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个时候先帝生了一场大病,险些驾崩。”司马朔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所以,依你之见……”

“王爷是个聪明人。”朱五定定地看着司马朔,“想必王爷也早就猜到先帝那次生病有古怪。”

此言一出,司马朔就更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么说起来,先帝根本就不是意外生病,而是早有预谋。

显国公再顺势把阿兰送进皇宫里,一边给先帝治病,一边借着阿兰的美貌勾引先帝,想方设法的让阿兰留在先帝的身边,为显国公自己探听消息。

但是那时候的显国公应该没有想到,随之而来的竟是一场灭顶之灾。

“后面的事我并不知情。”朱五说道,“可是王爷应该能猜到,那个阿兰并不是一个可靠之人。显国公府之所以败落的如此之快,恐怕就是阿兰对先帝告密了。”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司马朔陷入了沉思,那个阿兰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和显国公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去的。

她只是想借着显国公把自己送入皇宫之中,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为了赢取先帝的信任,阿兰就直接把显国公准备谋逆之事告诉给了先帝,显国公府便迎来了灭顶之灾。

之后阿兰也留在了先帝的身边,从显国公的棋子变成了先帝的棋子,但至于她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所有人都不知情。

话说到这里,很多事情已经明了了,有些东西也可以给朱五看一看。

司马朔对朱五递了个眼色过去,示意他先等等自己,接着,司马朔便站起身来走向了后面的里间。

他把那个装着夜明珠的小盒子拿了出来给朱五看,“这个东西或许你认识。”

朱五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向司马朔,“王爷是从哪里得来的?”

“别人给的,或许是你的熟人。”

朱五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并着惊慌。

他的表情变换被司马朔全都捕捉在了眼里,司马朔上前一步,追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这的确是个秘密,可是我也没敢确定啊。”

朱五抬起头来看向司马朔,“王爷,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显国公府可能还有后人活在这世上,你相信吗?”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的。那么多离奇的事司马朔都经历过,又怎么会不相信朱五的话?

他坐回桌边,问道。

“你为何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一些内情?”

“我不敢确定。”朱五陷入了慌乱之中。

他端起一旁的茶盏来猛喝了一大口水,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觉得自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看向司马朔,“其实当初我之所以能躲过一劫,就是因为我是护送显国公府家的小公子去外地了。”

其实,这些事情中还藏着另外的一些隐情。

显国公府家的那个小公子不爱读书,又因为不是长子,以后也很难继承爵位。

原本显国公想让他去参军,为自己赚取功名,可他又实在不是习武的那块儿料,显国公便任由他去了。

这个小公子虽然在别的事上做的一塌糊涂,但是却天生有经商的头脑。

于是他便在京城里开了几家首饰铺子,没想到后来的生意越做越大。

京城里的十家首饰铺子,竟有五家都是他开的。

而且当时外面京城外面的女子也喜欢效仿京城中姑娘们的打扮,所以那小公子便想着把首饰带到外面去卖,不再局限于京城内部。

因为那小公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京城,显国公不放心,便叫了朱五陪同他一起去。

谁知这一去,竟然在外面遇到了土匪。

慌乱之中,他们跑散了。

朱五在外面寻找了小公子,大半个月都没有寻到任何踪迹,问遍了附近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他。

朱五心觉不妙,立刻返回到了京城报信。可谁知,那会儿显国公府已经被抄家了。

当时情况危急,朱五也不敢再露面,便悄悄躲了起来。

待到风平浪静之后,他其实又离开过一次京城,继续去寻找小公子。

但是小公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到他的半点踪迹了。

朱五无可奈何,就只能又返回京城,去一家肉铺做了屠夫,之后自己攒了些银子,爷开了一家肉铺。

不过他中间又经历了一点儿变故,明明卖出去的是好肉,却偏偏被人赖上,说他卖的肉都已经腐坏了。

当时朱五无权无势,更没有银子打点官府,被迫赔了一大笔钱财,关了铺子,眼看着就要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沈柚萱。

见到沈柚萱的第一面,朱五就觉得不对劲。

正巧那时候沈柚萱邀请他来醉红楼这边做工,朱五便欣然同意了。

他一边帮着沈柚萱打点醉红楼,一边暗中打探着消息。

其实之前的几年他也有在打听小公子的下落,可奈何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朱五一度以为这个小公子应该已经过世了,可是当司马朔拿出这个兵符的时候,他又忽然转变了思路。

他惊讶地望向司马朔,“王爷可有见过将兵符交给您的人?”

“本王没有见过。”司马朔摇了摇头,“不过有另外一个人见过,我可以把他叫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唐生被宋堑扯着耳朵的溜出了门,疼的嗷嗷叫唤,“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会儿,怎么又把我拉出来呀?”

“找你有大事,快走!”

宋堑拖着他一路向前走去,唐生手脚并用地反抗,却忽然瞄到沈柚萱正站在门边,瞬间愣住了。

“夫人?”

沈柚萱笑着对他点了下头,一晃神间,唐生就被宋堑拖进了屋里。

司马朔抬起头,“他来了。”

宋堑放开了手,推了唐生一把。

“快去呀,找你有事儿呢!”

唐生不情不愿的走了上去,半死不活的往旁边一站。

“又怎么呀?”

“你说说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我不都说了我没看清吗?”

“笨死你算了!”宋堑从后面走上来,给了唐生一脚,“描述个大概!难道你都不会吗?”

“会会会你可放过我吧!”唐生被迫投降,“那个人身高大概八尺多,有九尺,看上去身强力壮的,但是长相实在是没看清,不过他睛很大。”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给爷,可那人的眼睛里却放着光。

这副场景,唐生可是毕生都不会忘。

“你说的可是真的?”朱五猛地站起身来。

唐生被他吓了一跳,这朱五站起来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不止,架势仿佛要打他似的。

唐生向后退了两步,“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啊?”

朱五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他几次三番地张口想说话,可是话却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见朱五如此,司马朔的心中就有了计较。

“可是你说的那个小公子?”

“不是他,小公子长得瘦弱,但是一直贴身伺候着他的那个小厮和这位先生描述的差不多呀!”

唐生懵了,这可真是处处是熟人,世界也太小了点儿吧?

“天哪。”唐生捂住了额头,“我觉得我得先静一静。”

说罢,唐生转身就走了。

宋堑看出唐生是想趁机开溜,但是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唐生走了之后,宋堑才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既然是熟人的话,那要不要想办法见上一面?”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这个人既然给了我们兵符,想必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我估摸着他应该就是慎刑司那边的侍卫。侍卫每三天调一次班,估计那时候他会出宫,不如这几日我就派人去宫门外等一等吧?”

“不必。”司马朔摇了摇头,“我想,他应该会主动来见咱们的。”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明示暗示给的也够多了,若再不见的话也说不过去,他们只需要耐心等着就好。

朱五心下惊慌不定,和司马朔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出门冷静去了。

沈柚萱见朱五心不在焉,便嘱咐他去外面等自己,之后也进了门。

宋堑摊开手,“看来我不宜再留在这里了。”

说罢,宋堑就脚底抹油似的开溜了。

沈柚萱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他从前也是这样吗?”

“嗯。”司马朔点了点头,“很多事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你们两个从前确实是整天争来斗去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很跳脱。”沈柚萱淡然地点评道。

如果宋堑知道整日说唐生嘴欠的自也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想必会哭的院子里都发了河。

“好了,咱们说点正事吧。”沈柚萱上前一步,“刚刚你们在里面说的我大概也都听见了,那个阿兰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温若兰,咱们要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一点?”

司马朔抬起头来,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