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幕,别说宋锦儿捂嘴惊讶,便是圣上都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而那三个影子卫直接懵了,谁能想到,方才还瑟瑟发抖的内侍,一眨眼竟然成了武功高手。

圣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他们拿下!”

三个影子卫顾不上那么多了,纷纷亮出兵器,一起攻了上去。

方内侍竟然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来,将三个影子卫手中的短刃格挡开来。

随着几声刺耳的噼里啪啦,其中一个影子卫的短刃竟然被方内侍的软剑给缴了。

短刃被抛在半空中,那个影子卫当即去夺,却被方内侍一掌打向了胸口,霎时喷出一口血来。

商渐珩一个利落转身,接住短刃,大跨两步,便将其狠狠插入那个影子卫胸口。

鲜血溅在商渐珩雪白的衣服上,如雪中红梅绽放,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宋锦儿魂儿都要吓没了,一个劲儿地往圣上的龙椅后面缩。

商渐珩将短刃拔出来,眼中满是疯魔,一步步走向圣上:“父皇,儿臣的暗卫,可比您的暗卫更顶用呢。”

圣上万万没想到,他启用了三个龙翊卫中武功最高的影子卫,最后却败在了一个小小内侍手里,顿时脸色铁青。

“来人!来人啊!”

圣上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愤怒。

另一边,方内侍一对二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个影子卫为了过去保护圣上,不惜以血肉之躯迎接方内侍的软剑。

方内侍的软剑看着绵软,但割在人身上刀刀见血。

一个影子卫半个腹部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总算将短刃刺向商渐珩。

商渐珩大病初愈,虽有武功在身,却是使不上太多劲儿来,方才得以顺利杀人,也是因为方内侍先将人重伤了。

眼下身后有人袭击,方内侍又被绊住,他一时间陷入生命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圣上大喝一声:“留命!”

圣上虽对商渐珩有所忌惮,虽因商渐珩方才那一番话恼羞成怒,但他当父亲的,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他面前。

圣上知道商渐珩经历了瘟疫,只以为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想要了他的命,可商渐珩被传染瘟疫,九死一生的消息传入宫后,圣上也是真的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了。

他在深夜里祈祷,希望商渐珩能够平安归来。

他写的罪己诏和念子诗,皆发自肺腑。

他的悔恨不是装的。

听到这两个字,那影子卫只能转了短刃的方向,在商渐珩的胳膊上滑了一道。

方内侍也及时出手,用软剑缠绕住那个影子卫脖子,恐怖的咔吱声后,那个影子卫的头颅居然被硬生生绞掉。

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营帐尽被鲜血染红。

眼下两个影子卫已被解决,还剩下一个,压根不是方内侍的对手。

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圣上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他站起身,拔出象征着君王的九龙佩剑,直指商渐珩。

“你真要弑君?”

不等商渐珩回答,虞安歌和齐纵已经冲了进来,另有许多兵马将御帐团团围住。

商渐珩摇着头:“父皇,从您将我派去鲁县那一刻,儿臣就没有退路了。”

他和圣上这对父子,一旦揭开了那层虚伪的亲情面纱,就再无转圜余地。

圣上现在问他是否要弑父,可他真的事败被擒,难道他的父皇还会留他一条命吗?

商渐珩讽刺一笑:“父皇,您该退位了。”

圣上被商渐珩嚣张的样子气得脸颊发抖:“好,好得很,这就是朕的儿子!这就是大殷的太子!”

商渐珩目光转向一旁的御案,又或者说是御案上的圣旨:“儿臣劝父皇在死前写下传位诏书,否则,二弟和四弟的命,儿臣就不能留了。”

圣上冷嗤一声:“痴心妄想!”

商渐珩长长叹口气:“好吧,父皇不愿给二弟和四弟留有余地,那儿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圣上紧盯着商渐珩道:“逆子!”

商渐珩仰起头,他还是更适合红色,眼下白衣已被染成血衣,更衬得他眉目邪魅。

商渐珩拍了下手:“齐纵,拿下父皇!”

明明是被围堵的情形,圣上脸上却不见半分惊慌。

商渐珩嚣张的脸有一瞬的僵硬,他转头看向齐纵,再次出声:“齐纵!拿下父皇!”

齐纵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恍若一座石像。

商渐珩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道:“齐纵,别忘了昭宜长公主跟你说过什么。”

齐纵还是不动,鹰目尖锐而又冰冷。

商渐珩脸色铁青,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继宋锦儿之后,齐纵也背叛了他。

方内侍默不作声挪到商渐珩旁边,张开双手,紧紧护着商渐珩。

倘若不是情况紧急,以方内侍的日常插科打诨的性子,定要谄媚地对商渐珩表忠心。

商渐珩大笑出声,他是被气笑了。

这时,圣上再次叹口气,像是一个面对顽皮孩子的老父亲,气愤之余只剩下无奈:“齐纵,拿下太子。”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后,圣上便又坐回龙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直到他坐下,齐纵也没有什么动作,这让圣上深深皱眉。

“齐纵,拿下太子,但勿伤他性命。”

齐纵还是不动,腰间跨剑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这下轮到圣上脸色难看了,他低吼道:“齐纵!你也想造反吗?你不怕连累昭宜长公主吗?”

齐纵依然无动于衷。

商渐珩再次放肆地笑出声来,这下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父皇啊父皇,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圣上刚坐下,便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商渐珩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虞安歌,笑着道:“怎么?老四不是孝子吗?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圣上不可思议地看向虞安歌,似乎想要求证些什么。

虞安歌向来冷酷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她咧开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像头野狼:“齐纵,拿下圣上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