桃敬谢不敏,拿走小孩手里的茶杯,“别再把水往自己头顶倒,实在想浇,浇给院子里新栽的花树。”

令梨家里有两处树林,一处是她日常散步练习走路的院子,新种了梨树、杏树之类的花树,另一处是包围了整个府邸、只留了一个缺口的桃林。

桃花林瘴气重重,离得太远,令梨一时半会儿没有能力自己走过去,只能远远望着那边的桃花。

知道自己不是梨花精的令梨沮丧了好一阵,一度疑心那片桃林里的桃树才是兄长大人的亲生子。

得知小孩复杂心思的令桃:微笑面对生活。

兄长大人亲口说不想喜当爹,但桃花妖和桃花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蔽关系,令梨聪明地换了个说法:“那片桃林是兄长大人给自己种的兄弟姐妹吗?”

“不,那些是我的分魂。”令桃怕了她,只好解释得很详细,“虽已化成人形,我的本体毕竟是一株桃花,有花期,也有花开花落。”

“落下的桃花丢掉太奇怪了,像把我自己的一部分扔掉一样,我就全都种了起来。”

种着种着,这里便有了十里桃源的称号,他也成了别人口中十里桃源的主人。

桃花擅用瘴气,令桃擅使幻术,他给十里桃源留了个缺口作为府邸的大门,连通一处不起眼的小城院落。

令桃平日里去镇上采买都是从哪儿走,他收养令梨前不常出门,某天心血**想去小城里逛逛,刚出门便在自家墙脚下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令桃是妖,没有什么善人心肠,第一反应其实是晦气。

百八十年不出门,一出门就有弃婴碰瓷,是不是天道在惩戒死宅?

令桃本想当作没看见,可他无奈看见路边饥肠辘辘的野狗一溜小跑向这边跑来,俨然要把婴儿叼去充饥。

无视弃婴是一回事,眼见婴儿被狗吃掉是另一回事,令桃略感麻烦地皱一皱眉,把婴儿抱起来。

“怎么不哭?”他拨开襁褓看了眼,“已经死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女婴紧闭的眼皮动了动,令桃试着放了一根手指在她鼻尖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微弱如将熄的烛火,他又探了探脉搏。

没救了,回天乏术的命数。

令桃纵使没什么善心肠,见到刚出生、甚至先天之气未散的婴儿即将死亡,多少有些唏嘘。

抱都抱了,替她埋了也是顺手的事情,再烧些纸钱保佑这孩子日后投个好胎,算他日行一善。

令桃抱着女婴回了十里桃源,琢磨着给她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掉。

抱着抱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这孩子骨头是不是太软了?

婴儿骨头软很正常,但她软得就像完全没有骨头一样。

令桃掀开襁褓,从头到尾给女婴摸了一次骨。

半晌,他微怔地停下手。

该有的骨头这孩子都有,唯独少了一根最重要的脊椎骨。

“先天之气未散的婴儿、独独缺了脊椎骨……”令桃喃喃自语,把孩子翻过来,看向她的后颈。

精准无比的缺口,是有人以剑气撬开,强行抽走了她的一部分。

“天生剑骨。”令桃看着虚弱将死的女婴,“你——”

你本天纵奇才,有无上资质,只叹遭遇天妒人祸,竟要命绝于此。

“可惜,连你生命最后一刻,遇到的我也不是好人。”令桃叹一口气,“我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我只能给你一张床,让你能在睡梦中安稳地离开。”

令桃从不招待客人,能睡的床只有他自己的,他分了一半给可怜的女婴,自己躺在旁边等她失去呼吸。

按照他把脉和摸骨的结果,莫约半刻钟左右,温热的襁褓便会变得一片冰凉。

令桃耐心地等了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女婴呼吸越来越微弱,如风中抖动的烛火,可烛光就是不熄,偏不熄灭,像无言的生命诉说不甘。

她出生在世上,不是为了没睁眼就去死的。

令桃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动作很轻地伸了根手指过去,想试一试她是不是已经没了呼吸,是他错以为她还活着。

男人的手指碰到女婴柔软的唇瓣,桃花香甜腻的气味惊动了她,小小的孩子费力张开嘴,嘬了嘬令桃的指尖。

她饿了。

“快要死的孩子,还会觉得饿吗?”令桃难以置信。

他犹豫地站起身出门,又回过神抱起女婴,深夜敲响小城居民的房门。

令桃找了几户人家,终于找到一位孩子出生不久的妇人,给了报酬让妇人喂女婴几口奶吃。

“您的孩子虽然吃得不多,但胃口很好。”妇人温柔地说。“未来一定会长成健康的孩子。”

健康?荒唐。

令桃只觉得荒谬,这孩子早该死了,一个时辰前便该没了呼吸。

他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很梦幻,吃饱了的女婴在男人怀里美美地睡着了,在梦中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泡泡,微弱的呼吸一点点平缓。

令桃把孩子抱回府里,深夜就着烛光看了她许久。

他不得不承认,脉象的虚弱和没了的脊椎骨是事实,但这个时时刻刻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小孩,她的命说不定比阎王还硬。

硬到只有有人给她一口奶喝,她就能苟延残喘一天,一点点抽条长大,长成一条不屈的生命。

令桃大可不必养她,选个善心人家托付就好,就算一辈子都站不起身只能瘫痪在床,她也会成为一个顽强乐观的人吧?

“你不会觉得不甘吗?”令桃低声道,“天生握剑的手,天生习剑的人,这具身体孕育了天生剑骨却被人残忍抽走,那人青云直上,你堕落凡尘。”

或许不会,如果她在凡俗过了一辈子,哪会有人告诉她天生剑骨的事情,她只会以为自己先天残疾。

“我会不甘。”令桃自言自语,“如果就这么把你送走了,等很久很久之后,我还是会记着这件事,觉得很憋屈。”

“可不能让你这个碰瓷的小家伙成了我的心魔。”令桃长长呼出一口气,“行了,你赢了,我养你。”

“要给你取个名字才行,姓氏随我,取个什么名呢?”

一养许多年过去了,小小的婴孩长成女童,小女孩会走了会跳了,无师自通拎着小木棍当成剑耍,在桃林里到处祸祸桃枝。

十里桃源的桃枝都是令桃的分魂,他无语又没办法,只能开放禁制给他养的麻烦小孩,随她玩去。

粉雾盈盈的桃花杀了多少被引诱进瘴气的修士,化神道君亦不能免俗。

只有十里桃源的主人随手摘了花给家里小孩做桃花饼吃,拎着小篮子跟在男人脚边的女孩子学着令桃的样子,扯下桃花往嘴里扔。

“你直接碰了桃枝?!你为什么没有死?!”伽野的族叔惊讶到恨不得自挖双眼。

随着桃花被扯落,借着分魂降临在小妹身边的令桃心想这才哪到哪,你没见过她之前怎么折腾我的桃林,那才叫肆无忌惮。

又是个被他家小孩折腾的可怜人,令桃难得好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她从小祸祸的桃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桃林的枝桠都快被她祸祸秃了。”

他话音刚落,令梨顿时扭头,满眼难以置信: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兄长大人怎么可以记仇记到现在?

被扯下的桃花还攥在她手里,令桃不知道令梨是怎么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

算了,自家小孩,打不得骂不得,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她。

第105节

令桃叹息着摘下开在身边的桃花,挽着令梨耳边的碎发替她簪在发间。

“兄长大人。”令梨摸了摸发间的桃花,乖乖巧巧端正站好,“我许久未归家,不知兄长大人过得可好?”

“本来很好。”令桃道,“闭关闭到一半感受到分魂传来的信息,就不是很好了。”

令梨:心虚.jpg

她一个立志不啃老的自强少女,终究还是沦落到找家长撑腰的地步,令梨心中有愧。

“我可以对兄长大人发誓,我绝对没有啃老的险恶心思。”令梨严肃道,“自拜入凌云剑宗以来,我日夜打工为生活奔波,在成为打工皇帝的路上越走越远,独立结丹,独立夺冠,自强不息。”

“如今兄长大人被惊动,完全是拟凤道君和那个人的错。”

令梨说着说着,也有了小脾气:“我还是个金丹,被化神道君围着打都不可以叫家长的吗?”

懂不懂修真界同级竞技的基本法,一群不讲武德的老东西!

令桃边听令梨说话,边一一看过附近的几个人。

宿回云,凌云剑宗弟子,和小妹在一起不离奇。

但也不寻常,令梨拜宗后特意写过家书回来,她只是外门弟子,什么时候和首席弟子有了交集?

伽野,妖族少主,和小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在场唯一一个化神修士、把脏手掐在他妹妹脖子上的男子,令桃看着眼生,想了半天才回忆起也是只狻猊——龙裔数量太少,不然他真想不起来。

花草树木化形的妖也称妖修,但和注重血脉的妖皇一支关系较远,修为低些的听妖皇驱使,修为高如令桃就不必买账。

但本族少主他姑且认过脸,妖皇老来得子到处找人炫耀,硬是守在十里桃源门口把令桃催出来看了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襁褓里裹了只金眸黑猫,刚出生便活力十足地闹腾。

令桃勉勉强强说了两句恭喜,心想他最不喜欢猫,他没化形的时候老是有野猫挠掉他的花。

令桃:猫不爱护花草真令人生厌。

还是令桃:小孩祸祸花草是天性,我不能压抑孩子的天性。

令桃看过一圈,除了一张小嘴叭叭叭告状的不靠谱妹妹,只有伽野算他半个小辈。

“那边的小崽子。”男人习惯性从袖子里摸了块桃花饼塞进令梨口中让她别说话专心吃饼。

“在我拎着你的尾巴把你丢给你爹之前,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你和小梨怎么认识的,一五一十给我说明。”

整个地域被桃花占据,伽野被浓郁的花香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花妖这么喜欢开花的吗?对猫猫太不友好了。

桃花妖,大乘期尊者,叫他小崽子,若所料不错,是他父皇曾提到过的十里桃源之主。

阿梨,伽野心情复杂地想,十里桃源主人是你兄长,你作甚要参加东海风云会夺得桃枝?回家自己折一根不方便吗?

她不啃老的决心和斗志,着实令伽野佩服。

这样一想,顶着妖族少主头衔的他和背靠凌云剑宗的宿回云完全是自强的反义词。

伽野见多了家族里有元婴老祖坐镇的仙二代横行霸道,第一次见到大乘期尊者亲手带大的妹妹自强不息沉迷打工,硬是在啃老和拼哥之间开辟出一条打工王者的新道路。

太了不起了,不愧是阿梨,永远走在超脱寻常的最前沿。

即使令梨现在双手捧着桃花饼埋头吃得香喷喷,丝毫不管被她哥为难的小猫咪,伽野心中也只有敬佩。

“事情说来话长。”伽野换上最真挚的语气,“一切的开端,是一包罪恶的木天蓼。”

吃饼的令梨一下噎住:死去的黑历史突然开始攻击我。

伽野相当诚实地讲述了令梨从星天城转战金鳞城一路发生的种种意外。

这些事不仅令桃是第一次听,伽野的族叔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一直很纳闷自己的侄儿到底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如有神助,明明自己的计谋如此歹毒,他怎么能次次逃脱次次反杀,伽野背后究竟站了哪位高人?

听伽野说完,他逐渐失去了表情。

“竟是命中犯了克星!”干瘦男子不甘道。

他绝不愿死在这里,可大乘期尊者与化神期之间的差距岂是他一己之力可以弥补?

眼见伽野又一次逃出生天,男子眼中闪过一抹阴毒,语调尖利道:“尊者为救那位姑娘而来,岂不知她一路涉险全赖我们尊贵的少主。”

“我向天发誓,我之谋算只针对我那侄儿,既无心得罪凌云剑宗,亦不想攀扯旁人。若姑娘只为魁首之位前来金鳞城,我与拟凤道君的招待必会让她宾至如归。”

“姑娘一路助少主良多,如今又遭他拖累落入敌手。我实话对尊者说,若姑娘只有凌云剑宗弟子一个身份,我定不为难。可那侄儿亲口承认,姑娘是他心上人。”

伽野的族叔盯着伽野:“侄儿,我所说之话,可有半句作假?”

伽野默然与他对视,突然笑道:“不假,是我说的,我自然敢认。”

“我确实有言,今日事毕便回族禀告父皇,要他撕毁龙鳞结亲的许诺,还我无拘无束之身。”

“我也确实心慕阿梨,想回归自由身后重新与她结伴相游。不是用讨她喜欢的幼猫的模样,是用我本来的样子。”

“先前说阿梨喜欢我,我心知肚明是对猫猫的喜欢,至于‘伽野’其人,在她心中并不特殊。”

“我亦深思,我所心慕的是因为偏爱猫猫而溺爱我的阿梨吗?如若以真实的模样与她相识相交,这份钦慕又会有何变化?”

“我还没得到答案,若是没有族叔今日这一遭,我不会说得这么早。”

伽野看向令梨,闪耀着太阳光泽的金眸真挚且坦然。

他不是不知道族叔引出话题的恶意。

十里桃源之主在外风评残忍,对令梨之外的人毫无好感,言语间又颇有妹妹被人带坏、在外受了欺负的迁怒。

族叔故意这样讲,是想勾起令桃的怒气——说不定呢,十里桃源主人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为了养在膝下的小妹,杀死妖皇独子的事不是做不出来。

说不定族叔心里还想令梨再多告状几句。他要杀令梨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着送她和伽野在阴间做一对苦命鸳鸯,一言一行都暗示令梨:你会死都是伽野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帮他。

伽野说完后,空气静默了好一阵。

他说得真心,没有一门心思示爱,更没有找令梨要个回答,甚至称不上表白,只剖白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故而宿回云不能开口,令桃上下打量妖皇家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没有说话。

能打破沉默的人只有令梨。

伽野刚开口时她还在沉迷吃饼,少年第一句话说完后令梨怔怔地停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眸晶亮的女孩子眼中含着惊讶,沾了些饼干酥的嘴角让她看起来特别像一只偷吃的花栗鼠。

伽野一看就笑了:“我不是故意为难阿梨,这些话你听着就是,该努力的部分都由我来。”

“族叔的事我肯定要回族告知父皇,正好想办法让他撤下龙鳞结亲的许诺。”他认真道,“无论如何,我不会遵守他人为我选定的婚约,我只想和我心慕的人相伴同路。”

“但龙鳞对我还挺重要的。”伽野头疼地说,“只能想想别的法子能不能寻到了。”

“是、是这样啊。”令梨清了清嗓子,“包办婚姻确实不好,妖皇陛下一定能体谅少主。”

“强娶强嫁是不会得到幸福的,能改变这等封建陋习真是太好了。”

“至于少主口中对你很重要的龙鳞。”令梨小心斟酌措辞,谨慎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可能大概,我知道它的下落?”

伽野:“什么?”

“意思是,”令梨从袖中掏出龙鳞剑,递到伽野眼皮底下,“它好像在我手上。”

作者有话说:

伽野:反悔了,好想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