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突然有点感谢今天这气温。
她已经能想象到被这三个人问完, 自己此刻脸憋得有多红。
但刚才本来就被风吹红了，所以，应该也不会很明显...
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这些同事，只是之前没确定关系时, 也不好直说她跟周之越的事。
每次都是瞎胡扯, 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许意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拖长音嗯了两秒。
“就...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对象。”
周之越弯了下唇, 语气颇为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嗯，你们好。感谢你们平时对我女朋友的照顾。”
这次, 是姜凌第一个忍不住, 都等不到回公司再问，拉过许意的胳膊, 往远离周之越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还是满脸震惊，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跟你前男友复合了吗，这么快就换人了？”
陈艾文附和一句：“我前天还看到他在电梯里发语音叫别人‘宝贝’来着, 你们不会都是无缝衔接吧...不对, 我靠, 他那天叫的不会就是你吧！”
许意摸了下头发，破罐破摔，坦言说：“...其实, 他就是我大学时候那个前男友。”
陈艾文回忆着她那天玩真心话时，对前男友的描述，“有钱、学霸、长得帅...”
“绝了, 好像还真有点符合？”
“......”
一瞬间，许意甚至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然后从这美丽世界消失。
她看向姜凌，很诚恳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就是当时，我跟他还没复合，关系也挺微妙的，怕说了之后引起更多误会...”
姜凌深吸一口气，静了两三秒，在她肩膀上种种拍了一下。
“没事...问题不大。天下帅哥这么多，我去找别的。你跟他在一起也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董菁叹了声气：“唉，原来那个悲惨的女人是你。深表同情，加油。哦，那是不是能找机会给他说说，让我男朋友少加点班，老板都带头谈恋爱了，也体恤一下普通劳动人民啊。”
四人围成一个小圈，跟组局打麻将似的，站在那窃窃私语说了半天。
周之越孤身一人站在远处，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许意回来，便拿出手机看工作上的消息。
又过了好几分钟，他抬眸看了眼，四个人还在聊天。
正准备继续看手机，迎面又走来两个女生，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在他面前停住脚步。
其中一人小声：“你好...方便加个微信吗？”
周之越淡声：“我们认识吗？”
女生：“不认识...但你长得好帅，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周之越沉默半秒，朝着一个方向扬扬下巴：“不太方便，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在那里。”
女生红着脸说了声“抱歉”，尴尬地拉着她朋友离开。
姜凌看到，笑着推推许意：“快过去吧，我们回公司有空再聊。不然，你家周总杵在这，一会儿又得被人盯上。”
许意讪讪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行，那你们快去吃饭吧。”
说完，她快步回到周之越身边，重新牵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周之越摁灭手机，“嗯”了声。
再次擦肩而过，陈艾文多看了周之越一眼，经过他身边时，扔给他五个字：“兄弟，你牛逼。”
“......”
周之越没搭理，反握住许意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
等走远些，许意长舒一口气：“天哪，太尴尬了，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慢慢告诉他们来着，没想到就这么被撞见了。”
周之越看她一眼：“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
许意被噎了一下，说：“没想那么具体...就看情况，找机会...”
周之越眉梢微动，很低地冷哼一声。
许意用力握了下他的手，细声说：“诶呀，我不是不想告诉。你看到我那个短头发的同事了吧，王志强女朋友。”
“她今早还跟我吐槽，你压榨公司员工，搞得王志强都没空跟她谈恋爱...我总不能那时候告诉她，你是我男朋友吧，不然她也尴尬...”
周之越不明所以地问：“...我什么时候压榨公司员工？”
许意眨了下眼：“她说王志强天天加班来着。天哪，不会是骗她的吧？”
周之越：“哦，那倒不是。不过，不是我让他加班，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好吧，那我不懂了。”许意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我告诉你这些，你不会对王志强有意见，然后在公司给他脸色什么的吧！”
“......”
周之越很无语：“在你心里，我这么小心眼？”
闻言，许意还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对啊。大三的时候，我跟一个喜欢我的学弟去吃了顿饭，你知道之后，不高兴了好几天，还阴阳怪气我。”
而且当时，她还不知道那学弟喜欢她呢。
周之越回忆片刻，笑了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你觉得谁更小心眼？”
“而且，后来因为你觉得我阴阳怪气，还反过来跟我发脾气，拉黑我微信。”
“......”
许意摸了下鼻子：“还有这事？那我就不记得了。”
说着，想到之前的事，虽然是吵架相关，但许意心里还是泛起一阵莫名的甜意，双手挽住他胳膊。
“周之越，突然觉得，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周之越揉了下她脑袋。
已经快走到公司楼下，许意想了想，随口说：“我好像有点相信缘分了。当时王志强发朋友圈帮你找合租室友，肯定还有很多人看见，偏偏就我先租到你的房子...”
她又扯扯周之越的袖子：“对了，当时你挂的价钱那么低，有多少人去你那里看房子啊？”
周之越：“...就你一个。”
许意好奇地问：“怎么会？你都不知道，这边房子可难找了，你这种，应该特别抢手才对。”
周之越抿了下唇，声音低了些：“可能...正好是你第一个看见吧。”
许意笑了声：“那倒是真有可能。当时好像他发完没多久，我就马上去私信他了！”
周之越：“...嗯。”
-
正是午休早高峰，电梯间人很多。
等了两趟，两人一起上电梯，各自回自己楼层。
许意下午的工作主要就是分析一个项目的产品前期数据，把结果发给策略部那边。
工作量不大，只半个下午就完成。
又接了一个客户电话之后，就暂时没别的事做。
许意去了趟茶水间，又遇到姜凌也出来冲咖啡。
于是，中午在路上没聊完的话题，又继续下去。
姜凌：“真好啊，你有帅哥谈恋爱。对了，你们大学的时候谈了多久来着，上次说，三年还是四年？”
许意一边接水，一边应道：“三年。大一我还追了他一年，四舍五入也能算是四年。”
姜凌叹了声气：“真好啊，要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这种品级的帅哥，我肯定也追。就算是只谈几年校园恋爱也值了。”
许意：“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确实还挺难追。”
“那肯定是难追，好追的帅哥，到最后都成渣男了，不值得。”
姜凌靠在墙边，又说：“前几天我还听隔壁部门的人说，你每天上下班都有豪车接送，猜你是傍大款了。看来，是周总的车啊？”
“......”许意：“对，他还挺喜欢买车的。”
姜凌拿上杯子往门外去，临走前说：“酸死我了。那我先去开会，下次我们聚会，你把男朋友也叫上。你俩一起去，养眼。”
许意笑了下：“好。”
回到工位上，她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没太纠结有隔壁部门同事说闲话这件事。
许意从小就属于比较乐天的性格，对于这种不开心的事，如果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听过也就过去了。
真要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会尽量把不愉快缩小化，比如不把负能量传递给别人。
又看了好久的礼物，她感觉挑得差不多。
最后选中的是一款香水，檀木香的，她觉得喷在周之越身上应该别有一番味道，清冷禁欲，想想就觉得诱人。
只是周之越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平时身上的香味大都来自沐浴液、洗衣液之类的。
但到时这礼物送出去了，她倒是可以让他尝试一下。
刚下单提交付款，准备关上手机，看看工作系统里有没有新事项，许思玥就发来消息。
【姐，我们今年寒假是1月15号，2月初才过年，我想放假之后先不回家，去海南旅游一周。】
许意皱了下眉，回复：【你小心被拐卖。你之前没看过那个新闻吗，女大学生假期跟同学出去旅游，结果被犯罪团伙卖到山里。】
许思玥：【......】
许思玥：【摆脱，姐，那是我男朋友！】
许思玥：【而且你上大学的时候，每年假期都要跟男朋友出去旅游，怎么轮到我就要被拐卖了！】
许意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男朋友肯定是好人啊，他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父母工作在哪我都知道。】
许思玥：【我也知道啊！】
许意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干涉有点多。
她回复：【行吧，那你提前把行程报备给我，然后，你男朋友的身份信息发我一份。】
许思玥：【...姐，不是我说，你真的太操心了。】
许意：【呵呵。】
许意：【那我不管了。】
许思玥：【行吧行吧，那我发你。】
过了两分钟，许意收到好几张图。
她大概看了下，这男生父母都是北阳本地人，政|府工作，另外，还有身份证照片。
虽然身份证上的照片一贯比本人丑，但还是能看出，这人长相很不错，一看就是比较阳光开朗的类型。
许意看完之后，大致放心。
她回复：【收到。】
【期末考试好好准备，别挂科了。】
许思玥：【当然，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还打算冲奖学金当旅游经费呢。】
聊了几句之后，张芸那边又布置给她新的工作。
许意放下手机，在电脑上看文档资料，跟新客户沟通合作事项。
-
这天差不多也是准时下班，许意例行在地下车库和周之越碰面。
今天没打算回家做饭，两人在外面的餐厅吃过晚饭，一起回九里清江。
还不到八点，他们各自换好睡衣，坐在沙发上，许意提议说，时间正好够看部电影。
为了应景，她没找悬疑片，而是挑了一部今年情人节上映的爱情片。
记得二月那会儿，她还在苏城工作。
COLY慰问公司的单身狗，给每个单身员工发了一家火锅店的代金券，和两张电影票。
当时，还引起大家的强烈吐槽。
有对象的什么福利都不给，反而给单身员工发这种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来讽刺嘲笑他们没人陪。
许意倒觉得没所谓，拉着高考前压力山大的许思玥，开开心心出去过了个情人节。
电影开始前，她把客厅的灯熄了，靠在周之越身上。
“那开始了？”
周之越握住她的手，轻“嗯”了一声。
电影节奏意料之内的慢，且没什么意思。
开场就是男女主相遇，然后去这里、去那里，一会儿闹矛盾了，一会儿又有所谓的闺蜜、兄弟挑拨离间了。
除了男主演的颜值在线，其余无一可取之处。
许意转头看了眼，觉得周之越这张脸比电视上拿男演员更好看。
于是，唯一的看点也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
许意开始频频吐槽。
“这里好尬，他们真的能在马路中间对视这么久吗，也不怕被车撞。”
周之越：“可能，夜里没车吧。”
许意：“哇，她这个朋友好气人，这种人也能算是朋友！”
周之越：“...是有点。”
偏偏这电影有将近三个小时，看到后半段，许意实在觉得没意思，又懒得再换别的看。
她眼睛眯了起来，身子往下滑，困倦地侧躺在周之越腿上，面朝电视，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大概是看到男女主第五次吵架，周之越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动作很轻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些。
低下头，静静看着许意。
她睡着的样子跟平时不同，很乖、很安静的样子。
肤色透白，睫毛很长，有几缕卷发落在侧脸上，被玄关处的灯光照过来，形成一道阴影。
周之越缓缓抬手，把她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
许意眉头微动了下，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换成仰躺的姿势。
又过了会儿，电视屏幕上，男女主冰释前嫌，在雨中紧紧相拥，男主举着伞，低头去吻女主。
周之越喉结微动，低下头，犹豫片刻后，很轻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他正准备抬头，许意突然睁开眼，眼神极为清醒地看着他。
“周之越。”
“...嗯？”
许意扬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居然，偷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