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也是觉得你是师兄对你有意见。”沈柚萱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这一点。
她就是要让温若兰心痛,不心痛,怎么可能会说实话呢?
“让我来告诉你吧。”沈柚萱的视线死死的盯在温若兰的身上,“满先生对你很失望,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这个小师妹竞然会用尽自己毕生所学去做这些事,什么勾心斗角,各路的阴谋算计,就没有她不会的。”
温若兰果真是如同沈柚萱意料中的那般,露出了痛心难耐的表情。
“不过……”沈柚萱忽然话锋一转,“后来满先生也说了,他觉得阿兰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会如此的。”
这句话原本只是满浅随口一提,却被沈柚萱记下了,她老早就打算问一问那个阿兰了,只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这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
竟然迟到了快一年……沈柚萱苦笑一声。
与此同时,王安阳被关着的房间。
王安阳这段日子受到的打击似乎是不小,明明没有虐待他,甚至一日三餐都供给很足,可王安阳就是像失了魂儿一样的,每天不是坐在床边发呆,就是一直在昏睡,满浅给他送去的饭,王安阳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所以不过几日的功夫,王安阳就消瘦了一大圈。
司马朔推门而入的时候,王安阳也没什么反应,一直到司马朔走到了他的面前,王安阳才终于动了动。
他僵硬的微微抬起头,看向司马朔。
“王爷既然赶着去逃难,为何还要出现?就不怕被发现……”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司马朔坐在王安阳的对面,“你先跟着秦潇然,后跟着温若兰,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明明就是被秦潇然安排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叛变?”
王安阳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似的,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良久,王安阳才嗫嚅着开口。
“也罢,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反正司马朔是早晚要问的,王安阳也不是很意外。
“秦潇然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他早就已经不安分了,而且为人狠毒,从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最亲近的侍卫都是说杀就杀,就不必提我们这些小喽啰了。”
看来王安阳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知道秦潇然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也早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叛变的理由?”
“是……”王安阳点头,“他派我过去,就是有利用我的心思了,不过来气成与不成,我都会是一个被他抛弃的棋子,必死无疑。我生来卑贱,无人可依靠,还不如在临死之前挣扎一番,或许……会有出路。”
王安阳忽然苦笑,“可事实证明我错了,不是吗?现在温若兰也被你们抓住了,我哪里还能有活路?”
司马朔挑眉,这点说的倒也没错,但也没完全对。
司马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如果你可以呢?”
王安阳皱眉,“什么?”
“如果你还可以活下去呢?”
“开什么玩笑……”王安阳呢喃着,别过头去,“无非就是也想利用我,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开口问。”
王安阳仰倒在了**,“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司马朔轻笑一声,他也知道王安阳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就干脆先不提了,转而问道。
“为什么选温若兰?”
王安阳懒洋洋的开口,“因为她对秦潇然有足够的恨,跟着这样的人,或许会成功。”
“好吧。”司马朔点头,“说正事,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秦潇然的?”
“五六年前吧。”
王安阳翻了个身,目光空洞的看着某一处。
司马朔眉头一皱,看来王安阳是早早就跟着秦潇然的了。
“在江南的时候就跟着?”
“不,来了京城之后。”王安阳摇了摇头。
“所以,他在江南的生意是谁在替他打理?”
“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女人。”王安阳答道,“从前秦潇然还没做丞相的时候,她每过半年会来一次,后来做了丞相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司马朔眸光一定,确认了,秦潇然果然在江南还有亲信。
“她年纪多大?”
“也就……十八九岁吧。”
看来这个人不是秦潇然的母亲。
但是司马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间道。
“这个女人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比如刺青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的?”王安阳下意识的就问道,“她的手上的确是有一个水仙图样的刺青。”
司马朔眯起眼睛,现在他已经有答案了。
“阿堑。”
宋堑推门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安排人,明晚进宫。”
“明晚?”
宋堑诧异的挑起眉头,“王爷,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咱们还没有准备呢。”
王安阳也十分古怪的看着司马朔,“你是疯了吗?你这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未必是送死。”司马朔轻笑一声,他站起身来,“你父母的死,源于先帝的不作为,但是先帝已死,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但你活下去,才是对你父母最大的报答。”
王安阳怔怔的看着司马朔,似乎是没有明白司马朔到底再说什么,但是司马朔却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
宋堑连忙跟了上去,“王爷,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觉得不妥。”
司马朔看向宋堑,“你不是说这是一个机会吗?”
“的确是机会,可是我们不能这么鲁莽行事啊。”
司马朔勾起唇角,“没有准备才是万全的准备。”
他看向宋堑,“既然如此,就先把这件事捅出去,这样我们在北疆和衮州的人不就也有出路了吗?”宋堑这才明白司马朔的意思,原来他是要声东击西。
换句话来说,拿下皇宫并不是真正的胜利,只有把那两个要塞拿下,才会成为最终的赢家。
但在此之前,司马朔需要转移司马锦的注意力。
“我明白了。”宋堑用力点头。
司马朔站直身子,“八百里加急,给黎老将军送信,需要多久。”
“今晚出发,三天。"
“好。”
司马朔淡淡的笑了,煎熬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有结果了。
若一举成功,就不辜负司马朔这么久的谋划了。
司马朔抬起头来看向夜空,也不知道……沈柚萱那边怎么样了。
但是司马朔所不知道的是,第二日傍晚,沈柚萱就已经快进城了。
她和姜龄玉站在远处,眺望着京城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
百姓们还不知道,这会儿大战已经一触即发,这朝廷可就要改朝换代了。
姜龄玉看着沈柚萱,“你现在还有最后的反悔机会。”
她和沈柚萱心中都无比清楚,如果这场豪赌失败了,那她们可能会重头再来,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沈柚萱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姜龄玉一个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你知道很快就会有一个无能暴虐的君主上位,你会选择勤王护驾,还是选择退缩?”
“当然是勤王护驾。”姜龄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进宫帮忙,至少可能会胜利,但如果像从前那样做缩头乌龟,那么结局显而易见。
姜龄玉悔不当初,可是又回不到过去。
同理,现在的朝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是去战,还是继续假装视而不见?
结果也同样可以预料得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没有再回头的必要。
她深深的看着沈柚萱,点了点头。
“我懂了。”
沈柚萱勒紧缰绳,“我们有。”
二人趁着城门还没有落锁弃马混了进去,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城门把守并不严,沈柚萱和姜龄玉进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接受盘查。
沈柚萱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直觉告诉她,她这次没有来错。
二人加快了脚步,飞速的赶往了从前的姜府。
姜府前后大门以及所有的角门都已经被封死了,里面一片寂静,从前有多么的辉煌,如今就有多么的落魄。
沈柚萱叹息一声,“我们不能直接走大门,还有没有别的路?”
姜龄玉捏紧拳头,“有。”
她带着沈柚萱来到了一处狗洞,从前就有的,那时候本想修缮,但是还没来得及,姜家就被抄家了。
如今时隔两年,那狗洞比姜龄玉记忆中要大了不少,里面被高草挡着,从外面看并不显眼,但也可见这姜府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
二人转了进去,刚站起身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的腐败气息。
姜龄玉有些颤抖了起来,“我从未想过再回来时会是这样的。”
沈柚萱拍了拍姜龄玉的肩膀,“先别想那么多。”
再想,也回不去了。
“是啊。”姜龄玉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自己悲痛的情绪,“走吧,我带你去找地图。”
二人很快就赶到了曾经姜父的卧房,里面的衣柜后面有一个密室,再往下是地道。
“你们家还有这种东西?”
沈柚萱瞠目结舌,没想到啊,他们姜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的没脑子,也是防备心极强。只可惜司马锦秉雷霆之势而下,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