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官差问道。

时凌深摇了摇头,看着两个“男子”的言行,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我们先去看看那女子。”时凌深道。

既然顾半舟不在黑熊帮手中,那袋子里又是从哪里捉来的良家妇女呢?

两人先一步下山,却发现黑熊帮的人开开心心地,同样去寻了那袋子来。

“好家伙,不仅拿到了这么多银子,还白得一头猪,看来,今晚我们兄弟们得好好吃上一顿了。”钢牙大笑道。

“何止,怕是要快活个十天半月哦。”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刚刚,就是她躲在暗处,发出了坠崖的叫声。

“哈哈哈。多亏了三娘你叫得…入魂。”钢牙呲牙调戏道。

“滚你个大牙,看老娘今天不放倒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哎呦,我还真怕了…”

一行人乐乐呵呵地往远处走去。

“原来,那袋子里是一头猪。”官差松了一口气。

时凌深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他回头看向官差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时凌深正色道,“这几天你们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喏。”官差一拱手,只好先行离开了。

待那两个“男子”上了马车,并消失在路口后,时凌深才骑上马背,跟着马车的轴印寻去。

到了临近镇上的村落,那两人便下了马车,再次给了车夫一锭银子。

“少爷,你们给了我这么多银子,要不我把你们送回家吧。”车夫不好意思道。

宋恩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阿香淡淡道:“谢谢你了,我们家就在前面的镇上,走几步就到了。”

说着,便往镇上走去。

“真奇怪,大晚上的戴着面具,还给我这么多银子。”车夫嘀咕道。

时凌深随即下马,悄悄地跟了上去。

“少爷,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阿香往后瞧了瞧,她一直心神不宁,刚才还隐约听见了重叠的马蹄声。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多走走吧。”宋恩桐也察觉到不对劲,便携着阿香的手,往依旧热闹的夜市中走去。

时凌深跟在后面,渐渐觉得体力不支,身上的刀伤拉扯着他的肌肤,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疼痛难忍。

“少爷,要不我们去这里吧。”阿香朝灯火通明的群香楼努了努嘴,接着,两人便走了进去。

时凌深无奈,只得返回了家中。按照他的猜测,这两人已经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

这两个“男子”的装束和声音可以伪装,可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却是无法在一时间脱胎换骨。

不知不觉地,时凌深竟然走向了溪知园。

“大,大少爷。”守卫的小厮从睡梦中惊醒。

夜色已深,时凌深径直往宋恩桐的住处走去。

守在门口的丫环同样被吓得不轻。

“大少爷,夫人已经睡了。”丫环吞吞吐吐道。

“嗯。”时凌深点了点头,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到床前,可还没掀开被子,几个丫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时凌深停住了手,轻笑道:“你们这样,吵醒了夫人可不好了。”

“是,是的,大少爷。”带头的丫环头低的快要俯到了地上。

“嘘,别告诉夫人我来过了。”说完,便轻轻走出了房间,留下屋里的丫环默默地擦着汗。

“宋恩桐,真的是你吗?”时凌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为何,她要对顾半舟痛下杀手呢。

时府后门,阿香学着布谷叫了三声,里面的丫环立马清醒,打开了后门。

“夫人,你们回来了。”丫环轻声道。

“将军,他今晚去看了禁庭吗?”宋恩桐问。

丫环点了点头,不敢将时凌深来过的事情说于自家夫人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大少爷也没发现夫人不在呢。丫环想。

悄悄地回到了溪知园,丫环点燃了房中的油灯,伺候着宋恩桐洗漱歇息。

“阿香,今晚你陪着我吧。”宋恩桐的一双翦水秋瞳望着自己的贴身婢女。

“好的,夫人。”阿香继续为宋恩桐梳着头发,她明白,夫人今晚肯定会因为害怕而睡不好。

毕竟,她俩也是第一次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以前,在相爷府的时候,他们虽然报复过那些嫡系兄妹,但却从未伤害过他们的性命。

这一次,她俩是真正地怕了。

“阿香,灯就让它亮着吧。”待对顾半舟的恨意消失。

宋恩桐渐渐觉得这黑夜竟然如此冷漠,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喏。”阿香服侍着宋恩桐睡下,也轻轻地靠在外侧,闭上了眼睛。

“宋恩桐,你好狠的心啊!那么高的山坡,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掉下去。”

幽怨的声音传来,一闪一闪的火苗中,坐在桌前的顾半舟,脸上慢慢布满血迹。

“啊。”宋恩桐抱着被子退到了角落,“你,你…我没有害你,是你自己摔下山崖的。”

“呵,是吗,你让人用麻袋闷着我,难不成还给我活命的机会!”顾半舟僵硬地往宋恩桐身边走去。

“你别过来,你这个贱人,做鬼了还来找我,早知道你和将军相识,我就应该早些送你去见阎王爷!”

宋恩桐圆杏般的眸眼一下子染上了猩红的血丝,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往顾半舟的脸上抓去。

“死到临头还敢反抗。来吧,我们一起下地狱吧。”顾半舟发白的手突然伸了出来,如利刃一般往宋恩桐的脖子上插去。

“阿香,救我,阿香…”

宋恩桐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着,从睡眠中惊醒的阿香一骨碌爬了起来,用力拽着宋恩桐的手。

“夫人,你醒醒,阿香在这呢。”阿香惊慌地喊道。

“阿香!”突然,宋恩桐睁开了眼睛,瞧见了阿香的脸,猛地往里边一缩,惊恐地定在了那里。

“夫人,你没事吧!”阿香爬了过去,试探着伸出手,给宋恩桐擦拭着脸上层层的细汗。

“阿香,你说,顾半舟是真的死了吗?”宋恩桐委屈的哭了起来。

“没事了,夫人。那个女人,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阿香拍着宋恩桐的背,轻声安慰道。

“夫人,将军来了。”丫环在门外敲门道。

“他怎么来了?难不成?”宋恩桐手足无措地看向阿香。

“夫人,是顾半舟自己滚下山崖的,与我们无关。”阿香安慰道。

“嗯。”宋恩桐用力地喘着气,平复着自己惊慌的情绪。

梳妆打扮后,宋恩桐立马恢复了常态,端庄优雅,不过因为连日来的心神不宁,眼神中的那抹疲态却无法用任何胭脂水粉给抹去。

“将军。”宋恩桐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正常情况下,时凌深都不会在这个点出现在溪知园。

时凌深原本并不想打扰宋恩桐,他只是来走走,顺便想找到一丝证据,证明昨日那两人身份的证据。

“夫人,你怎么就醒了。”时凌深走上前去道。

“知道将军来了,我便醒了。将军今日不用去校场吗?”宋恩桐避开了时凌深的目光,垂下了眸子。

“昨日训练时不小心划伤了手,今日就只能在家休息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恩桐轻轻地扶着时凌深,往客厅走去。

“大早上的,路面怎么湿答答的。”阿香瞧着地面,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殊不知,当他们走过这条湿了水的小道时,每个人的鞋底都浅浅地留下了一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