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裁判长老第二次在宣布胜负的时候,不得不将手中的裁决法杖放了下来,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颓然坐下。
萧火火惊讶地望着宫月,脸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不顾自己的伤势,就算是同门也忍不住劝她认输。但萧火火来不及多想,“尘暴飞剑”再次袭来,将他的长发吹得猎猎作响,他还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数道厚厚的沙墙在萧火火面前飞速升起,如同十多个铁面挡在身前,看似固若金汤,无懈可击,当‘尘暴飞剑’卷来的时候,这些看似坚固无比的沙墙便如纸糊一般,一堵接一堵的爆裂开来,化为漫天的飞沙。十九道沙墙在眨眼之间,被宫月使出的“尘暴飞剑”以摧枯拉朽之势冲毁得干干净净,宫月的脸却在其好不容易占据上风之极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她苍白的面色不断变红,仿佛全身的血都充到了脸上,鲜艳欲滴。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这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维系这招霸道绝伦的“尘暴飞剑”,拼上了她的全部,她本已没有足够的内力再使用这记强大的法诀,完全是靠她坚韧的意志力才得以艰难支撑。
眼见着漫天的沙墙被打得粉碎,萧火火手中折扇一转,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猛地往前一推,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挡“尘暴飞剑”。“尘暴飞剑”虽然是宫月所用,但其威力可不是单纯的“月宫真力”,而是宫月施展了一种特殊的秘术,将这种力量从另一个空间中召唤了出来,故而威力大增。所以,萧火火之所以选择硬碰硬,并不是因为宫月的全力一击,而是因为“尘暴飞剑”本身的威力,堪比“龙卷风”。
萧火火双手一挡,扇子在空中飘**,一道蓝色的屏障出现在他的掌心。沙尘飞剑狠狠地撞击在了光罩之上,萧火火全力催动的光罩看似单薄,实则威力非凡,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那肆虐的“尘暴飞剑”,但也仅仅是一时的阻拦,或者说,只能稍稍减缓一下而已。“尘暴飞剑”继续向前,只是比起撞上沙壁,它的速度要慢上一大截,原本快若利箭的它,此刻却慢了下来。
纵然萧火火天资非凡,修为进步一日千里,但看到他想硬挡这一招,围观的所有天阁弟子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忧。相反,身为萧火火授业恩师的秦掌门倒神色如常,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比试,看起来对自己这位爱徒很是放心。
放心归放心,但萧火火于擂台上的形势看上去却不容乐观,“尘暴飞剑”的进攻速度虽如蜗牛一样缓慢,但依然稳定地向前推进着,每前进一步,萧火火便退后一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萧火火便被推至擂台边,再有一步,便会坠下擂台。
大概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一场比试会发展成眼前这种局面,本该萧火火轻松取胜的场景却没有如期发生,有的只是一名女弟子不知所谓的倔强和坚持,但此刻,她的坚持只差一步就可以创造奇迹。
宫月的脸变得更加红艳,如花的面容仿佛随时可能因过度强行运功而七窍流血。她的脸上满是冷汗,已然超出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萧火火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边,整个人的重心已经不稳,眼看就要摔落台下。擂台也因为这两股强大的真力的交战而摇摇欲坠起来,仿佛地震般东倒西歪。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某些女弟子更是紧张得发出尖叫,这一场颇受关注的比试,究竟谁能胜出。
“尘暴飞剑”的恐怖之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萧火火,萧火火的嘴角也开始有血迹渗出,这一波焦灼对抗,已然对他造成内伤。萧火火的眼中掠过一丝寒意,虽然此刻他身负天才之名却被一名新弟子逼入尴尬的处境,但他的脸上不见一点慌乱,有的只是唏嘘,此刻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区区第三轮,就要我萧火火展现一切所学,是我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他的身上紫芒闪动,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大变,一股极强的剑意在他的身上高涨,他的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却有着极强的剑意,意到极致,所向无敌。
围观弟子的心头都察举到异样的感觉,仿佛天空之中凭空出现无数柄仙剑,数之不尽,望之无边,无边的剑气铺天盖地,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可是众人刚感觉到一点那种感觉,一切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眼看即将取胜的宫月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尘暴飞剑”失去真力支撑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拼到精疲力尽的宫月终究功亏一篑,但她的眼中却没有失望,有的却是满足,在她的眼皮重重地合上的那一刻,她在心里露出了微笑:“张师兄,我拼尽全力终于打伤了萧师兄,若你们在决赛遇见,我也算祝你一臂之力了。”
无数的地阁弟子飞扑上台,随着尘暴飞剑的消失无踪,萧火火的剑意也骤然散去,
天阁众弟子的喝彩声直冲云霄,但萧火火没有半点高兴的心情,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无聊的一次胜利。萧火火呆呆地望着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的宫月,心中空****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他抬起头,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有点点星光在闪动,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魅惑。正午的太阳是最暖和的,只可惜,这灿烂的阳光,根本就射不到萧火火的心中,甚至连一分都没有。
一条握着剑的手臂在血雨中飞起,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孙重由满脸的嚣张转变为满脸的惊愕。下一刻,他才从满脸惊愕中反应过来,那条握着剑的手臂是属于自己的,剧烈的疼痛从断臂处传来,疼到撕心裂肺。
擂台上溅了一地的血,正冒着腾腾的热气,跪在地上的孙重捂着断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整个右臂竟被孙儒生生砍掉!
每个人都知道右手对于一名武者有多重要,尤其是一名用剑的武者,失去右臂,等于失去八成的功力,基本等于废去武功。这对于孙重来说,无疑是最惨痛的打击。
这血腥的一幕震惊了所有围观弟子,不少女弟子发出惊恐的尖叫,秦掌门和萧阁主霍然站起,邵大楚的脸上满是惊诧,似是没想到孙儒竟会对孙重下这么狠的手,秦掌门的脸上,除了惊诧还有抑制不住的愤怒。
同样愤怒不已的还有众多在场的天阁弟子。
擂台上洋溢着血的腥味,看着孙重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孙儒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他冷笑道:“现在你也是个废物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哈哈哈哈哈哈!”
脸上溅上不少血迹的孙儒狂笑起来像是一个杀人恶魔,脸上满是暴戾之色,没有一丝正派弟子的样子。在场为其助威的风阁弟子也吃惊不小,这哪里还是他们认识的孙儒,哪里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外表看起来高冷,实则内心十分善良的二师兄!
简直像中邪一样。
众天阁弟子向着孙儒破口大骂,怒不可遏地冲上擂台欲群起而殴之,风阁弟子见状也冲了上去,两阁弟子先是对骂,随后推搡,最后殴打在了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场面逐渐失去了控制。
邵大楚的脸色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第三轮比试开始的时候,陈枫因为风大哥的事并未随众人来到擂台观战,众师兄也理解他的心情,没有过分要求。
陈枫的房间一片幽静,这一整天来都是如此,除了苏晓来的时候会热闹些,其他时候都是一片幽静,幽静得没有半分生气。
这一次苏晓来的时候与往常有些不一样,还没进门,就听到她慌乱的声音:“不好了,出事了,羽生你快跟我走!”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退开,陈枫抬起无神的双眼,看到的是苏晓泪流满面的脸。他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急问道:“怎么了?”
苏晓哭道:“师父要将二师兄赶出师门!”
陈枫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惊道:“什么!出什么事情了,师父为什么要赶走二师兄?”
“你快跟我走,一起向师父求情!”苏晓拉起陈枫就走,一路上,将孙儒砍掉孙重手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之于他。
陈枫赶到风远堂的时候,发现众师兄正跪倒在地为二师兄求情,唯有一个弟子站着,站着的弟子是当事人孙儒。
邵大楚背对门口,负手而立。
刚刚听说事件大致过程的陈枫进门之后,立刻也跪倒在地,求情道:“师父,求你原谅二师兄这一次吧,千万不要将他逐出师门。”
苏晓跟着求情道:“是啊,师父,二师兄这次犯下大错无论怎么处罚都是应该的,但请不要赶他下山好吗。那个孙重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掌门的弟子向来目中无人,经常欺压其他同门,之前还故意挑衅我们,二师兄斩他一臂虽然过分,但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没等苏晓说完,邵大楚霍然转身,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怒不可遏道:“你们全部给我住口!”
苏晓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样的神情,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么生气过,他的眉毛都窜得老高,愤怒的脸扭曲得像暴怒的狮子,光是那锋锐如剑的眼神就让众弟子畏惧不已。
众弟子人人噤若寒蝉,风远堂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能听到邵大楚沉重的喘气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邵大楚教训孙儒的声音,语气中依然有着不可抑止的怒意:“比试之时,各凭本事,实力不济,败给对手,遭受几句无礼奚落是很正常的事。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大丈夫知耻而后勇,下回努力赢回来便是。孙重说了几句挑衅的话,便非要当众斩去他的一条手臂才甘心,难道为师平时都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众人不敢言语,听到邵大楚继续叱责道:“修道者,旨在修心。为师传授你们练武修身之法,本为你们强身健体,望日后你们道法有成时,锄强扶弱,兼济天下,将逍遥门的正道精神发扬光大。不是让你们用来好勇斗狠,残害同门的!同门比试,点到为止,孙儒违反门规,残忍砍掉同门之右手,废去了别人苦修多年的一身功力。如今大错铸成,谁求情都没用!我邵大楚门下绝不容忍如此残忍暴戾之徒存在,你即刻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风阁,从此再不许对人提及,曾是我邵某人的弟子,更不准说是逍遥门的弟子!”
自他决定出剑的刹那,孙儒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听到师父亲口这样说,还是情不自禁地全身一颤,孙儒深埋下头,低声道:“是弟子不对,甘受责罚,今后没有弟子在身边伺候,还望师父多多保重。”
邵大楚没有回答孙儒的话,冷酷地转过身去,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丝无法隐藏的心痛从他的眼中掠过。
孙儒继续说道:“弟子拜入逍遥门多年,最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成为您的徒弟,如今造成今日这番局面,实非我所愿,但我从不后悔斩掉孙重一臂,以后也不会后悔。”
“放肆!”邵大楚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孙儒的脸上,火冒三丈道:“你砍掉别人一只手,却没有半点悔过之意,本座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会收下你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东西,你现在赶紧从本座眼前消失,再敢多言,本座立刻砍去你一只手,让你体会下被别人砍掉一只胳膊的滋味!”
房间里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敢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有或高或低,焦急的的喘息声。
这一记耳光打得孙儒眼冒金星,喉间更是腥味难挡,向吐出一口唾沫,竟是红色的。他擦了擦嘴角血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声道:“孙儒这就告退,师父千万保重!”
房间里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敢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有或高或低,焦急的喘息声。
邵大楚沉稳寡言惯了的面庞,发起火来格外地可怖,吓得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喘;寂静的风远堂,寂静到可以听到紧张的心跳声。
自比试之后,孙儒被带到天机堂当着六位阁主面好一阵审问,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说看不惯孙重飞扬跋扈的嘴脸,想好好地教训他。他的话让秦掌门勃然大怒,若不是看在邵大楚的面上,当场就要废了孙儒。孙儒的话表面听起来符合情理,但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件事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尤其是孙重在孙儒耳边说的那句话,那才是让孙儒暴走的主要原因,可当阁主们问及孙儒有关孙重当时说了什么时,孙儒便缄默不言。而另一个当事人孙重如今伤重不醒,无法立刻求证,
最后众阁主合议还是让邵大楚把人带回去严加处置,务必给天阁一个交代。
宫月:"请!"
两人双掌相碰,一股磅礴的真元向四面八方冲击开去,吹得擂台上尘土漫天,众人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伸手遮挡。
"砰"地一声闷响,宫月的身体被轰退七、八米远,重重地撞在地上,口鼻中溢出鲜血。宫月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一脸狰狞,身体的剧烈痛楚让她有一瞬的失神,而此时萧火火又再次向她袭来,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刺在宫月左胸前,顿时一朵血花绽放,宫月惨叫一声,再次跌倒在地,这一击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萧火火收手而立,一脸淡然。
"叶师妹,你还要继续吗?"
宫月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冷笑道:"萧火火,你真以为你是我们这些天才弟子中最优秀的吗?"
萧火火:"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比我更天才的人吗?"
宫月:"就凭你也敢妄图称自己是天才?"
萧火火:"你的心性不足以做我的对手。"
宫月怒喝道:"我要你付出代价。"
宫月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柄短匕首,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短匕首划破长空,朝着萧火火的胸膛刺来。
萧火火冷哼一声,身影消散,只留下一道虚影,在空中不断闪烁,让宫月无法捕捉。宫月心中大骇,萧火火的修为已然达到化境巅峰,距离化境中期仅仅一步之隔,她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萧火火,你休要躲!"宫月大叫,脚尖一点,身子飞射而出。宫月的速度极快,但萧火火的速度更快。只见萧火火身体忽地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宫月的背后,一拳砸在宫月的后脑勺上。宫月感觉头顶一凉,身子已飞出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