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小灯开着, 窗外雷声霹雳,今晚又开始下起暴风雨。

陈逆把周儿往旁边拨了拨,头发微扫过脖颈, 胳膊也给人乖乖放在身体两侧, 中间出现了一个缝隙,碰到他面色无常的眼神, 周儿没忍住笑了下。

她闭上眼, 低声说:“我睡了。”

陈逆含糊地嗯了声。

“抽根烟。”

周儿忽然说:“戒烟吧。”

陈逆挑挑眉梢看向她。

周儿歪头:“抽烟不好, 容易死。”

陈逆嗤笑:“没看出你哪点儿惜命了。”

“我心里知道,你也惜命点。”周儿捏过他的打火机, 手指摩挲着那个凸出来的字母, 透过漆黑,捕捉住陈逆的眼神, 意味不明开口:“不是说, 接吻能戒烟吗?”

陈逆啧了声:“别想。”

“那你一会儿别抽烟。”

她补了句:“别去卫生间。”

他眼神阴了阴,周儿闭上眼,忙不迭说:“我睡了。”

“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 她还真不记得陈逆去没去, 倒是第二天醒来时旁边没人, 被子很平, 好似昨天晚上没在旁边睡一样。

等到她洗漱完出门, 看到隔壁308大开着门。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客厅里大部分是空着的, 跟她房间构架差不多,有几个装修师傅正在修灯修电。

应该是装修师傅把305的家具都搬到了这个房间里, 如同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305。

周儿走过去, 看了看灯, 陈逆从房间里走出来。

周儿问:“搬完了吗?”

“差不多了。”

“怎么不住305了。”差不多的房子,根本没必要来回换,况且还要收拾东西,来回折腾,陈逆不是那么喜欢麻烦的人。

“不想。”陈逆忽然笑了声,指了指卧室那边的某个墙壁。

“你说,我找人打个门怎么样?”

周儿:“……你省省吧。”

陈逆捏着下巴认真思考:“真的,这不是承重墙。”

周儿笑了笑:“算了吧,十天半个月弄不完,上下楼都要来找你。”

陈逆疏叹了声:“那我就说,我女朋友太粘人,非要这样,没法了,各位体谅一下。”

“这锅我不背。”周儿看了看时间:“我去纹身店了。”

陈逆喊她:“吃早餐了吗?”

“吃了。”

“晚上去吃饭。”

周儿问:“干什么?”

“给他们送行。”

周儿意识到是于东树跟贺义要走了,点了点头:“好。”

-

周儿今天见到了个挺特别的客人,刚进来就看到了她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还挺惊喜地问:“你也喜欢这本?”

周儿点了点头:“你好,平常无聊的时候随便看看的。”

男人长发,桃花眼,耳畔还带了一个很闪亮的钻,笑起来眼部褶皱泛起波澜,眉眼跟阳光融合十分温柔。

“我看了好几遍,不过身边的人都说这本书挺幼稚的,没必要看第二遍。”

周儿淡声:“名著是有研读的必要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名著。”

男人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还有些激动。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周儿点头:“你好。”

“我是附近医院的眼科医生,刚调来这里不久,不过下个月就走了。”男人说:“上次在楼上看到这家店,感觉名字挺有意思的,趁着休息就来看看,是纹身店吗?”

周儿听到眼科医生,眼神恍了下,随后点头:“对。”

“有什么图样吗?”他问。

周儿把手里东西递给他。

男人一边看着,一边闲聊似的问:“你一直都是干这个的吗?”

周儿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啊,随便问问。”他一脸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

周儿摇头,也没继续搭话。

最后他选了一个很小的红玫瑰,想要纹在锁骨后脊的地方。

纹身的时候除了额头上冒了冷汗,问能不能拿一下纸巾之外没再说过什么话。

最后离开时笑了笑又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周儿还没回答,他张口:“没别的意思,就是我第一次纹身,不好去问医生。”

他又补了句:“我不喜欢女孩。”

周儿眼底无波无澜,给了。

“谢谢,很难得遇到一个跟我一样喜欢这本书的人。”他又笑了笑:“我男朋友经常说我理想浪漫,他一点都不懂。”

周儿意识到他在解释自己真的有对象。

她点了点头:“理想浪漫没什么不好。”

等人走了,周儿敲击着桌面,阳光照在前台桌子上有些刺眼,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打出鲜亮的光,一旁放了一个老旧的收音机,唱着几首老歌,还是她前几天在一家卖二手书籍的书店里看到的,见她太喜欢,老板就卖给她了。

小城小巷的一景一物缓慢温吞,路上骑着自行车的占大多数,每次周儿往外看,都有不少小贩推着三轮车在小镇里转悠。

一直到中午,谈砚清给她打了个电话。

对面声音还有些沙哑。

周儿问:“怎么了?”

没先听到他的回答,一阵机械的弹簧声响起,那边很寂静。

他其实很少抽烟,也从不沾酒,这让周儿有些诧异,猜想不是什么好事。

“你认识一个叫,何佳灵的吗?”他缓缓开口。

周儿顿了一下:“嗯,认识,怎么了?”

谈砚清轻笑了声:“没什么,昨天在酒局见到了。”

“她说认识我?”

说认识她有什么用,况且何佳灵也不认识谈砚清吧?周儿一头雾水。

“没。”谈砚清的声线有些含糊:“看到她带的那个耳钉了。”

她不太爱过生日,但是会有很多□□的人送礼物,周儿从来不回,避免每年都要去参加生日宴的情况发生。

“阿砚。”周儿叫了声:“抱歉,我不记得了。”

如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耳钉,他不会特意打来。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还给你可以吗?”

“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谈砚清越过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周儿没这个打算:“暂时不回,再说吧。”

“嗯行,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好。”

挂掉电话周儿还想着会不会是他妈妈送给他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然以谈砚清的性子真不至于因为一个耳钉打电话过来,她刚抬头,跟门口准备进来的陈逆碰撞视线。

因为阳光的折射,他的瞳孔颜色淡了些,整个人的五官都被润化了。

“收拾完了?”

陈逆一身灰白色的运动装衬得眉眼有些少年气,光线懒洋洋地照在人身上,他坐在椅子上,轻松说:“嗯。”

周儿往门外的太阳看了眼,站起身想问去哪儿吃饭,又到听陈逆语气不善地问:“你刚在跟谁打电话?”

“谈砚清。”周儿说。

又看到人似笑非笑抵着墙壁:“你刚才叫他什么?”

周儿回想了下,笑着挑眉没吭声,又听到陈逆继续漫不经心地开腔:“叫我什么?”

周儿勾着唇,表情生动:“陈逆。”

随后走出门,手掌跟人十指交叉,又低声叫了下。

“阿逆,去吃饭吧。”

下一秒手掌就被紧紧扣住了。

周儿忽然想到什么,问陈逆:“你之前是不是跟何伟打过架?我好像看到他回平潭了。”

陈逆反问:“什么时候。”

周儿说:“咖啡店。记不清哪天了。”

等回过头意识到陈逆的表情时,周儿才笑了声:“你故意问。”

陈逆捏着她的脸颊,很软,有手感。

“知道我在咖啡馆?”

周儿挑眉:“你穿的黑色,太显眼了。”

“是吗?”

周儿不挣扎了:“对,就是看你的,你跟他打架干什么?”

陈逆眼皮都懒得抬,捏着手机给贺义发了条消息。

“他找事儿,现在估计已经走了。”

周儿张了张口,何伟那个人看起来戾气很重,被气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周儿不想有些事儿意外发生,想提醒陈逆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晚上,贺义跟于东树挑选的一家儿童餐厅。

本来几个准备送行的兄弟酒水都准备好了,准备来个不醉不归,结果听到人准备去吃汉堡,差点一个酒瓶闷过去。

最后准备吃完一餐把小女孩送回去,再去酒吧玩。

他们明天一早的高铁,还要起早,就算去了酒吧也不敢多喝,等到两人真的摆手说不能喝了的时候,众人纷纷把眼神放在陈逆身上。

他也没拒绝,一杯接着一杯,脸上有些晕红。

周儿想开口挡一下,又想了想,毕竟是他十几年的朋友,算得上家人的存在了,以后可能很少见面了,也就没管。

倒是无数次看到对面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视线在陈逆身上打转,眼神收敛着,又没完全掩盖她的爱慕。

这让周儿涌现出几分不舒服。

像是之前她以为的那样,她其实内心还是很喜欢他的朋友称呼她,以及因为他们两个起哄开玩笑,他们都有分寸,不太会满嘴跑火车。

这会让她有一种只有她在他身边的感觉,唯一的,也是特别的。

对面男生给见周儿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给人也倒了一杯。

“嫂子能喝吗?”

周儿点头:“能。”

刚举起酒杯,被陈逆五指摁住杯口,“哒”的一声酒杯被重新摁压在桌面上。

周儿偏头看向他,灯光刚好扫在人的脸颊处,切割出明亮的光,一双眸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他喉结处红的突兀,比较凸出来的地方上下滚动,性感的要命。

周儿忽然就不想让他喝酒了。

“能个屁。”陈逆偏头睨她,眼神仍旧耷拉着,却不容置疑又展现出少有的强制:“不准喝。”

“草。”

某个男生坏笑了声,受不了似的移开眼,这画面,倒也没发生什么,但邪火乱窜,空气燥热到一燃即炸,一点触动都能发生点什么。

“我回了啊。”

说完场上乱笑:“你他妈掩饰点行不行啊?”

“不掩饰,有本事你们也回,我不在这儿吃狗粮。”

没过几分钟人就散光了,于东树走的早,只有贺义明明不能喝还喝的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抱着一个空的啤酒瓶。

周儿看了一眼陈逆,跟上次一样,即便是他喝多了,眼神有些迷醉感,也分不清到底是醉了没有。

她张唇问:“你要不要在这儿睡一晚?”

筒子楼还没完全收拾好,睡倒也能睡,但睡在这里才是最好。

陈逆眉头拧成一条直线,揉了揉额头摇头:“不要,回去。”

不要两个字让周儿忍不住勾了勾唇,捏着手机打了个车,又叫服务员把贺义架着抬去上楼。

他倒是还能站稳,到了筒子楼都是自己上的楼,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儿没跟在视线里,就站直了偏头等她,表情还有些不耐烦。

周儿快步跟在他旁边,直接被人抓住了手指,大大的手掌温度很高,滚烫到周儿感觉有些过热。

一直到周儿门口,他停下来,微仰着下巴有些懒散地等人开门。

周儿从兜里掏出钥匙,客厅的灯光在厨房门口,房间一片漆黑,怕踢到东西,就低着头想开手灯照着。

手机脱离手砸向一旁,陈逆捏着人的下颚吻她,随后密密麻麻的吻痕蔓延到锁骨的地方,被咬的那处已经快要好了,仅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疤痕,鼻尖轻轻往上蹭了蹭,过于白皙娇嫩的皮肤留下了一片的红。

灼热在未经大脑思考的情况下迅速蔓延,周儿腰部敏感,大而粗糙的手指摩擦着有些刺痛,她没忍住呼吸重了一下,却被掌住她的后脑像是用了全力来吻。

后背有些发痒,周儿挺了挺腰部,波浪起伏得厉害。

还没等她回应什么,陈逆移开唇,扣着她的肩膀低声,眉眼攒着难受,嗓音喑哑难忍:“我去洗个澡。”

周儿扣住他的手腕,脸颊潮红还未褪去:“陈逆,我没拒绝。”

陈逆眼梢殷红:“不想。”

周儿看了看,开怀地笑了声。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