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正在吃饭喝酒的乞丐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感受到话语中的悲凉和不公。

“吕兄,我们?”徐茂才感觉今天自己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先回去……”

吕树人脸色阴沉的逃离了酒馆。

今天这事情传出去,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想到杨泰最后说的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不想这肉臭了!

这句话说得很好,但是对自己却是狠毒。

吕树人能想象的出来,等围观的人群散去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自己会受到何等的唾弃!

“吕毅,你害我不浅啊!”

吕树人对杨泰虽然有恨意,但是对于背后策划指使自己当这个跳梁小丑的吕毅更是怀恨在心。

自己本来在寿州老家逍遥自在,奈何去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于是自己便被迫来到了长安成为了现在人人唾弃的纨绔子弟。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长房大伯,要不是他逼迫皇帝下罪己诏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

自己也曾央求过祖父,奈何祖父明显偏颇大房,要想让皇帝安心,给吕家一口喘息的机会,其它支脉的三代子弟却不够分量,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在了自己和吕教诲的身上。

如今吕教诲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现在还被禁足在家,三叔父也受到牵连丢失了长宁县令的位置。

“难道祖父不知道这样下去,吕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吗?”

一路上吕树人想了很多,心中很是悲愤!

“吕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徐茂才见吕树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心中更是没底,于是问道。

“先回家,这段时间不要出门,等风声过了再说。”吕树人回神沉声说道。

“可是……我才被放出来啊,咱们就这么算了吗?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江湖中人将杨泰给做了一了百了。”徐茂才眼中冒着凶光。

吕树人回头看了眼徐茂才,沉默了几秒后说道:“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来做了,不要留下把柄。”

“我做?我不行啊!”徐茂才可不傻,自己可不想沾染上人命官司,毕竟听说那杨泰马上就要成为安定侯府的姑爷了。

要是他突然死了,安定侯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你爹是刑部侍郎,你怕什么,即使到时候官府出面,也最终会落到刑部身上,难道你爹还不能给你掩盖下来吗?”

徐茂才闻言面露难色,心想:早知道就不这样说了。

徐家能有今日的荣光,自然是背靠吕家,徐茂才当然是想巴结吕毅这个未来吕家的家主,但是奈何自己压根就见不到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跟在吕树人身后了。

相处下来,两人也是臭味相投,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

酒馆内,张申听完杨泰那最后一句话,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自己现在才吃饱肚子几天,就忘了当初和妹妹一起讨生活时的窘境了?

“泰哥,你说得对,我不该质疑你的决定。”张申来到杨泰面前脸色涨红地说道。

“对什么对,就是恶心那吕树人的,行了,我先回去了,今天看来是没啥人了,等外面他们吃完,你们收拾下也关门吧,明天照旧……”

杨泰说完便离开了酒馆,张申望着杨泰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泰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张申心中感慨一声。

宋初雪这两天在家也没闲着,毕竟两人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了,因此安定侯已经让人找绣娘给宋初雪准备嫁衣了。

宋初雪也知道酒馆被人针对了,为这事还特意问了宋远山,不过宋远山也让她不要管,这点小事要是杨泰都应付不了,那宋远山还真不放心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他。

晚上,杨泰一个人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

今晚的月色很美,杨泰便举头望着这明月,手中端着一盅酒,想着前世今生……

突然杨泰发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冷不丁吓了杨泰一跳。

“谁在那里?”杨泰说话的时候,袖中藏着的匕首便滑落到手中,只是被宽大的袖口遮挡住了。

现在这个院子只有张申兄妹和自己,小兰每天结束后会回到侯府,大虎小虎他们都在酒馆守着。

幺妹已经睡着了,张申还没有睡,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由于腿脚现在不利索,因此跑起来有点滑稽难看。

那人听到杨泰的话,哈哈一笑,然后就犹如飞鸟一般从那屋顶直接飞了下来,杨泰看得很清楚,就是飞,不是跳!

因此当那人来到杨泰身边时,杨泰才回过神来,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不科学啊!”

好在那人对杨泰没有恶意,不然此时地方杨泰可能已经再次投胎了。

张申也跑到了院中,便看到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披散着头发,站在距杨泰一步之远的地方。

“泰哥,你没事吧?这人是?”张申心中也很是警觉。

杨泰没说话,那人却是笑了一声,别说这家伙笑起来还真好看,“在下阮晓天,对你们并无恶意。”

听到对方的名字,杨泰感觉很耳熟,貌似在哪听到过。

“你是丐帮帮主?”

张申闻言更加警惕起来。

“你们知道我?”阮晓天坐到石凳上,顺手将杨泰那盅酒喝了下去,然后又抓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好酒,怪不得卖那么贵。”阮晓天旁若无人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

杨泰也坐了下去,不过手中的匕首却是握的更紧了一些。

张申站在杨泰一侧,看着在那喝酒的阮晓天。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两日我那酒馆门口的那些乞丐是你指使的吧?”杨泰问道。

“是的,我安排的,刚来长安便听说你为富不仁,所以我便让人去你那酒馆看看。”阮晓天很是诚实地回答道。

“看过后呢?”杨泰接着问道。

“酒不错,肉不错,人更不错,所以我想亲自来看看你。”阮晓天笑了笑。

这里没有多余的酒盅,因此杨泰便吃了一粒花生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我很喜欢,于是我又打听了下你,发现你还是一个很有名的诗人,为何你有这么好的才华却是要去当一名商贾呢?”阮晓天笑着问道。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不喜欢弯腰,更不喜欢束缚。”

杨泰这句话,让身后张申的眼睛再次一亮,心中叹道:“泰哥果然好才华!”

阮晓天喝酒的动作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砰的一声将酒盅放到桌上,接着哈哈大笑几声:“好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这人果然有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阮晓天没有给杨泰开口的机会,便见到他一跃再次飞到了屋顶上,“其中有点误会,下次再找你好好喝一杯。”

说完阮晓天的身影便融入了周围的夜色之中。

“靠,还真是个鸟人啊!太不科学了……”

阮晓天消失后,杨泰再次爆了一句粗口。

身后的张申也是被阮晓天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