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和李仲直正在家中举办升迁宴,上门送上贺礼之人数不胜数,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就连谢相也被他们给请来了,坐在上首,享受着旁人的恭维。
苏达过来给谢相敬酒:“多亏了谢相在圣上面前替下官美言,才有了下官今天,日后下官定为谢相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仲直也道:“下官也一样,若没有谢相,就没有下官的今日,以后谢相要下官做什么,只需一句话,下官便会为谢相赴汤蹈火!”
谢相喝了他们敬的酒道:“你们好好干,自有你们的前程。”
宴席上再次热闹起来,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苏达皱起眉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搅扰我的宴席?”
有宾客出去看了一眼,慌张道:“丞相,将军,是龙翊卫!”
“什么!”
宾客们霎时慌乱起来。
要知道,龙翊卫轻易不出来抓人,可一抓人,那就是滔天的罪过。
苏达和李仲直顿时看向谢相,着急道:“谢相。”
谢相还能撑得住场面:“我去看看。”
苏达和李仲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跟在谢相后面走出去。
没想到,龙翊卫一过来,第一个要抓的就是谢相:“还请谢相跟咱们走一趟。”
谢相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发生了何事?”
龙翊卫笑意森然:“谢相过去就知道了。”
龙翊卫办事,从来不留余地。
谢相便是再不甘,也只能跟着他们走。
而宴会上其他人,也都被龙翊卫控制起来,一个个彻查。
苏达和李仲直,还未走马上任,就又被撸了下来。
由此,盛京的天,再次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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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渐璞哽咽道:“太傅,朕险些酿成大祸!”
郑侍中通敌叛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谢相同样不干净。
他虽没有通敌叛国,可龙翊卫在谢相府邸搜出来许多结党营私的证据。
甚至还从谢相党羽口中,得到了一个让商渐璞毛骨悚然的消息。
谢相已经计划好的路线,若有一天商清晏真的打过来,他便会带着一众兵马从此路线撤离,回到岭南。
那里有天然的瘴气作为屏障,他若是带兵占据,短时间内,商清晏想要清剿,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一开始,谢相就没有打算在盛京死扛。
作为经历几朝沉浮的老臣,谢相早就看清了局势,知道以商渐璞的实力,跟戾太子或许还有一拼,可是对上商清晏,是必输的局。
商渐璞心有余悸:“朕没想到,朕如此信任他们,他们却一个个背叛朕!”
商渐璞都不敢想,要是堂兄真的打过来,被他寄予厚望的谢相第一个带兵逃跑,他该怎么办。
商渐璞恨得咬牙切齿:“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谢相也算得是墙倒众人推了。
他能复出,靠的全是商渐璞的信任,现在商渐璞不信任他了,他又还未能抓住兵权,便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这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商渐璞才惊恐地发现,谢相党羽在朝堂上扎根之深,枝叶之茂密,远超他的想象。
商渐璞道:“太傅,朕无人可用了。”
谢相一倒台,便是他有意留情,也终究要下去一大批人。
而郑侍中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却通敌叛国,令他痛心疾首,深深怀疑自己。
商渐璞看向辛太傅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太傅,你帮帮朕,你再帮帮朕。”
辛太傅摇摇头:“圣上,我的身子,实在是撑不了多久了。”
商渐璞眼眶霎时红了,埋首于辛太傅怀中,就像幼时为了躲避课业,钻到辛太傅怀中撒娇一样。
可年轻时候的辛太傅总是一脸严肃,要他勤勉,要他认真,要他担起责任。
现在的辛太傅满头花白,一脸疲惫,却是再也不能横眉竖目,训斥商渐璞了。
听说戾太子已经集结了兵马,此次不同于从前的游击,而是要跟商渐璞一决胜负了。
辛太傅自认对商清晏有几分了解,知道届时起战,商清晏便会举兵,坐收渔利。
大殷东方危矣。
辛太傅道:“圣上若还愿意听臣一句劝,便...”
话到一半,辛太傅戛然而止。
商渐璞仰头,泪眼婆娑,脸色大变:“太傅要说什么?”
商渐璞眼中带着浓浓的惧意,似乎是害怕辛太傅即将要说的话。
辛太傅心头一痛,抚上商渐璞的眼睛,才能把话说下去:“渐璞,你听外祖父一句劝,放弃吧。”
“放弃?”商渐璞的声音尖锐起来,他也从辛太傅的怀中站了起来。
“太傅让朕怎么放弃?如今天下二分,朕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他们都是乱臣贼子,太傅,朕要怎么放弃?”
他声声泣血,质问着这个年迈的外祖父。
“太傅,朕没有退路了!”
“就算朕放弃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朕的!”
“太傅,你偏心!事到如今,你非但不帮我,还要偏心堂兄!”
“外祖父!我才是你至亲的外孙啊!”
商渐璞满脸是泪,明明身量高大,可哭得却像个孩子。
“外祖父,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放弃!”
辛太傅仰头看着他,心如刀割。
商渐璞走到这个地步,何尝不是他和辛夷溺爱的结果?
商渐璞道:“太傅,你帮帮朕!你再帮帮朕!朕身边只有你了!”
辛太傅依然摇头,用苍老的声音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戾太子也不是他的对手。渐璞,百姓已经很遭罪了,你退一步吧。”
商渐璞崩溃痛哭:“朕不要,朕不能退!”
辛太傅看着这个无助的孩子,闭目道:“可我已经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