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景在国舅爷的话音消失以后,便一路小心谨慎的往府中央走去。深入复地,程一景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窸窣的脚步声,在国舅爷府里悠悠回**。
走了一会,程一景才意外的发现。这府里面的建筑,哪怕是每个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这里,更像是一座迷宫,一座永远也走不出去迷宫。
难道,他会困死在这里面吗?
彼时,国舅爷的话再次响起。“王爷,可是找到出去的路了?呵呵,老夫劝你还是放弃,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进了我这国舅爷府,在想出去,可是门都没有。怎么样?程一景,你以为杀死文杰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吗?”
这误会越来越大,梁子结的越来越深。程一景心知,解释无用,于是,选择了默许。“杜文杰生性散漫,怪不得他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什么事情,都要帮他善后。若不是他见色起意,今天或许就不会死了。”
国舅爷大怒,忍不住斥责道:“怎么教育文杰,是老夫的事。他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来动手。王爷如此不给面子,堂而皇之的便将我儿杀害。难道,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像是听了某种笑话一般,程一景冷笑出声。“谁要是动了我的女人,谁就必须付出代价。即使别人不杀他,本王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你……”国舅爷隐藏在暗处的声音,慢慢的变得低沉。程一景知道,国舅爷已经被激怒了。“好好好,好你个程一景。既然你承认了,老夫也不跟你多做口舌之争。接下来,你可要做好准备,别那么轻易的死了就好。”
国舅爷的声音消失以后,危机开始袭来。漫天的弓箭从四面八方涌来,尽管程一景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危险。可他仍然没有想到,国舅爷府外解决的弓箭手只是表面上的一部分而已,原来精炼的弓箭手还在这里等着他。
陆江城还没有找到,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程一景身体腾空,轻盈的在半空中翻来翻去,随后抽出袖中的软剑,将射向自己的弓箭打落。
一波接着一波的弓箭如同漫天的雪花,蜂拥而至。程一景就地一滚,偏巧不巧的触碰了机关。一个不慎,掉落进一漆黑的穴中。
漆黑的地道里,没有一丝光亮。程一景只好闭上眼睛,用感官来感觉四周的风吹草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一景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下一秒,墙壁上铁窗透过来光亮,让程一景忍不住的睁开双眼。看着脚下黑黝黝的黑水池,程一景眼皮一跳。如果料想不错,这里不正是关押陆江城的所在地吗?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刑具,程一景心中一痛。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让人看了便忍不住脚底生寒。这一刻,他愈发担心陆江城的安危,急切的想要跑出去寻找。
迈动的双腿,膝盖突然有了明显的痛感。程一景低下头,意外的发现,黑水池里的那些水蛭闻着滴落的血腥味,拼命地朝着他涌了过来。危机时刻,程一景当机立断,忍着膝盖的疼痛,愣是从黑水池里快速的狂奔而出。
可吸附在双腿上面的五只水蛭,让程一景犯起了难。它们的触角吸附在皮肤上,没有干石灰的情况下,冒然将它们取出,很容易诱发感染。脸上已经毁容了,他的双腿如果在失去,程一景想象不到,他会怎样?
国舅爷的声音,再次在黑水牢里响起。“怎么样?王爷,对于老夫的精心安排还满意吗?我说过,杀了我儿,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只是一个开始!老夫会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死在这里。”
声音消失以后,程一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立刻将水蛭取出,而是选择忍痛走出水牢。
数十个黑衣人忽然持刀出现,将程一景围在中央。此时此刻,程一景提高警惕,将软剑握在手心,冷静的观察着其中的破绽。不可否认,国舅爷为了杜文杰报仇,下了大血本,竟然连阵法都用上了。尽管程一景对阵法并不了解,但他始终坚信,再好的阵法也有它的缺陷。
在搏斗之中,程一景一边挥剑反击,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破绽。他细心的发现,每次对方攻击自己的时候,总会有片刻时间来填充位置。抓住了机会,程一景迅速将其攻破。胳膊上虽然被划伤,但好在并不严重。
走着走着,程一景发现,他似乎又回到了刚入府时候的样子。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这样下去,即使不被人杀死,也累死了。
国舅爷府惯用的一套,但自己不能总被人牵着走。打定主意,程一景决定先退出去再说。
国舅爷自然是发现了程一景准备打退堂鼓!如果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为他准备的陷阱了吗?于是,国舅爷招呼着属下,从暗处走了出来。
见面第一眼,国舅爷便出言奚落道:“怎么?王爷是要走了吗?不过是几道开胃菜罢了,好戏还在后头呢?难道王爷不想救你的江城了吗?”
程一景镇定自若的收起软剑,道:“若是本王的王妃真的在王府,本王自然会留下来,直到救出她为止。可如果本王的王妃没有在这里,本王却还要浪费时间与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岂不是愚蠢至极!”
国舅爷微眯双眼,捋了一下胡须。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在诈他?国舅爷的心里,忽然没了底。
看出了国舅爷的犹豫,程一景开始确信,陆江城或许早已经被转移离开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打定主意,程一景拜别道:“国舅爷,本王就不留下来叨扰了。有时间,我们在续,告辞了。”
说完,程一景便要抬步离开。国舅爷见状,立马指挥道:“把他给老夫拦住!”
程一景脸色暗沉,反问道:“国舅爷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爷发狠的说道:“什么意思?自然是表面的意思了。你杀了我儿,难道就不需要跟老夫交代一下吗?”
程一景抱着双臂,傲然的反驳道:“杜文杰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有谁?”国舅爷大怒。
程一景闻言,竟也不解释。转身不在废话,抬步离开。
国舅爷怒不可遏的指着程一景的背影说道:“生死不论!谁若是能够取得项上人头,老夫允诺,许他黄金万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在钱财的嗦蹿下,这群人如同红了眼一般,持刀挥来。
程一景与其再次争斗,不消片刻,身上便挂了彩。对方人多势众,反观自己,却因水蛭的关系,阻碍了发挥。
横空的一刀,将程一景的后背砍伤。鲜血淋漓,将衣衫染了个通红。他紧咬牙关,与之厮杀,不见其退却。
时间拖得越久,国舅爷便愈发的不耐烦。
战斗中被甩出的人,恰巧趴在了国舅爷的脚下。国舅爷大怒,愤起一脚将其踢出老远。
终于,国舅爷控制不住,从旁抽出一柄剑,冲进了人群,与程一景斗在了一起。
若是鼎盛时期,程一景或许能够与国舅爷比肩,不相上下。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之前的体力消耗,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加上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口,程一景很快处于劣势。
就在国舅爷抬脚将程一景踹飞之际,程一天忽然带着大队官兵闯了进来。“住手!”
国舅爷无奈,心有不甘的放下手中的剑,跪在拜首。
国舅爷胆子再大,也大不过皇帝。这里虽然是太后的母家,可太后何其放在眼里过。唯有保住女儿皇后的位置,杜家才有可能屹立不倒。指望太后,已然不可能。
皇帝眼见程一景受伤即将昏迷,立刻指挥道:“来人啊!扶王爷回府。”
程一天下令,国舅爷俨然有不放的道理。
程一景被带走,皇帝却对国舅爷冷眼相待。这让府里的人不禁觉得,国舅爷府大势已去。
程一景被一路护送,回到了王府。花容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火速的赶了过来,恰巧在门前巧遇到程一景背手踱步。
因其背对着的关系,花容看不到其面容。只能福身拜首道:“奴婢花容,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听到了身后熟悉的声音,程一景立刻转过身体。这一刻,不禁程一天惊讶,就连花容,也石化在当场。
程一天反应过来以后,惊喜的说道:“花容姑娘是王府的人吗?怎么不见江城姑娘呢?难道,她也是府里的丫鬟吗?”
花容大惊失色,本以为他只是富庶人家的公子或者官家的子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见花容怔楞,程一天不禁失笑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花容姑娘有些话要谈!”
“是!”
场地中央,剩下了程一天与花容相对而视。花容紧张的捏着袖口,颤声说道:“皇上,真没有想到,奴婢会在这里遇见你!此前一别,本以为这一生不会再见。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兜兜转转,我们还是相遇了!”程一天的笑容,似乎有着感染力一般,能让人紧张的心情立刻变得舒缓。
想到久不见江城,程一天心急如焚的问道:“花容姑娘,朕很想知道,为何来了这么久,也不见江城姑娘呢?”
想到陆江城之前的衣着光鲜,出手也算阔绰,而花容在后来又称其为小姐,程一天禁不住脸色大变。这王府里,除了新娶进门的夫人以外,似乎从来没有外来的女人逗留过。
那么,花容忽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陆江城她是……她是三弟的女人?
心有谜团解不开,程一天脸色如纸,迫切的抓住了花容的手臂询问道:“告诉我,江城她是不是……是不是三弟的……”
是不是三弟的女人……程一天怎么也问不出口。
花容失色,本想如实告知,断了程一天的念想。可转念一想,若是因此,程一天不在与陆江城有所往来,那么在想靠近程一天,岂不是难上加难。想到他贵为九五之尊,花容有了别样的心思。
“回皇上,江城并非您想的那样!恐怕您还不知,江城其实是陆丞相的嫡长女,因为不受其母刘氏的待见,所以江城才被迫远嫁给一个老头做填房。也是在那个时候,王爷意外的救下了她。想到她是离夫人的妹妹,所以才格外开恩,暂时留她在府中的。只是……”
原来是这样!程一天禁不住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不是三弟的女人,就好!
“花容,朕看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江城她……”
在程一天迫切的目光中,花容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回皇上,江城她……江城她出事了!”
程一天闻言,立刻待不住了。他皱着眉头,急切的喊道:“江城她怎么了?你说,你快说啊!”
花容心中一痛,苦涩的回应道:“江城她被歹人掳走,已经下落不明了。皇上,你可要救江城啊,如果江城发生了什么事?花容也不想活了!”
闻听陆江城出事,程一景心中倍感难受。
看出了程一天的心思,花容立刻提醒道:“皇上,你这身衣服……”
低头一瞧,倒是疏忽了。换了着装,程一天才放心的出了门。
他绝不允许,陆江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必须,立刻找到她才行。
在皇城的街道上,程一天来回的狂奔。可转来转去,也没能看到陆江城的一点影子。这下,程一天更加的急躁。晚一分,陆江城就会增添一分的危险。
头顶上方忽然砸落一支花簪!短短的惊鸿一瞥,程一天恍惚间看到了陆江城在朝着他呐喊。
可头顶上方的窗户禁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切,似乎只是他的错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