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面具下的嘴角微扬,语气略带调侃。

“你?”

阮挽闻言一梗,脑海中想起方才京防说的“洗钱”买卖,心中已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小女子能屈能伸,服个软套套近乎,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晚便是血赚。”

“哎呀!”

“国师大人就是国师大人,前面咱们不是还有过几面之缘嘛?贵人果真是忘性大呢。”

“您怎么会不记得小女子了呢?”

沈炼不以为意。

“你说的对,我确实忘性极大。”

“……”

“前面我们打过那么多次招呼了,游园会,吕府,沈炼,我警告你,见好就收!”

阮挽不是傻子,她那么直白的暗示沈炼给个台阶,这货居然一直装傻,一而再再而三,她也不是吃素的,就任由这人随意拿捏。

“有话直说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你留我下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阮挽一改前面故意与沈炼套近乎的娇俏可爱模样,变脸极快。

沈炼见状,面具下嘴角的笑意不由地又多了几分。

“你帮我查案,我放你离开。”

“我拒绝。”

这明显就是一趟浑水,阮挽并不愿意加入。

“你有拒绝的机会吗?”

沈炼好看的手指轻轻捏着那张半个时辰前,阮挽的“战利品”,又似逗弄,又是威胁一般,轻飘飘道:“这张赌坊契约人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阮挽,你说…如果我就这么将这张契书送往廷尉府,你应该怎么洗脱身上的罪名?”

“你在威胁我。”

阮挽气极反笑,可沈炼说的话,她无法反驳。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沈炼带着黑色无花无字的面具,一袭黑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阮挽的面前。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毒死你。”

“我知道。”

这家黑市赌坊一直秉持着一道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每夜营业都有特定的时间限制。

为此,今日沈炼与京防虽大张旗鼓的围困住了这家黑市赌坊,但参与玩乐的赌客,都走了个七七八八。

“今晚除了你与那个房间内的卫方众人,以及其他守在周边的哨子,我毫无所获。”

沈炼直言,语气平淡。

“刚才你都看见了,卫方一行人,默契十足,他们一口咬定,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你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炼的口吻十分轻松,后者轻吐一口浊气,道:“我知道了,我给你想办法。”

“不瞒你说,今夜我虽是初来此地,但是这赌场内的情况,我还真摸了几道门路。”

“嗯?”

沈炼微微点头,示意阮挽继续往下说。

“今夜我来此地,参与赌徒游戏之时发现,这边涉赌的人员,大多都是世家子弟。”

简单粗暴地说,那就是没有一个穷的。

“然后?”

“然后,方才在我于卫方等人谈判之时,卫方无意与我说出了这家赌坊的营业时间。”

说到此处,阮挽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兴奋。

“你们来的时候,可是没有怎么见到外面的赌员们吧?”

沈炼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外面的桌面杂乱,酒碗堆积,怎么看都应是有人聚众赌博的情形,可偏偏,我们进来时,毫无所获,人影未见。”

“这就对了!”

阮挽微微一笑,只听她继续道:“因为这个黑市赌坊,夜半有两次开营时间。”

两次开营时间?

“你听我的,现将外面的京防军队全部都撤掉……”

子时。

街巷中昏暗非常,之前烈焰通天的场面已然不复存在。

依照阮挽的安排,她要求沈炼,将外面所有被破坏了的景象,全部回恢复如初,随即让京防军队换成常服,隐匿与黑夜墙瓦之上。

而阮挽自己,则是再次扮演成赌场的赌客,混入其中!

据方才阮挽在与卫方一行斗智斗勇之时得来的情报来看,如果阮挽没有猜错,那么接下来赌场开始的时间,便是丑时。

“首次开启赌场娱乐时间,利用黑市赌场的刺激性与独特性,吸引世家子弟过来消费娱乐。”

“而后续夜半那一次的开设,则是专门用来与制造假币和洗钱人员交涉。”

“这样一来,既能做到盈利,又能与达官显贵家的子弟有所联系,后续如果这个赌坊被查出来,可真就算的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卫方这人的心思,可当真是聪明。

“诶!”

“你发什么愣呢!”

“买大还是买小?”

阮挽与几名装扮成赌徒的将士围成了一桌,眼见阮挽发楞出神,另外一边装成赌徒的将士,不免有些着急。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这不是想着今晚能多赚点嘛哈哈哈。”

“我买大!”

“出来玩就别扫兴,磨磨唧唧的。”

阮挽讪讪一笑,倒是不知,这群大老爷们还挺上道,她有意无意的观察了赌坊周边的情况,跟心中猜测的一般。

现在的赌坊内部,正在不断的进入陌生的面孔。

有的奇装异服,不似本朝都内坊民,有的衣着艳羡,一看便知是来往贸易商户。

“这卫方,仅仅只是利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赌坊,竟然能够聚集那么多不同阶层的人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

“哎呀!我怎么又输了啊!”

“今晚我已经输了五千两黄金了,这…这这今晚究竟是见了鬼还是倒了霉?”

“不行,刚刚我赌上的那块玉,是…是我家里老母亲的嫁妆!”

“大哥,这…这我不能输,要不刚刚那场赌局,我们就算了吧,算了吧……”

“赌局上的规矩,怎有随意更变的道理?”

阮挽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旁边懊悔的男人,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群,心中有了计量。

嗜赌成性的的人,身上几乎都有揣着昂贵玉佩的习惯,据赌坊的人说,他们一是为了求取发财,二是,如果他们在赌坊如果输的太多,可以利用身上这块昂贵的玉佩作为抵押,不被抓去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