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珍听见武皇突然说到“罪该万死”,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但是人性就是如此神奇,在经历了极度的恐惧之后,刘祥珍倒是突然有了一丝的淡然。
最爱的妻子已经去世,家中的父母双亲也已经在五年前就过世了,憎恨的、一直欺压自己的仇人的秘密也已经被武皇知晓,而且还是自己揭发的。
凭借着揭发院首的罪行,如果极力求情的话,那么擅自揣测武皇与太后关系,以及擅自揣测武皇陛下心意的事情,应该不至于罪及族中亲人。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没有亲眼看见仇人被杀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再留恋呢?!
曾强眼见刘祥珍突然一脸的淡然,便明白刘祥珍此时怕是已经看淡了生死。
其实这就是曾强想要刘祥珍的“有所求”。
这“有所求”不是对于名利的追求,也不是对于财富的追求,而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有所求。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一旦获得了生的机会,那么对于那个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怎么会不从心底里面臣服呢?!
更何况,这个人不仅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而且还会帮自己处理掉伤害过自己的仇人。
想到此处,曾强便继续用话术引导刘祥珍:“不过,朕念在你一切都是为了亡妻,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把握?!”
果然不出曾强所料,刘祥珍顿时瞪大了双眼,刚才还一脸看淡生死的表情瞬间转换成了对于“重生”的渴望。
刘祥珍嗫嚅着双唇,跪行到了武皇的面前,眼含热泪的说道:“若是陛下愿意给罪臣机会,哪怕只是让罪臣亲眼看见院首被处决,罪臣就心满意足了。若是还有来生,罪臣愿意衔草结环,报答陛下的大恩大德。”
曾强轻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好,你附耳过来,朕有话对你说。”
......
第二日早朝。
“张大人,你有没有听说,昨日太后娘娘突然对皇后娘娘发难,硬生生让皇后娘娘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导致皇后娘娘小产了。”
“李大人,这件事情已经在京城都传开了,而且是从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呢!”
“你们说,武皇陛下这一次要怎么处理呀,这可是武皇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呀,还是皇后娘娘腹中的嫡子,那可是珍贵异常呀。”
“张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昨日就听说武皇陛下已经将太后娘娘宫中的所有宫人都下了大狱了,说是这些宫人里面有人阴谋挑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还敢挑拨武皇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呢。”
“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得到皇后娘娘小产的确定消息,现在得到了皇后娘娘小产的确定消息,不知道武皇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呀。”
“在下劝各位大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这毕竟是后宫的事情,还不是咱们能够随便揣度的,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为好。”
就在群臣叽叽喳喳的时候,突然昨日因为修正官道和调整车轨而上书的六名御史大夫之中的一人开口说道:“武皇陛下乃是当今圣上,哪里有什么国事和家事的分别,后宫的事情就是也是前朝的事情。太后娘娘乃是当今圣上的生身母亲,若是武皇陛下因为此事就与太后娘娘大动干戈,那么天下人还怎么遵守孝道?!”
众大臣顿时一惊,这御史台怎么竟是些不要命的货色?
还“天下人怎么遵守孝道”?这大蜀的天下都是武皇陛下的天下,自然是武皇陛下说什么是孝道,那么什么就是孝道了呀!
众大臣瞬间又是默默的挪动了一下脚步,真是作死的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
王恩亦步亦趋的跟在武皇的圣驾边上,低声回禀道:“陛下,群臣果然正在讨论您昨日派刘祥珍放出去的消息。太后娘娘果然坐不住了,已经安排了御史大夫准备今日上书。”
曾强点了点头,看来太后不仅已经收到了自己让刘祥珍放出去的关于皇后小产的假消息,还收到了自己让王恩散步的要收回太后所有管理后宫权力的消息。
那可是权力呀!
太后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不管呢?!
经过昨日修整官道和调整车轨的事情,太后已经暴露了她在御史台的势力,那么今日正好借助这个机会,直接将太后在御史台的所有势力一并铲除,而且还要在朝堂之上坐实收归太后管理后宫的所有权力的事情。
曾强想罢,便微微挑了挑眉说道:“上朝吧!”
“陛下驾到!”
王恩朗声说道,众大臣齐齐跪下,口中山呼万岁:“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曾强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看向下首的大臣们:“众爱卿平身,众爱卿今日可有本启奏?!”
武皇今日态度晦暗不明,倒是让想要上书的御史大夫有些吃不准应该如何开口。
可是自己作为太后娘娘的势力,若是太后娘娘真的被武皇陛下削除权力,那么自己便在仕途上也就无望了。
想到此处,御史大夫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曾强佯作饶有兴趣的样子,开口说道:“爱卿可是想要弹劾太医院院首私占民田?还是想要弹劾兵部侍郎纵子行凶?还是想要弹劾天牢秦世杰偷换死囚?”
御史大夫没想到武皇会突然反问,倒是突然之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回禀陛下,微臣所要上书的不是三件事情,而是关于陛下和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小产的事情。”
曾强挑了挑眉毛,语气中却是冰冷一片:“私占民田乃是违反国家法度,纵子行凶乃是触犯国家律法,偷换死囚更是弥天大罪,这三件事情爱卿都不去弹劾?那么爱卿倒是说说爱卿想要上书的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