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是你?”俞苍铭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惊讶,或者还有点神经质的惊喜地看着踱步走到自己面前来的瞿白,而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古怪的局促感。

“只有你,你两个哥哥呢?”瞿白抱着孩子故作不经意地样子瞄着四周,像是在找其他人。

如果只有瞿白一人,他倒是很想和他两个哥哥谈,而不是这个最开始时满身都是刺头的最年轻的俞家兄弟。

但现在,在他自己身边跟着三个非人类的情况下,他倒觉得,只用面对这一个压根没长大的俞苍铭会更容易些,虽然,也许过程里要忍受他的某些幼稚的不客气。

瞿白的话让俞苍铭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梗着脖子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不用到哪去都要云哥他们跟着,我、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俞苍铭的反应让瞿白有所悟地笑了,他不动神色地想先探听一点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你们之前不是说你们是邵阳俞家吗?怎么三不五时就看你们家人在H市里逛啊?邵阳不在这里吧。”瞿白试探着询问,可以的话,他还是想把手里的东西全部脱手给这个还算厚道的俞家人。

俞苍铭看了看面前的瞿白,想起他们一行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又想起三叔治愈后对他们说的话:

“听你们之言,这个木行做事稳妥,行踪隐匿,出手不菲,应该是修真者。连苍云堵看不透对方的功力,可见他功法深厚。得他之助,算是我俞天海运气,以后他也算我们俞家贵人之一了。你们后辈见他,都要执弟子礼。”

后得到H市恍若出现活灵脉的消息后,俞家人和中和堂一样,第一个猜想就是确有此事,并且这活灵脉十有八|九应该已经到了“木行”及他背后所代表的人和关系手中了。

但再看中和堂的举动,俞家人又基本能断定,木行大概只运气好,找到了活灵脉的源头,背后却没有能和中和堂分庭抗礼的势力,不然中和堂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耗资巨大,将所有其他大派的势力全部阻绝在H市之外。

虽然,从最初地域势力划分上来说,H市在明面上也确实一直是属于中和堂的,但在面对就有可能出现的活灵脉上,任何先前的划分归属都不过是空谈。

就是他们俞家得知这些消息,自知以他们的实力而言,分一杯羹都不可能,但他们这一辈的新生代几乎还是全部都被派遣到H市来了。

一是时刻留意活灵脉的任何消息,二是寻找木行。

他们认定木行一定握有他们最关系的活灵脉的消息,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对他们直言,或者说,需不需要他们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以能够在和中和堂的对抗中,尽量保存最大的利益。

至于完全排挤掉中和堂,是他们想也没想过的事情,他们只希望,木行能看在他们上一次交易不错,互相保有好印象的前提下,愿意他们俞家掺进去一脚,然后分走一些“残羹”就完全足够了。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一共九人,在得到指令第一时间赶过来,前后已经耽误了十多天了,别说活灵脉,就是木行的影子他们都没找到过。

却不想,居然在今天,让他这个九人中功力最浅,年龄最小的人给撞大运似的遇上了。

“我们……”俞苍铭看着抱着个孩子笑得十分惬意的瞿白,又看了看站在对方身旁的长发男人,那种麻衣罩衫的打扮虽然不招摇,但实际上却很体现风采。两个孩子黑如星子的眼神,看着比他那每日以灵气导入身体滋养孕育的侄子还要充满灵性。

他不算敏锐的直觉,在今天终于起了一次效用,他几乎可以确认,这看似闲庭散步的一家人,真的就如自己的三叔所说,是高人,只有他先前因为傲气,有眼无珠轻忽了对方。

想到这里,他本准备毕恭毕敬地来H市的意图全部说明,但又担心自己表述不当,或对方觉得自己身份不够,反而惹得对方不快,他自知自己上一次对上瞿白时的态度真不算好,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说道:

“木……前辈。”对着瞿白那张年轻的脸,俞苍铭的前辈叫的不太顺溜,“我与我的兄姐们正在找您,您上次给的那些灵材,对我们俞家助益巨大,我们俞家上下全部铭记感念。我们找个地方,我发信号,让我云哥他们赶过来。”

“前辈?”瞿白蹙眉,怀疑地朝他一瞥,再完整听了对方的话后,心中立刻疑窦丛生,不等想明白其中前因后果,他当下就已经觉得,手里的东西兜售给对方也并非好事,脚下立刻转了方向,准备走人。

“不用,我们还有要事,只是刚刚在前面看到你,才兴有所致,过来打声招呼。”

“前辈!等等。”情急之下,这一声前辈比刚才利索多了,也令瞿白听得更为清晰,让瞿白走人的念头更甚。

“前辈,我们……”俞苍铭举止更急躁,行动之间不自觉带上了家族的功法灵诀,一下移到了瞿白他们的面前。

瞿白戒备地看着他,后退两步靠在胡夜怀中,左手抱着孩子,右手伸出去紧紧握住胡夜的手臂,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两人却在私底下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瞿白一个指示,胡夜就会带着四人一起离开这里。

“前辈,我们是受家族指令特来寻你的,我们只是来问您,需不需要帮手的……”俞苍铭虽看不懂瞿白和胡夜姿势代表的意思,但他心中已然将瞿白和仙骨高人等同起来,他确信自己再不说明事情前因后果,瞿白一定会离开失去影迹,失去后想要再寻,找到的概率应该等同于零了。

除了一个名字,他们没有这个高人的任何讯息,师从何派,功力几何,在哪潜修,等等均无从得知。

等俞苍铭一口气也不敢歇地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后,瞿白才哭笑不得的松下了些许警惕,但也只是些许。

他低头沉吟很久,想从这些消息里整合出个大概,然后找一个最有利自己和妖兽孩子们的道路,良久,他才再次开口:“我是需要一点帮助……”

俞苍铭惊喜地松了一口气,绷得紧紧的神经一瞬间松快了下来,但在下一刻有全部紧绷了起来。

瞿白继续说道:“但,只限于跟现在的你……”

“前辈……你是什么意思?”俞苍铭艰难地问道。

瞿白**瞥他,“不用想多了,你们都想找的东西,我确实不知道在哪里,这一摊浑水,我也不想趟,什么中和堂,四大门派,什么灵脉不灵脉,我一概没有兴趣。”

“那你……”

“不过,我现在倒确确实实有一些需要的东西。”瞿白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架,“或者应该说,我有一些你们需要的东西,算是互利吧。”

说完,瞿白给对方召集他兄姐和其他俞家人的机会,带着对方走到了一条暗巷里。

因为瞿白和胡夜两人都时单手抱着孩子,不方便从乾坤袋里搜找东西,便只能让胡夜伸出袖子,瞿白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到他的乾坤袋里摩挲,一边掏一边无奈地瞄胡夜——这么大的空间,你到底把东西塞哪了?

胡夜闭着眼,瞿白低头在他袖子前翻找,头发一次次从他下颚处扫过,弄得他有些发痒,忍不住用下颚抵住作怪的脑袋,瞿言和瞿语则因为父亲和叔叔两人的动作而正面对在一起。

早已十分困顿的两个孩子齐刷刷对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瞿言凑到瞿语面前,吧唧一个湿乎乎的口水吻印在对方的嘴巴上,惹来对方嫌弃的一抹,抹完后,也还是忍不住还给对方软软的一个吻。

等到瞿白终于摸到了需要的东西抬头转身后,身后站在他们五步处距离的俞苍铭已然整个人被施了禁锢的术法似的,一动不动地呆愣在那边,看得瞿白好生奇怪。

在瞿白奇怪的神色下,俞苍铭花费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将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给收了回来,好吧,他刚刚应该是误会了,这一家人把自己引到巷子里应该是有事情,而不是为了展示一家四口的和睦相处给他看的。

尤其是……他本以为那个长发男人是他的师兄弟或其他什么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俞苍铭立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别再想下去。

“前辈……”动了动嘴唇。

瞿白看他恢复正常,也不多说,只把手里的一样灵材给递给他看,对方将将接过手里的东西,就再一次愣住。

“这是……居然已经达到中品?!”俞苍铭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勘察出品级的灵材,蓦而眼神灼灼地看向对方,“前辈,你其实是知道活灵……”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瞿白皱眉打断对方的话,“你先看看你手中的东西,然后拿着这个东西去给你的兄长们看看,合意的话,照旧将款项打到上次的账户里,这些东西我手里有的不多,你们全部都要的话,不少于五百万,我全部用上次的方式邮寄给你们。不合意的话,手里的东西当送给你们玩了,也不用再试图联系我了。”

“前辈……”俞苍铭怔怔地不知如何反应,他想过瞿白把他带到这个隐蔽的地方再拿这个给他看后,会说的几百种话,但没有一种是这个情况。

这个前辈是不是也太过……留恋世俗的钱财了一点,这样的境界真的算是高人?

“就这样。”瞿白说完,拉了拉胡夜的袖子,胡夜颔首,伸出手环住瞿白的腰际,一个风起,四人消失在原地。

四人凭空消失后,俞苍铭才匆匆回神,四人消失时的身法再一次肯定了他家族中长辈对瞿白身份的猜测,再次看了看对方留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后,他捏碎了一个传声符让自己的兄姐们赶紧回他们的暂时驻地去。

俞家那边经俞苍铭回去将遇到瞿白的事情前前后后一转述后,后续如何发展,有没有激烈讨论,有没有沉默不语的局面,瞿白这边统统不知道。

他们已经在H市做完自己能做的事情后,于夜黑风高的半夜凭借胡夜的能力,离开了这座城市,而这座城市接下来所持续的将近五年左右的修真者们寻找活灵脉的热潮和他们再无丝毫关系。

两大两小一家四口来到N市,在离近郊处最近的地方找了个旅馆,四人当夜就安置下来,瞿白也终于安心下来。

他和胡夜一前一后站在他们房间的大落地窗前,他们背后的大**,两个吐着泡泡打着小呼噜蜷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张脸的孩子们睡得十分安详。

离天明还有将近三个多小时,窗外除了几点路灯的暖黄色灯光外,都是一整片一整片的黑暗在不断向远处延伸,十二月末的天里,只隐隐能听到夜风在漆黑的夜里呼啸着跑过的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自然就无法预知前方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往往容易令人产生深沉的恐惧。

但盯着窗外夜色看的两人却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与其说两人是在盯着窗外的夜色看,倒不如说,是在盯着落地窗里的倒影看。

瞿白站在落地窗前,纤长的手指慢慢覆上落地窗的玻璃,凉意透着指尖袭上他的知觉,他宛若五感地继续在玻璃上滑动着手指,指尖慢慢停留在自己身后那人投影的面庞上。

他身后的胡夜随着瞿白的动作,眸色不断由浅金色变为棕金色,眼中像盛满了流金似的,迎着屋内的灯光,闪闪的全是浓情。

瞿白勾起嘴角,从他的角度,将倒影中的那人金灿灿的兽瞳给盖上,轻轻以额头贴上玻璃,而后慢慢朝前凑去就在他的唇要印到玻璃上的时候,却猛然被身后一个梦里拉拽的动作拉到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他的下颚被迫朝左后方转去,意料之中的一个温润的唇舌覆盖到他的唇瓣上面,而意料之外的是这双唇舌在他口中攻城略地的气势步步紧迫着瞿白是身心。

他压制着转身,整个人被推到了玻璃上,高大的身影压倒性地将他禁锢在玻璃和宽厚的臂弯之间,唇舌肆意地在他口中挑弄着他的唇舌要共同起舞。

“唔……”瞿白吞咽不及的涎液从唇瓣滑到下巴,让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带上了莹莹的色泽,引得刚刚离开瞿白让他喘息的胡夜再次忍不住,喷了喷鼻息,将唇瓣又覆盖了上去。

长达半个月的担忧和营算终于在此刻告一段落,两个浓重的夜色里,长长奔走了一路的人,不自觉地在这种松缓舒适的情况下纠缠到了一起。

胡夜喘着粗气,嘴唇在瞿白的耳项之间滑动,同时用力地将瞿白整个人不断的朝自己怀里按,像是想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瞿白也颇为动情地伸手攀附住胡夜的脖子,嘴唇胡乱的在胡夜的脖子上乱啃,并本能地在他身上蹭动,一得到身体上的快意,胡夜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他的呼吸里,让瞿白的身体慢慢被属于青年人特有的冲动、渴望、**和火热给支配。

胡夜的手慢慢下滑到瞿白的腰线上,逡巡两圈后,顺着衣摆滑进了里面……

“爸爸,要嘘嘘!”两道迷迷糊糊的童音响起,惊得沉浸在欲|望宏海里的瞿白立马回神,眼中的迷离一点点被在孩子面前差点失足表现限制级情|事的尴尬取代。

“咳咳……”不知道是为缓解尴尬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瞿白咳了两声,然后不顾胡夜的强硬,让他意犹未尽的唇舌远离自己。

胡夜不满地睁着一双兽瞳看着瞿白,显然,两个孩子“微弱”的声音根本不足以感动一头发|情中的妖兽,他的兽瞳中满是欲念和火热,几乎能灼伤正直视着他的瞿白。妖动情的时候本能冲破理智,更趋近于兽,也更难在紧要关头拉回神智。

瞿白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像安抚一种狂怒的狮子那样,揉按了两下,看着对方慢慢恢复清明的眸子里带上的浓厚懊恼和怨怼,无声地笑了笑,带了点小小的快意和恶意,然后掰开了对方的臂弯,从禁锢中走了出来,他看向两个坐在被窝里揉眼睛的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再一次目睹了两个大人之间的亲亲,而尤其是这一次苏苏不但亲了他们的爸爸,手都揣到了父亲的毛衫里去了,让两个孩子很是好奇,眼里的迷糊劲都散去了,全被好奇的精神给代替了。

瞿白一手一个抱起了孩子走近浴室,独留胡夜一人喘着粗气靠在背后的大落地窗上,希望窗子冰凉的温度能让他身上的温度给降下来。

不一会儿,瞿语先跑了出来,显然已经在瞿白的帮助下解决了三急问题,胡夜凝目看着那个小肉球往床边跑的影子,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算计。

两个小崽子被养得都快忘记动物本能了,弱者永远要向强者无条件屈服的本能,看来,得让两个小崽子明白,谁才是目前的绝对强者。

这样以后,下一次,不,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下一次了,他向自己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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