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三个人听了养月居发生的事情,皆是一阵惊讶。

萧太妃平日对姨娘的嫉妒怨恨虽深,却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展示在人面前,外人多的时候,甚至还会装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来宽和相待。

怎么会在今天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发如此大的脾气?

丹枫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身后就传来了姨娘慵懒的声音。

“二小姐跪了多久了?”

众人吓了一跳,没想到柳萋已经醒来,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几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听着秋梨说话,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秋梨连忙站起身:“回姨娘的话,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柳萋迈步出来:“动静这么大,王爷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说?”

秋梨摇头:“王爷今天陪着圣上外出骑马打猎,上朝之后直接去的,连王府都没来得及回。王爷陪伴圣驾,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惊动的呀……”

柳萋点了点头,对着丹枫说道:“把昨日带着二小姐一起绣好的荷包拿着,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养月居。”

丹枫立刻道:“姨娘三思,太妃今日这番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您若一去,这事怕会没完没了。”

柳萋道:“本就是冲着我来,更不能让二小姐一块受委屈。若我不去,她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二小姐以后如何立足,长大以后如何嫁人?她身为亲娘不在乎,那是她为人父母的狼心狗肺,我既担了老王爷妻妾的名号,又曾受了梁铉的请托要照料妙君,断然不能袖手旁观。反正太妃早晚都要对我动手,不如自己撞上去,反倒打她个措手不及。”

丹枫听了这话便知无需再劝,和绿映对了一个眼神,绿映转头看了一眼柳萋。

柳萋冲她缓缓点头:“你慢些,注意安全。”

于是,丹枫陪着柳萋踏入养月居的同时,绿映也偷偷溜进了寻幽堂,找到那个经常和青山交替班送东西给听雨阁的传信士兵——木冬。

她是听雨阁里面与寻幽堂走得最近的侍女,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王府外面行走不被疑心的侍女,木冬听了消息,立刻带着她一起出了王府,直奔郊外皇家猎场而去。

柳萋踏入养月居,迎面看见的就是跪在院子正中央的梁妙君。

养月居是后宅的主屋,有着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站了几十个人,却依旧能留出偌大的一片空地让二小姐受罚。

天上的太阳渐渐毒辣,妙君小小的脸蛋上已经遍布汗珠,脸颊被晒得通红,看上去十分难受。

看见柳萋进来,眼神中出现了阵阵慌乱,连忙看了正堂中坐着的萧太妃一眼,偷偷向柳萋摇摇头。

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并不会罚得太重。柳姨娘过来引火上身,事情就没那么简单过去了呀。

柳萋眉心微跳,心想这萧太妃还真是心狠,二小姐无论如何都是她亲生的女儿,怎么能因为几匹料子就如此羞辱。

她当然知道梁妙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决定过来,她就不会

她走上前,站在廊下面对太妃行礼:“请太妃安。妾身想着快要端午,身上带着荷包或许会好些,便绣了许多,特地为了太妃也绣了一个,亲自来献给太妃。”

萧太妃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柳萋。

她果然穿着那身素绿色的衣服,布料从颜色到质感都跟梁妙君挑选的那一匹如出一辙。

萧太妃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柳姨娘好灵的耳朵,养月居才刚出了些动静,你听到便过来了。你绣的荷包我可不敢用,谁知道里面加的是驱蚊虫的药草还是什么别的。”

柳萋勾起一边唇角,轻飘飘地说道:“太妃说这话像是在埋怨二小姐和妾身亲近似的。昨日她也是得了太妃的首肯,来和妾身学习制作荷包的手艺,昨日还说要献给太妃以表孝心,今日就被太妃罚跪在院中。太妃若是嫌弃妾身也应当明说,何必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摆明了训诫不许和妾身亲近呢?”

她装着可怜,萧太妃越听越是愤怒。

最终受不了那故作娇弱得声音,萧太妃重重地拍了下旁边的桌案,怒喝一声:“放肆!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你这般矫揉造作是给谁看!没得还让外人以为我欺负了你。”

说完立刻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廊下站着的段娘子。

那段娘子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明白现在是人家自家的事情她是没资格插手的,于是静静地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呆着。偶尔用眼睛扫向柳萋的衣角,目光频频闪烁……

柳萋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院子中的梁妙君,转头一脸哀戚地对太妃道:“妾身自问对太妃从无不敬之意,没想到被太妃这般厌恶,就连和妾身有过接触的人,太妃也非要找个由头施以这么严重的刑罚,妾身真是不知应如何自处,还不如死了痛快。”

萧太妃听了这话眉角止不住地跳动。昨天萧玉棠从院子中散步回来就说了二表妹和柳姨娘一起坐在亭子里面有说有笑的事情。萧太妃听得头昏脑涨,差点当场发作。

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和那样的女子亲近?真是自甘下贱。

可是柳萋今日来这里一顿搅和,倒像是她在故意找茬一般。

萧玉棠和梁玉君站在太妃的身边,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对柳萋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她这样以弱凌强,最是为后宅女子所不容。

整个院子中,包括外面站着的那些奴仆下人在内,大家全都心知肚明是太妃没事找事,只是柳萋才是那个众人针对的对象,所以谁都不会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