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出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三四个在城门巡守的人看见她的马车出了城,左思右想之下飞快跃上马背紧跟过来。
这姑奶奶要干什么?
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她会出城的消息,今日肯定是临时起意,周围也没有人护送,如果半路出了事儿,人又是从他们手中过去的,那大都督不得把他们皮给刮了?
“轰咚”一声巨响。
阿琅手中的断刃瞬间飞出去,正正插进马车侧面的窗架上,而马夫将车尾调转,横向拦截。
马夫喝声厉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惊慌之下,沈家的马车只能临时栓紧缰绳,马蹄高高一扬,重重落下,将马车倒腾的七零八碎。
“谁!谁不要命敢老子的路!”
沈逊的头撞到梁橼边,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他掀开帘子,愤恨的盯着眼前这辆马车,“妈的,有种给老子下来!藏着掖着算什么东西!”
“哦?”
马车窗帘被掀开,里面却坐着一位发髻松垮,眉色清绝的小美人。
要是往常他若是得到这样的艳遇,那早就欣喜若狂。
可是偏偏这人他不敢动,也不能动,而且还要因为她而背井离乡。
沈逊头痛欲裂,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要难缠。
“我与你并无仇怨,雨姑娘,你今日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她哼哼一笑,“我能有几个意思?自然是追过来……打你一顿。”
他面色阴郁,“我不打女人”
“我也不打男人呐。”
阿琅跃下马车,雨松青也紧跟其后,望着马车内敢怒不敢言的沈逊,她透出一丝蔑视。
“我来打畜生。”
娘的!
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女人像她那般骑在他头上说话!
在家里他受人管束,可这荒郊野岭,他才不怕!
沈逊冷哼一声,家丁瞬间将两人包围,几个壮汉摩拳擦掌,人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大刀。
“你莫要以为仗着自己背后有李炽便目中无人,老子我在燕都混得时候,你还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如果他还要忍气吞声,那才不是男人!
“哐哐——”
那大汉冲过来,却被阿琅挟住肩胛,一手砸向马车,马儿发出“呼呼”的惊吓声,整个马车瞬间往后仰去。
阿琅甚至还未动用冷兵器,将大汉手中的大刀踢开,朝他们挑衅笑着,“再来啊?”
“操!”
“臭娘们!”
被惹怒的大汉拎着大刀就要往她砍去,阿琅极快的穿梭在刀锋下,弯腰,拾腿,然后翻越上肩膀双腿一蹬,借力打力,竟然人无可奈何。
在朱燃手中能过招的女人,那自然不是花瓶。
“咚咚咚——”
马蹄声整齐划一的奔来,锦衣卫高坐马上,给人极为震撼的冲击,霎时就将他们包围。
几人根本不听任何辩解,扬着鞭绳就抽向几人。
“嗖——”
“嗖——”
长鞭在他们手中玩出了花样,像是灵活的蛇般痛击大汉们的手臂,脚踝,霎时,血肉横飞。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全部伏诛。
沈逊被锦衣卫拖下马车,后者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清秀的脸砸在地面上,淤青和擦伤顿时浮现。
“雨松青!”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面颊红肿不堪,锦衣卫怒斥道:“放肆!”
虽然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沈逊可是燕都人尽皆知的浪**子,他和雨姑娘之间的矛盾……自然是他的错!
他们心中这般想。
“姑娘,这人要怎么处理?”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其实灭口也不是难事。
雨松青笑脸盈盈的走来,半蹲在地,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轻轻拍了拍这俊秀的脸蛋。
这脸蛋沿袭了沈家人一贯的清秀。
可惜……
锦衣卫忽然觉得这场面是不是太诡异的时候,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比他刚刚打得还要清脆好听。。
“沈逊,你做的事,得认。”
“你妈的!”
从嘴中吐出一口血,被女人当着面扇了一巴掌,他怒火中烧,可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锦衣卫的辖制。
“你妈在家呢?”
雨松青挑眉。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学生时代的不良少女,不仅带着一群人干架,还要侮辱人家。
“觉得我好欺负?觉得这种事情女孩子吃亏便敷衍过去了?”
她今天就要他知道,什么是踢了硬板。
明面上,双方只能得过且过,糊弄过去。
可没规定她私下不可以寻仇。
“仗着家世好,仗着有权有势,随意欺辱他人。”
他们真是给沈家丢人。
雨松青眼底有化解不了的阴恻。
强奸犯,即便是在现代刑狱案件里面,也是最令人不齿的存在。
“我想……试一件事儿。”
那双眼睛狡黠明亮,若秋水翦瞳般澄净动人,可沈逊只在她眸中看到了一抹戏谑。
他真是怕了,她也是个疯子,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
颤着声音,沈逊抿唇问她,“你要试什么?”
丹唇弯起,雨松青若有所思,“听说宫里的公公都是年幼时就阉割,但我想知道,成年男子被阉割后究竟还能不能活下来?”
是会大出血,还是会被活生生疼死呢?
面色陡然一白,沈逊被她惊恐的话震惊的说不出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怕了?”
废物。
“这就怕了?”
前一刻,她的眉梢还弯起,下一刻,那渗人的眸子立刻刺来,冰冷地只说,“摁住,拖下去。”
“雨松青,你敢动我!我父亲是鑫国公!我妹妹是太子侧妃!你凭什么动我!”
“啊啊啊!”
快要被阉割的沈逊口无遮拦,而这些锦衣卫比她还要兴奋。
咱们这个夫人,口味够重!
沈逊晕了过去。
“姑娘,咱们还要……额……”他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雨松青摇摇头,又点点头,“把他给我揍到下不来床,然后脱了衣服挂在城墙上。”
她也让他尝尝,这种被人羞辱的滋味!
……
……
荣王府内,李雁如平静的跪在床前。
她闹腾不动了,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可还是收不回荣王和太后的旨意。
夜晚,鎏台明光渲染的室内如同白昼,宫人们默不作声地在身后行走,不敢抬眼多看一刻。
“走投无路,女儿只有一死。”
她至死,也不会嫁人为妾。
知女莫若父,荣王的耐心也要被耗完,捂着心口的伤,沉默良久,“你还想着李炽。”
她看着父亲的脸,垂下一滴泪来,“女儿非他不嫁。”
“他有未婚妻。”
“我知道。”
“那你怎样嫁给他?”
李雁如不忿,死死咬着唇瓣。
她是真的不甘心,她也是真的喜欢李炽。
那年冬日湖中起身相救,是她活了十余年来第一次为一个人感到心动。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抓着荣王的裤脚,“父亲……若大业将成,您能不能……能不能把他赐给我。”
“杀了她,杀了雨松青!昭谏就是我的。”
这个女儿,他是用了心在养的,可谁知,就跟他母亲一样没用!
让她去送一批硝石,她都可以损耗一半,让她跟兀凉传递口信,她也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差点坏了大计!
若不是龚言督促她回京,恐怕她还得逗留。
把玩手中的一方小印,荣王叹了一口气,面色铁青,“雁如,本王这一条命,是她救回的。”
李雁如听不得任何人唤雨松青,火急火燎地站起,怒目而视,“她救了你又怎样!”
“父亲,”窗外的风瞬间吹熄屋内的烛,明亮的屋内立刻黯淡,光线投射在李雁如的侧颜,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几分威胁,“你若不杀她,女儿就瞒不住纶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