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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没想到在法庭上会见到冯静容,准确的说,她是作为被告辩护律师出现在法庭上的。陆永很意外,心里掠过一个微颤的声音,她回来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见了?一年多了,可这一年多里他们的关系却发生了截然的变化,他们不再是恋人,而他结婚了,娶了另外的姑娘。她看上去状态更好了,剪着利落的短发,淡妆,一身套装,带着强烈的个人魅力。她依然能言善辩,思维敏捷,条理清楚,完完全全是独挡一面的大律师了。
整个庭审他的目光都不由随着她,心思有些恍惚,而她却并没有与他目光对视,那股冷漠的感觉让他挺不是滋味的。
庭审结束的时候,冯静容在法庭外等着他,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好久不见。”
“你好吗?”他伸出手与她握握,觉得内心波澜跌宕,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而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命运这玩意就是个调皮的孩子,喜欢恶作剧。
“一起吃饭吧。”她看了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笑,补充道,“如果你方便。”
“去你喜欢的那家自贡菜馆。”他说。
打了车直奔东大街的自贡菜馆,一坐下来陆永就对老板说:“葱汁岩鲤,金丝牛肉,蚂蚁上树,青椒皮蛋,酸辣冲菜,再来个汤,口蘑肝膏汤。”点完以后他才发现冯静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笑了笑:“这都是你爱吃的菜。”
“没想到你都还记得。”她有些伤感地说:“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话音落下,他也觉得暧昧,可他不想解释。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没结婚。”冯静容捧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要是嫁人,老公一定是你。”
他沉默不语。何止她,他也在多年里把她当成终生的伴侣,只是可惜,他们没有走到一起。
“现在还来得及吗?”她的手突然覆在他的手上,“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自己,我的目标也很明确,我要读哪所学校,我要考什么文凭,我选择的职业方向我都很清楚,我也以为跟你分开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可是在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太自信了,我以为我能控制一切,其实我的未来是被你控制着的,你在哪里我才能在哪里,没有你的城市其他的城市都没有意义。”
陆永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他的心被感动了被打动了,“静容,为什么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我,可我,已经结婚了。”
冯静容苦涩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交握起来,怅然地说:“是呀,你结婚了。”
“对不起。”他内心肿胀,唏嘘不已。他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冯静容会回来找他,他对她的了解是——她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是一个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的人,她有主见,固执,好强,对未来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她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让他内心感动。
“其实我挺恨你的。”冯静容直视着他,眼神带着破碎的泪光:“我没想到我们分手半年不到你就跟别人结婚了,你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我们八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下了。”
“静容,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再无可能。”
“你争取过吗?”她的情绪变得激动:“我说分手你就同意,你难道不知道再来争取一下再来挽回一下?这才是我最不甘心的地方!”
陆永哑然。
“能跟我说实话吗?”她颤声问:“是不是在我提分手以前你们就在一起了?”
陆永怔住,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苦笑一下:“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可你们太快了,快得让我不得不这样想。”
“事实上,在我们没有分手之前确实是认识的,但真的是在我们分手之后才跟她正式开始,也许算闪婚吧,并没有真正的谈恋爱就直接结婚了。”
“闪婚?”冯静容咀嚼着这个词,无比讥讽地说:“你可够新潮的。”
陆永尴尬地避闪了下她的目光。
“她怎样?你的妻子。”
陆永想了想:“她跟你不一样,她还像个孩子,心性还没有长大。”
菜一样样的上来了,熟悉的环境,没有改变的口味,但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心境却不一样了,往事浮现脑海之中,那是像树根一样的记忆,盘枝错节。
庭长叫陆永去办公室的时候,陆永还以为是正常的工作交谈,但没有想到在工作快七个年头的时候,陆永受到了最严厉的一次批评。
起因是南世军的案子,昨天晚上庭长就接到检察院的电话,质问他们法院为什么私下接受媒体的采访,并且还说了些不客观公正的话,这个案子刚进入司法程序,庭审还没有开始就热炒,这会干扰到案件审理的公正性。
这个案件本来就关系重大,作为c区前区委书记的南世勇自从被双规以后就受到媒体的关注,受贿行贿金额高达两千多万,还牵扯出了很多要员,上级对这个案子也是很重视,作为受理的法庭更是压力重重。但没想到还没有开庭,这个案子的细节竟然都被公布了,连牵扯出来的还未公开的政府官员的名字受贿的金额都做了报道,详细的人物分析图,关系网,以及对案件判处的种种分析,就好像亲自审阅了卷宗一样。
庭长看完电视立刻就怒了,下命令要查,这保密知识是怎么学的,要是查到谁接受的采访那就停职重新去把“保密知识与职业道德”的考试考过了再重新回来上班!在知道是有线四台《新闻现场》做的节目,记者的名字中头一个就是于晓彤时,有人就说了,这好像是陆法官的妻子,她是个记者。
庭长就把陆永找到办公室好一阵猛批:“你说你工作一向谨慎,处事成熟稳重,但现在怎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了?这个时候公开这些不是激发各种矛盾吗?你的业务水平怎么就变得这么差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法院接了全国不下十家媒体打来的电话要进行采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工作失误给我们的正常工作带来了多大影响?”
陆永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能辩白说他根本就没有对妻子提起过案件的细节吗?庭长能信吗?庭长会觉得他在故意推脱,这个新闻确实是于晓彤做的,她是他的妻子,他能撇清吗?
“你是很有前途的法官,大家都很看好你,可你说你!你说说你!你怎么就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现在这个事省上、检察院、公安厅都在过问!我也必须得做出一个处理来!你也甭上班了,回家学习学习保密知识,等着给你处分意见吧!”
陆永木然地点点头,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母亲的话:自从你们结婚,我们家有过安生日子吗?她不仅克我,克你,克她自己的孩子,连你弟都克着。
他甚至有点相信母亲的话了,是不是他跟于晓彤的八字根本不合,自从他们结婚后家里发生了多少事?他是这么看重别人对他的看法,一向勤恳努力,兢兢业业,但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被于晓彤的一个报道给毁掉了。在领导心里他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而同事们也会觉得他太不专业。
他浑浑噩噩从庭长办公室里走出来,觉得一肚子都是憋屈。路上遇到同事跟他打招呼,他置若罔闻,只是一头朝外走去,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一个人呆会儿。
大街上,他与对面过来的男人碰撞了一下,对方刚想骂人见他一身制服,只敢狠狠瞪他一眼。他心里凄然,一把解开扣子,把制服脱下来提在手里,露出里面的羊毛背心和衬衫。
他看到路边的小餐馆,正是下午的时间人不多,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让老板给他上酒。他一向自律滴酒不沾,但今天他得像陆安说的那样,再不疯狂就老了。
他老了,真的老了。他体会到一个男人的心酸,一个男人的苦衷,一个男人无法言说的委屈。他真他妈想痛痛快快的发一顿火,想把于晓彤抓过来在她屁股上噼里啪啦的掴巴掌,可他现在竟然连电话都没有给她打,他知道这个电话势必引发一场大争吵,他累了,累得都快散架了,他现在没力气跟她吵闹。
刚喝了几口酒,母亲的电话打来让他赶紧回家,说他爸这会儿收拾东西要离开家呢。母亲在那边哭哭啼啼,他心情郁结得抓狂,冲着电话里嚷嚷:“那就离,地球离了他又不是不转了!”他挂了电话,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整杯烈酒下去,辛辣的感觉灼烧着他的肠胃,只觉得浑身发软,面前都变得模糊了。
陆永是被尿憋醒的,晃晃****站起来想去卫生间,走了几步“咚”一声撞了墙,疼得他清醒了一些,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家。
“这边!”冯静容的声音响起。她走过来扶住他还发沉的身体朝卫生间走去。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由着她把自己扶到马桶边。
他迟疑了一下。
冯静容嗤笑一声,“还不好意思,你哪里我没见过呀!”说着她松开他出了卫生间的门,背靠着门口:“一年没见,你变化真大,竟然会酗酒了。”
低下头,陆永心里一惊,竟然只穿了一件衬衫和短裤,两条腿赫然的**,他吞咽了一下,想要回忆出之前发生的事,他猛然想起来,他喝醉了然后给冯静容打了电话,他不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冯静容来的时候,他一把就抱住了她。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悔恨愧疚像飞镖一样刺中了他,他觉得他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从卫生间里出来他的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她一眼;“我们,我……”
“你想说什么?”冯静容抱着手臂微笑着看他。
“我我我,我有没有对你……”他的脑袋都要炸掉了。
“你是想有什么还是想没什么?”她戏谑地反问。
“对不起,我……”他悻悻然,“我醉了。”
冯静容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他,头枕在他的胸前,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他结结巴巴,想要推开她又觉得不忍:“可我现在结婚了,我,我身不由己。”
“我不在乎。”冯静容颤声说:“我根本不在乎我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你还爱不爱我!”
他困顿地说:“静容,你听我说。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伤害你,也不能伤害她。虽然,虽然我承认我跟我妻子的感情也许还不够深,我们之间也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不能作为理由就把你牵涉进来。静容,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就因为你的幸福我更不能让你为我牺牲。我们之间,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但我们却惟独不能是,是恋人的关系。”
“你爱的是我,而我也依然爱着你!”冯静容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不管我去了哪里有多远,你都会在原地等我,可是现在我回来了,你却不在了。”
“静容,对不起。”陆永的心都被撕扯开了,他多想任性放纵地抱住她,抱住这个他还念念不舍的女人,抱住这个他曾那么熟悉的身体,甚至,甚至他的内心还升腾起欲望来,可是道德,理智在耳边炸来炸去,提醒着他,他结婚了,结婚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推开了她,“我得走了。”
冯静容哀伤地看着他,“留下来陪我。”
“我得回家了。”他凌冽着内心说。下意识地找到手机,他看到已经关机,想必是于晓彤打来无数的电话而冯静容就替他关上了。他顺手就开了机。
冯静容默默地从熨斗前拿过他的衣服。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看清了是她却一把地抱住,嘴里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她的心都碎了。她知道他对她还有感情,八年的感情不是一次回收站的清理,点一下删除就干干净净。她在旁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带他回了家,他吐得到处都是,她脱下他脏了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干净烘干。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觉得她就像是他的妻子,他们并没有分开,从来都没有。于晓彤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才从这样的梦中惊醒过来,屏幕上闪的是“老婆”两个字,她盯着那两个字身体不由的僵硬了起来,绷得紧紧的,直到震动结束,她稍吁口气,可电话又咄咄逼人的打了进来,她能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有怎样的理直气壮,她索性一把把手机关机。
听到陆永在房间里讲话时,她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然后大步走进去:“陆永,你的衣服都熨好了。”
她看到陆永猛然抬头震惊的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就捂住了话筒。她也像是“无意犯错”一样给了他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退出房间,她的唇边漾起笑容。她知道刚才的话电话那边的人听到了,她就是要让她听见,要让她知道她的婚姻是建在沙土上的。
陆永已经听到了于晓彤气急败坏的质问声,她几乎在电话那边尖叫起来:“你跟谁在一起!”
他狼狈不堪,匆忙地说,“手机没信号了。”然后挂了电话。
“我给你惹麻烦了?”冯静容抱歉地说。
他苦笑一下:“我得走了。”
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嗫喏地问:“我们,到底有没有?”
她挑了挑眉毛,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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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在路上想了无数个说辞,说电话窜线了?说她听到的是电视里的声音?说她出现了幻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句话。明明衬衫纽扣已经被解到第二颗,他还是觉得被勒得很紧,胡乱地扯着领扣。从出租车的倒视镜里他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脸,他真的慌了,急了,乱了,他终于明白**这种事是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的,那些犯错了还能在伴侣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人简直就是小宇宙爆发。
冯静容说的那句“你说呢”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反问还是肯定?他们究竟有没有怎样,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只是还没有等他理清头绪,车已经停在小区楼下了。他拖着自己疲惫的影子摁开电梯,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几乎充血的于晓彤。
他默默地换鞋,默默地上楼,他真希望能在于晓彤的脑袋上砸一下,让她昏过去。他的头又疼又涨,只想睡一会儿,他没力气再吵了。
他倒在**,蒙盖上被子。
于晓彤气得快要吐血,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奔上楼,抓起桌上的书就朝他扔过去,“是谁?!告诉我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陆永,你说话呀,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真怀疑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嫁给你!”原本今天她很开心,南世勇的深度报道做出来后收视率竟然是3.56,这甚至超过了省台,而且自从节目播出后就热线不断,连台长也给制片人打电话赞许了他们这期节目的成功。于晓彤知道,她离“制片人”这一步是越来越近了,她给陆永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后来又关机了。她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心里不由着急了,担心他有什么事,是出事了还是有事?脑海中疯狂地闪着许多不好的画面,在家里坐立不安,只能不停地拨打他的电话。好不容易他开机了,她几乎要哭出来,可随即她又听到电话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大悲大喜大怒的情绪转换都让她懵掉了。
有片刻的时间她就那样紧紧地抠住电话,在巨大的茫然和无措中疼就像抽枝的藤条一点一点的包裹住了她,缠得几乎要窒息。原来丈夫的出轨对每一个女人来说打击都是摧毁性的,不管是情感还是尊严,都是难以接受的,也许更难接受的是生活的变故,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书本砸在陆永的身上并不疼,只是她抓狂的样子让他无可奈何,突然就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狠狠一摔,疼得于晓彤七荤八素。他指着她,厉声说:“我被停职了!你知道吗?就因为你那屁新闻所以从今天起我要被停职在家看是记过也好是开除公职也好!我现在都快三十岁了,你要让我重新去面试找工作挤在一堆刚毕业的大学生里应聘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工作?!于晓彤,你可以在领导同事面前玩性格,敢言敢语,可我这七年来,一直警言慎行,小心翼翼,我不敢得罪领导,不敢得罪同事,连新来的人我也不敢摆个脸色,为什么?!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不仅仅因为别人喊我陆法官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尊严很神圣,还因为这是我安生立命的地方!”
于晓彤看着泪水大颗大颗的从陆永的眼里涌上来,她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觉得现在的他脆弱得像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掉。
“你从小就在温室里长大,不知道生活窘迫的滋味,不知道班里要秋游而我不能去是因为那二十块钱对我来说太多了,不知道高中住校我只能吃最便宜的方便面吃得内分泌失调长满脸的青春痘,你也不知道我大学毕业要去面试想买一件正式的西装也买不起!我只能靠自己!现在我好不容易有点成就感满足感了,可你亲手毁了它!于晓彤,你这是爱我吗?!”
于晓彤盛怒的心在陆永的指责里竟然柔顺了下来。她没有想到他曾经过得那样苦,也没有想到他心里有这么苦,她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光鲜的陆法官了,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破罐子破摔地瞪着她,“工作七年我从来没有挨过一次批评,今天我被庭长痛批一顿,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很委屈,很冤枉,但我说不出来,因为这个新闻就是你做的,任谁都会以为是我给了你信息!”
“他们就因为这个要处分你?”于晓彤停顿一下:“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今天跟谁在一起?!你们做什么了?!”
“你想知道?行,我告诉你!我去喝酒了!我心情烦躁但我不能跟你吵跟你闹,因为你是我老婆那是你的工作我能指责你什么?!我能怨谁能怪谁我他妈只想把自己灌醉,这也不行?!我醉了,跟我一起的同事就把我带回他家!我在他家睡了一觉,因为我吐了一身所以我同事让他老婆帮我把衣服洗了。事情就这样简单,你认为是怎样?”陆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撒了这样一个谎,跟刚才在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纯属临场发挥。
“你要是不信,打电话!”他掏出手机来虚张声势地说:“我的同事叫邵彬,你打给他问问。”
于晓彤半信半疑的盯着他,接过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邵彬的名字,可陆永面不改色的看向一边。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紧张,他跟邵彬的关系还不错,他只能期待他在接到这个“莫名其妙”
的电话时能够帮他圆过去。他也在后悔为什么在回来的路上没有想到跟他先说好呢。
于晓彤已经相信了,她的心竟然有了劫后余生的悲喜交集。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生活是个巨大的谎言,她只是选择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于晓彤又看了陆永一眼,就像一个大逆转一样她一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因为冲撞摇晃了几下,两个人直接倒在了**,她抚着他淌着眼泪的脸,心疼不已:“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了。”
陆永哽咽着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现在他得感谢于晓彤的单纯。
“明天我就去跟你们庭长说采访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晓彤暖暖地望着他:“老公,让你受委屈了。其实消息是徐茂祥给我的,那天我去你们法院接你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他。他说他有个亲戚想到我们电视台工作,我就答应给他安排进去,我承认我是有心从他嘴里套话……你知道这个报道对我挺重要的,台里新开一个法制栏目李绍权说会推荐我去做制片人。老公,我去跟你们庭长说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徐茂祥……”
“算了。”陆永长叹一声,“你去把他扯出来,以后我也在单位呆不下去了,人人都会觉得我不可靠,为了自保而卖了别人。”
“可是……”
“听天由命吧。”陆永消极地想。既然这个新闻是于晓彤做的,他怎么都撇清不了,而在发泄了愤怒的情绪后,他的心情竟然缓和了一些。
“对不起!”于晓彤乖巧地说:“老公,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