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顿时惊慌失措!她立刻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陷阱,却发现墙壁上也有一个同样的孔洞,她将梳子放入其中,就看到了楼梯。
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忍不住自嘲了一句。一般的冒险小说里,主角一进入秘道,就会一往无前,但他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幼胆大包天,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胆子变小了,还是小说里的主角都比普通人要粗鲁。
幸好,安宁已经百分之百的相信,这把小梳子就是通往这条通道的关键。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许久,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岔道,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
“无尽”这两个字一出现在脑子里,她心中突然一凛,才想到这地道很有可能是布下了术法,自己这么走下去,大概永远也走不到头,最终只会力竭累死在这里。她不由回头,发现再看来路,竟然也如去路一般,同样是没有尽头的甬道,一时之间,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幻觉。
安宁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回想起阎殿判传授给她的幻术,再厉害的幻术也是一种迷惑,她只要不被影响,总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世上不存在无限,不存在无尽的光明,不存在无尽的黑暗。她闭上眼睛,沿着原路返回,用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壁。
石壁并不是很光滑,可以感觉到粗糙的触感,她一边走,一边发现每一块石头的质感都不一样,有的看起来更光滑,有的看起来更粗糙,但差别很小,如果不是闭上了眼睛,根本就看不出来。
原来,眼睛是那么的好骗,现实中,一草一木都是不同的,但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安宁想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触碰到了这个虚幻的世界,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手指上。
渐渐的,她的五指就像是一只灵敏的昆虫,岩石上的细微凹痕,在她的眼中,就像是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刚才冥想时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朝着那条甬道内看去。
这次,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隧道。安宁迈步向前。
她发现每走一段,石壁上就会有一扇闭合的石门,石门上同样会有一排小孔。她随意挑了一两扇门把小梳子插(此处须分割)进去,发现那几扇门都可以被打开。但是出于谨慎,她没有走进任何一扇,只是沿着甬道一直往回。安静的甬道中,只有她的脚步声和伴着她脚步的回声踢踢踏踏地在回响。
走啊走,隧道的尽头还没出现,安宁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开始往隧道深处探寻的时候没有听见过自己脚步的回声,而此刻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好象身后正跟着一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安宁猛一回头,居然看到身后站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正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微微笑着。
安宁吓得一声惊呼,直直瞪着那个犹如镜中自己的小姑娘:“你是谁?”那小姑娘并不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安宁发觉她似乎没有敌意,便问:“你认识我么?为什么跟着我?”那小姑娘仍是不说话,又指了指安宁手中的小梳子。
安宁有些明白过来,问:“你就是我,对不对?”小姑娘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终于开口说:“真是个迟钝的家伙,我怎么会被你呼唤出来呢?难道是巧合?”“我可没呼唤你,是你自己跑出来吓人的!”安宁愤愤不平。“我是剑魂啊,那里面的剑魂。”那小姑娘指着安宁手中的小梳子。
“这是一把梳子啊?”安宁更摸不着头脑了。“曾经是一把剑来着,天寒剑。”那小姑娘一脸鄙夷的神色,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不说了,你根本配不上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可以听见你心里的召唤。你说好孤单啊,要是有人陪我一起走就好了,我就变成你的样子陪你走喽。哎,没想到是这么弱小的一个家伙,真失望。我走啦,以后不可能再见面了,除非你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再见!”“等等。”安宁还想再问她几句,她却已经凭空消失了。
“喂,喂,再出来一下嘛。”安宁对着梳子喊,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无奈地把梳子揣回怀里,继续往回走,走着走着,远远看见来时的石壁矗立在了隧道的尽头,正要加快脚步前行,一股似曾相识的寒意突然袭上心头。危险,有什么危险,赶快离开!直觉在提醒她。于是她加快脚步,冲出了地道。(倾注:旱魃在附近,上次冥想也是旱魃在附近。)
第二天早会的时候,安宁睡眼朦胧地站在那里听着御剑堂殿监萧逸风的例行训话,不知不觉,竟然困到站着就睡着了。训话结束时,李慕白拉了拉她,说:“醒醒,昨天没睡好么?”安宁打了个哈欠,答道:“嗯,很晚才睡。”“沈玉也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呵呵,今天连殿监大人也不是精神很好的样子呢。”李慕白打趣地说。
猛一醒神,安宁瞟一眼正从石台上走下来的萧逸风,果然觉得他略带倦意,心中一动,迎上去亮出一个天真无邪的招牌笑容:“殿监早。”萧逸风点了点头。
安宁又道:“殿监看上去好像有些疲累,是不是太操心我们,所以晚上没有睡好?”
萧逸风看了看她,觉得这小丫头一派纯真,甚是可爱,便半真半假道:“确实没睡好,你们少出乱子就能睡好了。”
“好说好说。”安宁笑着回答,蹦蹦跳跳地跑了,萧逸风也不管,笑眯眯地目送着剑童们离开,万剑谷御剑堂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万剑谷的四月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季节。
万剑谷开山祖师的生日是在4月30日,每年都有一场盛大的庆典。万剑谷平日里很是冷清,很少有人来此,如今总算是知道万剑谷为什么能号称天下第一了。
万剑谷开谷百年,无数弟子在朝中崭露头角,扬名于江湖,如今,各国的大人物都会到万剑谷潜心修炼,其中不乏一些名门大派的武学传承自万剑谷。因此,每年的天寿节,都会有很多宾客来这里祭拜。
安宁听明白了以后,拖着发沉的脑袋想:原来一不留神,咱也进了这个世界的哈佛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问:“天心,当初一发现这凌波微步的时候,你就已经谋划着狮戏上用了吧?”
天心点了点头,说:“不过,正好你们也在,而且确实有些天分,否则光我一个人学了也没用。”
“可惜,你的对手也学了,你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沈玉毒舌。“要不,我帮你一把,拉拉聂飞的后腿?”安宁开玩笑道。“不用,棋逢对手才是人生乐事。”天心很严肃地回答,根本没听出来那不过是一句玩笑。
安宁觉得无趣,便转了话题:“昨夜二更以后我看见一个神秘人进入了正殿,没看清面孔,但今日殿监大人面色疲惫,却又不知为何。”“你的意思是,又要怀疑殿监大人了么?”李慕白问,他虽然敬畏殿监萧逸风,从心底里不希望萧逸风会和什么不好的事情有关。”
“嗯,暂时是这样。当然,昨晚那人就算是殿监,也不能说那日迷雾森林里的神秘人也是他。只是,若是殿监大人的话,那么晚了去正殿干什么呢?还有,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安宁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大眼睛闪了闪,“正殿的石台下有一条地道。”天心听了,忍不住笑了:“我以为是什么秘密,那个我也知道啊。那是通向御剑堂地宫唯一的入口,将来你们便在里面的剑室进行第二殿大试。”
安宁一听,觉得颇没面子,问道:“那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么?”“自然不是,只有殿监和掌门各有一把钥匙。”天心回答
安宁闻言心中一动,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隔着衣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上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就是万剑谷的御剑堂第三把钥匙。
“安宁,发什么呆呢?”李慕白把手伸到她眼前摇了摇。安宁回过神,一时心思难定,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和这几个小孩子说,正巧抬眼对上天心清冷的面孔,便搪塞说:“我在想,天心,你怎么没邀请我当狮尾呢?”话落,她笑眯眯地看着天心,等待着他尴尬的表情。
果然,天心窘迫地说:“因、因为你武功比沈玉差。”
说完,他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直到远离了那几个人,才舒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女孩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麻烦,尤其是安宁,更是让他有些害怕。可他怎么会怕一个小丫头?
对于御剑堂的孩子来说,四月是一个特殊的节日,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把玫瑰花给染红了。按照当地的风俗,红色代表着男女双方的感情,不知从何时开始,万剑谷的孩童便有一种习惯,每年都要向心爱的人献上一束红色的玫瑰花,这样才能让两个人走到一起。
“所以,每年大家这时候这时候有事没事都会越过青石阶,到林子里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采到第一株变红的玫瑰花。往年这时殿监大人也都是睁一支眼闭一支眼的,可是,都怪你们,今年是绝对监禁擅自走出结界了。”史珍香噘嘴埋怨。“怎么怪到我们头上来了?”沈玉有些不满,把手中的药杵捣得当当响。“如今大家谁不知道你们捉鬼魂谷翼蛇不成,反倒被殿监捉回来的事啊。”史珍香继续怨念。
安宁本想问是谁送的,但一想到那天晚上秦嬷嬷在御剑堂里提着她的耳朵,她就知道了,于是笑道:“小香,你不会是要摘这第一棵变红的玫瑰花吧?”
史珍香俏脸一红,道:“哪有,我就不信了。”
“真的么?我还想说如果是的话,就帮你去采呢,我不怕受罚。”安宁继续逗她。“哎,我想送的那人喜欢的是咱们御剑堂第一美女,我送了也没用。”史珍香低着头小声说,手中的药杵画着惆怅的小圆圈。
安宁自然知道史珍香这一定是在口是心非,心想:如果可能也许偶然碰巧我安宁看到这第一株转红的玫瑰花,一定送给你。
“安宁,药磨得不够碎。”殿判荣浩广的声音横插进来。
安宁连忙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捣药,偷偷看了荣浩广一眼,见他神色温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共才上了一年的药理课,所以她想要在这位神医面前表现一下,免得他中了什么奇怪的病,或者是中了什么奇毒之类的东西。
下了药草课,荣浩广叫住她说:“安宁,宗主叫你去见见他。”
安宁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来无忧峰上草药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天白发生想起来见自己了呢?当下让沈玉和李慕白等一下,便往术宗宗主居住的玄剑阁走去。
玄剑阁是无忧峰上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一幢二层的小楼,像术宗无忧峰上的其他所有建筑一样,精巧繁复,机关重重。因此,荣浩广在剑童们第一天来上课时就警告过所有人不可乱走,也不能偏离大路,而安宁却知道,通往白发生所在庭院的小路。
她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致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道背对着她的背影,身材颀长,正是术宗宗主,万剑谷的传说。
安宁对白的事情,大多都是从沈玉、李慕白的口中得知,他今年才三十岁,成为了万剑谷近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位宗主。
白生回过头来,朝安宁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虽然平静知道自己要见到的是一位风度翩翩,宛如月光下的青松,但他的一举一动,却让他发自内心地佩服,或许,这样的人,在有生之年,就已经是传说中的天才了。
“安宁,在御剑堂过得如何?”白发生的语气中带着一缕关切。“很好啊,学到很多东西,吃得也好,还交到了朋友。”安宁笑着回答,明知道对方身份尊贵,却很自然地没用平日对殿监和殿判门说话时的恭谨口气。
白发生似乎也喜欢她这样亲近随意的态度,又问:“身上的伤口没再疼过了吧?过去的事可想起了一些?”“没疼过,已经全好了。只是,过去的事还是一点也不知道。”安宁想起这事,心中有点难过,口气里也不自觉带上些撒娇的意味。“没关系,时间长了总会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只要你好好在万剑谷修习,将来一样前途无量。”白发生安慰她说,当真是和蔼可亲得如兄如父。
这时候,安宁忽然瞟见白发生身后的草丛中有一株半尺来高的小草,样子犹如没有叶片的细小竹子,通身红得耀眼,便指着它问:“宗主,那是什么?”白发生看了一眼,说:“那就是玫瑰花啊,安宁,你不知道么?”安宁高兴地雀跃起来,说:“太好了,这是第一株转红的玫瑰花,宗主,可以给我么?”
白发生看着这个面孔粉雕玉琢,眼中流光四溢的小姑娘,饶有兴趣地问:“可以,你不是想送给什么人吧?”“不是,不是,我觉得第一个看到特别有运气,别人找都找不到,我随便一眼就看见了,我想把它拿回去夹在书里晾干了做幸运草戴在身边。”安宁怕说是要送人便要不来了,故意编了一个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的理由。
白发生笑了,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一回手,把那株玫瑰花折下来,递到她手里:“那好,就送给你吧,保佑你一年都有好运气。”
在收到玫瑰的一瞬间,安宁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是不是也被人送给了一朵玫瑰花,一种淡淡的甜意,沁人心脾。
白发生又问了安宁几句,便叫她赶快下山。安宁和沈玉、李慕白三人会和,沿着青石阶往山下走。她有些显摆地把玫瑰花拿在手中摇来摇去道:“可惜,要是不送给小香的话,应该拿到御剑堂去卖的。”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三人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位小姐,这朵玫瑰怎么卖?”三人都是一怔,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练家子,这人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慕白一见来人不是万剑谷的人,立刻站了出来,拦住了两人,沉声道:“抱歉,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不会卖的。”
安宁与沈玉站在李慕白的身后,打量着来人,他年纪轻轻,一头华发银白,五官虽然英俊,但眉眼如桃花,眉目如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身上的黑袍看起来很普通,但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幽光,显然是用极为名贵的材料打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