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簌簌飞起几只鸟儿,虞安歌紧急勒马,跟不远处的商清晏对视一眼。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落叶像是漫天的蝴蝶纷飞,不禁让人迷眼睛。

四皇子仰头,他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儿来,不禁回头看向商清晏,问道:“发生了何事?”

商清晏策马向前,马蹄踏过金黄的落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知道。”

四皇子皱起浓眉,又看向虞安歌:“虞公子,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虞安歌的反应和商清晏如出一辙:“不知。”

四皇子瞧着颇为恼怒:“你们分明就是知道!只瞒我一个!”

商清晏和虞安歌依然不说实话。

不过商清晏看他发火,怕他误事,还是勒马走近一队兵马,问道:“发生了何事?”

守卫一脸谨慎,腰配长刀,斟酌了一下语气道:“圣上召二皇子过去,眼下都在找呢。王爷、四皇子,虞爵爷,你们可有看到二皇子殿下?”

四皇子追问道:“可知是发生了何事?”

守卫摇摇头:“不知,圣上只让我们出来找。”

虞安歌在一旁道:“瞧,连寻人的守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与南川王自然也不知道,四皇子可息怒了。”

四皇子指了一个方向道:“方才遇见了二皇兄,二皇兄带人往那边去了。”

守卫对四皇子一抱拳:“多谢四殿下告知。”

那守卫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来,便就又回头道:“太子殿下回京了,圣上是在见过太子后,才命我等去寻得二殿下。”

四皇子诧异道:“大皇兄回京了?还见了父皇?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那守卫知道的也不多,再加上着急找二皇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人走后,四皇子总觉得今日处处都透着古怪,心里也莫名不安,于是策马前去营帐。

商清晏和虞安歌对视一眼,知道这场戏已经拉开了帷幕,便也跟了上去。

四皇子似乎很是心急,策马狂奔扬起许多草屑,落叶飘落肩膀,又迅速被风掀飞。

商清晏的表情不怎么对劲儿,哪怕他极力忍耐,但虞安歌还是看得出来,他今天一整天,心绪都不甚平稳。

这不难理解,任谁在大仇得报之时,心里都不会安宁。

伴随着一声熊咆,商清晏转头看向虞安歌,那双冷清的秋水目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圣上的命,我要亲自取!”

虞安歌自认见过许多商清晏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这副满是复仇欲望的样子,还是让她在心里暗惊。

虽然今日之事,说到底是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商清晏只可在背后谋划,贸然站出去,只会惹得旁人猜疑。

可商清晏的仇恨已经压抑了十余年,若不能亲眼看到圣上惨死,实在不能痛快。

只是哪怕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人心莫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虞安歌策马到他跟前,郑重其事叮嘱道:“万事小心。”

商清晏回头,盈盈秋水目充斥着无数情绪,最终看着虞安歌的眼神,化作了似水温柔:“好。”

一路骑到营帐之后,虞安歌几人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感。

商清晏在四皇子身边低声提醒道:“这些似乎都是生面孔。”

四皇子随即捉住一个巡逻的护卫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在父皇身边见过你?”

四皇子对圣上身边的护卫还算熟悉,可眼下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那护卫只半跪对四皇子请安,也不回答四皇子的问题,气得四皇子想要拿马鞭抽他。

商清晏却道:“去见圣上要紧。”

四皇子只好瞪了那护卫一眼,骑着马往前走。

四皇子走后,虞安歌和那个护卫对视一眼,彼此用手势对了暗号,那护卫便带着一众人去了围场的一角。

整个围场的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圣上营帐所在之处正处高位,易守难攻。

营帐东、西、南三面,是宽阔的围场,眼下众多朝臣在其中骑射狩猎,意欲争先。

北面有一条宽阔的河水,眼下莫名出现了许多船只,惹得在此巡逻的守卫心生警惕。

等船靠了岸,一个守卫按剑上前道:“尔等是谁?缘何闯入围场?”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船中走了出来,满脸络腮胡,张口就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爷爷都不认识了。”

那守卫认清了人,连忙半跪下来行礼:“卑职见过镇卫将军。”

镇卫将军苏仲启,曾是神威大将军的旧部,因受箭伤从军中退下来后,入京为官,一路高升,被封为镇卫将军。

虞安歌仗着爹爹的关系早早与他接触,许以首功,若今日能够事成,此人封侯封公不在话下。

但哪怕如此,虞安歌也并未告知他全部计划,更未提及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

只道二皇子意欲谋逆,四皇子请他前来护驾。

苏仲启粗中有细,否则也不会在受伤退伍后,还能在朝中步步高升,虞安歌这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

好在富贵险中求,比起保守的文官,武将在此事上显然更加利落。

苏仲启站在船头道:“让开。”

守卫虽然畏惧苏仲启的威势,但还是谨记他的职责:“镇卫将军不在秋狩名列之内,卑职不敢放行。”

说着,守卫还小心翼翼看了那几艘大船一眼。

他似乎是被这波光粼粼的河水晃到眼睛,竟然从船窗中看到许多人影。

苏仲启道:“围场有兽哮声,恐生变故,本将前来护驾。”

那守卫坚持道:“将军没有圣上手谕,卑职不敢放行。”

苏仲启怒目圆睁,似乎想要动手。

这时一个护卫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高声道:“圣上口谕,命镇卫将军带兵入围场。”

这护卫不得了,一出手便有围场的通行令牌。

那守卫再次看了看船上的一干人等,依然不敢放行,但他又害怕圣上真有此令,不免得罪了镇卫大将军,便点头哈腰道:“将军容卑职前去问问。”

苏仲启点了点头。

那守卫转身就要走,路过来传信的护卫时,冷不防就被抹了脖子,鲜血喷溅而出。

戍守围场的守卫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一个个都拔出刀来。

这时从船上飞下来无数箭矢,将其一一射杀,鲜血流入水中,染红一片。

苏仲启从船上跳了下来,招呼着兄弟们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