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书说得精彩绝伦,引得满堂喝彩。“老先生说得好啊!”“这书说得真妙啊,您的技艺承天府中少有人能比啊!”
“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一人分饰多角了!”
“过奖了过奖了!”“来来来,老先生喝茶!吃点我们茶楼自己做的糯米糕!”
茶楼掌柜的更是亲自端着茶壶茶点,为齐仲斌奉上新茶和点心。
齐仲斌收起折扇拱手致谢,从站立状态坐下,灰勉从他身上跳出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将钱币收拢起来。
看到这只貂儿,周围的茶客又是纷纷惊奇起来。
“唉,这是什么动物?好有灵性啊!”“这是貂儿!”
“哎呀,养成这样不容易吧?”
“哎哎哎,它还吃米糕呢!”
“还真是!”
周围人拍手惊叹,也有人大笑不已,而灰勉则叼着米糕窜回了齐仲斌肩头啃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大惊小怪。
“掌柜的,这老先生可是个宝啊,明天还说不说书了?”“是啊,还想听听别的呢!”
“是啊是啊!”
茶楼掌柜的在齐仲斌同一桌坐下,看着齐仲斌喝茶吃茶点,脸上的笑容挤压着眼角皱纹。
这位老先生刚刚来的时候,讲了从师父那学的说书,但多年来从未敢演绎一番,今天是第一次尝试,说得好给一壶茶一碟点心就成。
茶楼掌柜自然没什么意见,茶楼本也不会限制人说话,你要说书这便说呗,而茶楼的茶客听闻有人说书也就下意识聚过来一听。
谁成想这老先生一开口就技惊四座,掌柜的做了十几年茶楼买卖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啊,高低都得留人下来啊。
“呃呵呵呵呵老先生说书技艺堪称神乎其技,那口技的变化无人能及,考不考虑长期在本楼说书啊?哦,价钱好商量啊!”
齐仲斌笑了笑。
“掌柜的过奖了,老夫不过是尝试一番,也会经常来说书的,价钱什么的不用多言,能给一壶好茶就行了!”
“哎哎好说好说!”
旁边的茶客也都十分高兴,毕竟可能以后经常能听到了。
不远处的桌上有人则由衷感慨着。
“到底是京城啊,尤其是这次天子皇榜贴天下,来了不少能人异士,就连随便到一个茶楼中遇上個说书先生都是身怀绝技啊!”
齐仲斌看向那个桌子,那桌边经过的茶楼伙计则骄傲道。
“几位客官说得是啊,要不咱怎么是天子脚下呢!”
其他桌位的茶客也多有聊起京城的事情,对最近各方法师汇聚也是津津乐道。
“当今天子诏天下仙师来此,最近京城可是热闹呢!”“那是自然了,大街上走一圈都能遇上一些个法师!”
“那些都能有本事了?”“嗨,坑蒙拐骗的指定不少,要不天子怎么说开鉴法大会呢?”
“对对对,鉴法二字甚是关键!”
聊起京城热闹事,因为刚刚说书使得茶楼气氛热闹融洽,大厅几个桌子互通有无,相互还能搭嘴。
旁人聊天的时候齐仲斌也在听着,说到这鉴法大会,他也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这听着怎么就和江湖人比武大会这么像呢?”“还是老先生看得通透,我觉着也是!”
“对对对,老先生说得是,其实啊就这么个门道!”
“反正有热闹可看!伙计,上一碟瓜子一碟蜜饯!”
“唉马上就来~~~”
这街角茶楼之中热议也是京城的一个缩影,更是浓郁烟火气的体现。
正在这时,在外头揽客的一个茶楼伙计急匆匆跑回楼中,带着兴奋感冲着里面大喊。
“快,快来看啊,一侧的道上有辆大车运送一个大炉子呢——”
“什么大炉子?”“像个大鼎又不太像的,快来看啊!”
“走走走,看看去!”
茶楼里面不少人都起身,一群人都挤到了茶楼门口,斜对角那边的路上,此刻官差开路道人随行,更有一辆四匹马拉着的大车在缓缓随着人群移动。
那大炉子透着暗沉的铜色,从足到顶高过一个大汉,上头还隐隐冒着淡淡的烟雾.“哎呀,难道是丹炉?”“唉,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难道是个炼丹的?”“这可真少见啊!”
“这炉子不会是铜的吧?”“我看像!”
“啊?那这得多少钱啊!”
一群茶客带着惊叹议论着,附近百姓也围在路边观看,这阵仗在京城中遍地法师的情况下也不多见,尤其官差开道护送就知道不一般了。
“你们看,那车里坐的就是老法师吧?”
“真要是能炼仙丹,那就是仙师了!”
在那运送丹炉的无顶板车后面就是一辆坐人的马车,而老道人忍不住频频掀开侧帘看向京城街道。
一众弟子则是大多跟随在运炉车和马车身边,眼中也都满是新奇,却又得尽量保持克制,免得被师父骂。
百姓们议论中,那队伍从附近经过,人群的声音就会暂时止住,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丹炉,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热力随着队伍的经过由远及近再远去。
等队伍离开了,一群人又带着激动讨论起来,口中无外乎丹药之类的话语。
齐仲斌抚须看着远去的队伍,看着那板车上的丹炉,也看着那一行人。
灰勉站在齐仲斌肩头,一边饶有兴趣看着那个方向,一边低声道。“有点意思,等石生来了可得让他看看咯!”
齐仲斌微微点头,一只藏在袖中的手略微掐算一下便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没想到当年那丹派术士,虽然把《丹术妙绝》给了师父,却因为师父出手得以寿数归于正常,后面真悟出一些东西来”
灰勉摇了摇头。
“这便是修行路上的机缘了,得之甚幸,只是还真被当年那姓焦的说中了,他的那些个弟子都是不成器的丹术真传给了他们,会闯下大祸!这一个虽然不是当年那些中的任何一个,但看起来也不算什么可造之材啊。”
齐仲斌叹了口气。
“或许曾经是吧。”
茶楼这边的人们悠闲聊天的时候,司天监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各个官吏都派出去了。
来京城的法师数量绝对不少,但也不是谁都揭了皇榜的,真正揭了皇榜也代表入了朝廷视线,这部分人只是少数。
可即便如此,如今已经到了承天府并且登记在册的法师,已经有三百多个位次。
为什么说是位次,因为有的人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可能是带着十几个弟子一起来的,那种也只能算一个位次。
至于没揭皇榜没登记的,京城大街上转一圈就能发现一把。
司马潇带着司天监和一些礼部官吏不但需要安排好那些个法师的衣食住行等问题,还得尽量甄别各个法师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当然也有一些重点受到关注的目标。
驿站肯定是住不够的,朝廷名下的一些个大宅也拿出来用,尤其是对于一些重点对象更是会认真考虑对方的要求。
在靠近宫城的地方,那一尊大丹炉已经被放置一座大宅的前院,由多名大内高手一起小心搬运。
司天监的监副此刻亲自带着老道人和一众弟子走入这宅院。
“高道长,这座大宅给你暂居,宅中分前后院和花园,一切屋舍都已经打扫干净,之后有什么要求也只管告诉我们!”
老道人身边的一众弟子已经看呆了,就是老道人自己也是瞪大了眼睛。
京城华美的屋子多了,这群人虽然目不暇接但也不至于这么失态,实在是他们多少还算是有些识货的,宅子从进门的门斗开始到里头的前院屋舍。
那雕栏画栋檐口屋瓦的布置,可不只是精致华美那么简单,对比他们原本住的破旧道观更是云泥之别。
“这宅子里面以前住的不是一般人吧?”
老道人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一边的官员闻言笑着点头。
“道长不愧是高人,此宅原本为谭氏所有,是谭公几处中意的偏宅之一,一切布置都细致入微,司马大人将此处安排给您和众弟子,可见对您是何等重视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前院眼中,监副也能感觉到前头丹炉的灼热。
什么待遇当然都是分人的,这高宏清高道长带着弟子前来,光是这一尊丹炉就极为不简单,数千里之遥不曾熄灭。
沿途所有接待过的官员,所记录的卷宗,都说明这些人不简单。
而听到监副的话,老道人顿时心头一跳,他还没说话,身边弟子就好奇上了。
“谭公?”“谭公是谁啊?”“不知道啊.”
老道人看了看弟子们,然后看向监副。
“可是那个曾经被誉为富甲天下的谭公?”
监副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那个谭公,也不怪几位小道长不识得,几十年了,如今寻常百姓都已经忘了不过诸位放心,这宅院多年来精心看顾,绝对宜居,我陪着道长四处看看吧。”
老道人和一众弟子都十分兴奋,各个弟子也迫不及待按照辈分分抢一些屋舍厢房,自然也不可能对住处有一点不满。
等到监副要走的时候,老道人和弟子还送他到宅院门前。
“多谢大人,贫道和弟子们甚为满意啊!”
“道长不必客气,不过道长还需早做准备,除了鉴法大会,皇上可能会提前接见如道长这样的高人!”
监副这么说着,见老道人点头,便又行了礼后离去。
而门斗外头,依然有禁军把守,但也不会限制道人们出入。
老道人和一众弟子是又兴奋又忐忑。
“师父,要见天子呢.”
“我知道!”——也是差不多的时刻,皇宫御书房内,司马潇带着拟好的书文,正在向皇帝做汇报。
在说了一些大概情况之后,司马潇做出总结。
“虽然老天师目前并未现身,但到本月十五为止,司天监在册法师剩余三百二十二位次,其中特别关注者有十四位,请陛下过目!”
皇帝直接从桌案旁走过来接过司马潇手中的文书,带着兴奋之色查看文书上的内容,三百多位次太多了,但对于那些重点的十四位则都有大概得记述。
忽然间,皇帝目光一凝,集中到了其中一处,然后带着喜色看向司马潇。
“炼丹道人?带着丹炉来的?多大的丹炉?”
司马潇心中微微叹一口气,他就知道皇上一定会关注到他们,若是可以,而且他也明白这些道人确实有点东西,实在不能随便把他们剔除。
“回皇上,是炼丹道人,其炉为铜制,重两千多斤,跋涉数千里,沿途动用诸多人力物力才运到京城,据各地文书记录,即便不烧柴炭,丹炉炉火也从未熄灭.”
这些内容司马潇不说,总有人会说,索性还是他说了。
而皇帝听到这脸上的喜色更甚,这一听就知道绝不简单啊!
“在哪,老道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