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战场,高总兵眼睛都红了。
他娘的,这些兄弟们,可是跟了他们一路的,眼看着离回大夏就不远了啊。
还有几个,昨儿还同他炫耀,这次回盾鱼岛,要给爹娘把金子和胡椒捎回去,他们终于能让家里人,过上富足的日子了,可如今
跟来天竺却没有去德里的,大食帝国的五十名医生,忙个不停。
一千多伤兵患者,重伤的有三百多人。
最严重的,需要做大型的外科手术,整个渔村火把燃烧到了天明。
手术持续了三天,高总兵枯坐着,没喝一口水,没睡一会儿觉。
“将军,您吃一口饭吧,再睡上一觉,只有您保重了身体,才好给兄弟们报仇啊!”
憨包已经哭了好几场了,除了倭人,还没有人让他们水军吃过如此大亏呢。
不仅仅是憨包这么认为,偷袭的鞑靼贵族老爷,也这么觉得。
消息传回去很快,黑娃一行人和他们前后得了消息。
鞑靼人生性好斗,在天竺建立王朝后,每年都还往外拓,大小战役不断,内斗也不止。
一千八百多名勇士啊,他们的主子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他们没想到,这些看着身高不如他们,体格不如他们的大夏汉人,不但警觉性不低,身上的功夫也不差!
黄尚书和忠勤伯沉着脸,带了高总兵送回来的,几个活捉的鞑靼犬牙头领,前去拜见了德里苏丹:
“曼尼苏丹,我们大夏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到天竺的!
本以为这次两国的建交和海贸是一场成功的盛事。
没想到,我们居然遭到贵国贵族们的偷袭,他们不但想打劫我们的货物,还想火烧我们的船只。
其心之贪婪之歹毒!
是想让我们这些大夏来使有来无回吗?他们视两国盟约为何物?
我们大夏朝,这回伤亡的,可有一千多名水军兄弟,这可都是我大夏朝,精心栽培出来的远征军。
几年前,他们才把东瀛来犯的大军歼灭了两次,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我们却是不知,从天竺回去后,该如何同我们的皇帝陛下交代了。
而且,贵国的贵族前些时间,还上门威胁,不让我们合法购买奴隶。
我们不知,这别国都能在天竺自由买卖的奴隶,到了我们大夏朝,居然还被区别对待,这难道就贵国的待客之道?”
忠勤伯面无表情,黄尚书语气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都快喷火了。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尚书大人,本王一定会查明原因,给贵使们一个交代的!
若查明是他们无端挑衅在先,本王绝不包庇!
至于贵使们想购买的奴隶,本王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的。
请贵使一定要将本王的诚意,向贵国的皇帝陛下表明才好!”
见过德里苏丹几回,可没哪次他有这般和颜悦色?甚至最后都有些小心翼翼讨好他们了。
德里苏丹咬牙切齿,他都快气死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个贵族集团,在他上任这几年,给他添了多少堵?要不是和他的妻族有些姻亲关系,他岂能容忍他们到今日?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心狠啊。
不过一日,德里苏丹就了解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挑事的原因也一点都不算复杂,兵勇们背后的家族,有祖辈死在唐王的刀下。
他们认为:哪怕李唐已经被大夏取代了,可一样都是汉人,也同样是他们家族的仇人!
想杀人是真,想越货也是真!
眼馋人家大夏人带来的丝绸等商品,也估摸他们船上的金银珠宝不少。
掠夺本就是鞑靼人的天性,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只有能不能的!
错就错在低估了大夏水军的数量,和水军的武力值。
不但没有给这些汉人一个教训,还损失了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勇士。
六千多人,只逃回去了一半,传来的消息是死了近两千,俘虏的还没给个说法,生死未知。
逞凶斗勇的鞑靼人,打仗输了,一般不会赖账。
最终德里苏丹做主,让这个贵族集团,赔偿了大夏使者们:黄金十万两,宝石两大箱。
还有一千两百个,大夏人想要的,有种植或者纺织技术的奴隶,也是从他们家族送出去的。
即使如此,众人的心情也很是沉重。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重金购买这些奴隶,也不愿意损失他们的兄弟啊。
不能把水军们的遗体带回大夏朝,他们只得将这些人火化了。
骨灰装进了陶罐里,这些都要给水军们的家属送回去。
火化这日,所有人都来海岛渔村为他们送行,高总兵亲自点火。
“呜呜.”秦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死去的水军里面,有好几个,他们可是一路比着标枪过来的。
真是处得和亲哥哥一般,他们还没处够呢。
黑娃看着几个,比哭还难看的少年:
“任何时候,只有实力才能给我们带来底气,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
大夏的未来,终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他们今日的牺牲,就是提醒我们,任何时刻我们都不能大意。
我们在强大的同时,我们的敌人也在强大。”
“我们记住了!”八位少年齐齐回答,血的代价告诉他们,他们还不足够强大啊!
与他们沉重心情对比的,京城里,此时还是一片生机勃勃。
今年的仲春,大夏女子烹饪学院,要开启第三次招生了。
五进的院子实在装不下更多的学生,最后,皇后娘娘动用了特权,将学院左右两侧的三进大宅全都拿下了。
左右邻居:实在受够了,天天闻香而不得食的日子,早卖早轻松。
有了足够的地盘,今年的招生名额还能再扩张一些。
她们打算招六百名学生,照样是一半善堂,一半收费生。
这次不仅给了京城善堂,一百学生的名额,还给了蜀地的善堂两百。
夏洪棣当时对高皇后说:
“朕当年从蜀地征兵最多,失去父亲后的小孩子难免被人欺负。皇后,你们可要优先考虑这些孤儿啊!”
皇帝都发话了,翠花她们当然要遵从了,打算以后的免费名额多给蜀地几年。
京城权贵们这两年,对女子烹饪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评价颇高,使得这些收费的名额每年都抢得火热。
夫子们有了三个年级的学生,课程表都满满的,人人都忙碌了起来。
怀孕八个月的范璟菁,这会才开始休待产假。
小莲和小荷每日放学,都要回她们京城的家,要和娘肚子里的弟弟,说上好一会儿话才肯罢休。
小姑娘们现在的课程还是以兴趣为主,嬷嬷们对她们的要求不算太高。
她们每日学得还挺高兴的,小薇和乐乐再也不吵着回家了。
如果说去年还有人议论,这支远去未归的大夏水军,今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再不提及了。
两年多了,妥妥的凶多吉少啊!
夏洪棣过了暴躁期,也沉静了下来,可沉静下来的帝王,比暴怒期的还可怕。
太子等几位皇子时不时,都被父皇布置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
除了静瑶公主和还未启蒙的五皇子夏季恩,没人敢同他说笑了。
早产儿夏季恩,因为婴儿期打的基础太好,吃四岁饭的小孩长得胖墩墩,每日爱追在姐姐后面等投喂。
这夜的坤宁宫,夏洪棣翻来覆去睡不着,高皇后忍了半晌,才问:“陛下,需要臣妾拍着您入眠么?”
“哼,你当朕是恩儿呐?”只有小孩子才需要被哄,他能需要这玩意儿?
“那您同臣妾说说话.”狗男人不睡觉,还能让她先睡着?
“同你说有何用?你是能告诉朕他们到哪儿了?还是知道他们啥时候回来呀?”
高皇后好想挠他几爪子,忍了又忍,最后说:“要不,您宣钦天监前来占卜占卜?”
“你当朕没占卜过啊,次次都是大吉!”说的是大吉,口气却很不好。
“那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次次大吉,这是多难得的呀!”
夏洪棣没吭声,就是因为次次大吉,他才不放心啊!
他都怀疑这些钦天监的官员,是不是吃白饭的,不是糊弄他的吧!可糊弄也不是这般敷衍的不是?
“陛下,臣妾看忠勤伯夫人稳得很呢。前几日还见了她,她说梦见忠勤伯好几次啦,还说梦里忠勤伯告诉她,今年年底之前必然归家。”
哄恩儿哪有这么累哟?左也不好,右也不行,她都恨不得踹狗男人下床去!
“哼,不知道梦都是反的呀?呸呸呸!”
夏洪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收回刚才的话,真是犯蠢了。
高皇后懒得伺候了,背过身去,这狗男人,越来越不做人,真是太难哄了。
还在发呆的夏洪棣突然问:“你说,朕要不要找个高僧来帮忠勤伯夫人解梦啊?”
“怕是不妥吧!”
“也是,朕若召见高僧,那些眼珠子盯着朕的,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呢!”
高皇后:本宫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