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一番话传入耳中,徐锐心中就有了计较。张诚看似给他选择的空间,实际却还是有偏向的……

去北平郡城,虽然郡里的校尉听着响亮,可实际连武官中的一把手都算不上。处处受制,毫无自主。

留清昌做县尉,他就是军事上的老大!麾下县军也将扩充成两千人大营,还是半营步卒半营骑军,配置放眼整个幽州都堪称豪华。

毫无疑问,县尉最符合当下利益,张诚大概也希望他这样选。不过就算选择去郡城,张诚肯定也欢迎,而且在郡里靠近上官也更容易得到提拔,只能说各有各的好。

“郡爷,卑职想留在清昌。”

徐锐双手抱拳,几乎都没考虑几息便做出决断。

“好。”

张诚答应的很爽快,他望向身旁的师爷,就道:“文优,你速速写封公文,任命徐游击为清昌县尉……兼任北平游击参将。其本部两千县军,即为守土卫军又为剿匪军,除本郡可调遣,其余一切行动皆由徐参将自主行事。”

“清昌县里,不得过问!”

“好,我这就去写。”

没有半点迟疑,柴进当即就冲进正堂之中,去写公文了。

而徐锐也是非常欢喜,暗道跟着张诚混,确实还挺爽的。

这位郡守别的不说,有一点非常不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一旦决定要用某人,就给予其绝对的自主权,不会过多干涉。

此番又是自主行事,又是不受县里管辖!虽说县尉名义上要听县令指示,可张诚后给的游击参将,却让徐锐能越过地方管辖,不受县里干涉!

县令是能命令县尉和县军,可当对方开口的那刻,自己已换成参将身份,麾下兵卒也皆在行使剿匪军之职能,县令自然也就调派不动了……

“多谢大人重用!末将必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诶!不说这些。”

握住徐锐的手,张诚就是轻轻拍着这位年轻虎将的手背,旋即亲近道:“不知将军可有字?”

“末将尚且无字,可请大人赐之?”

哪听不出上官言下之意,徐锐马上顺竿儿爬,请张诚赐字。

古人的字大多都由德高望重的前辈或师长赐取,张诚无论德行还是地位都绝对有资格给自己赐字。甚是就目前而言,还是他徐锐高攀了。

“不如就叫定山?”

张诚忽然开口,沉吟几息便道:

“当今社稷危如累卵,我大乾内有奸佞之臣祸乱朝堂,贪官污吏肆意攫取民脂民膏,致使民生凋零、匪盗横行。外北有五胡袭边屡屡犯境,南有姜、越年年必犯,西有周、金虎视眈眈,东之海外……亦有倭寇袭扰海岸。”

“值此内忧外患,国祚倾颓之际,非猛药无法医,非烈火难以涤。望将军能如古之上将横扫强敌,安定江山!故而赐字为定山,如何?”

您倒是真看得起我。

一时徐锐挑眉,多少是感到这字有些太重。不过既然张诚都这样相信他,他又哪有不自信的道理?

“多谢郡爷赐字!末将虽无法保证真能安定江山,却会尽力为之!”

双手抱拳,徐锐大声应下。

而见青年将军如此豪迈,张诚也是哈哈大笑,心中甚为满意。

其实他准备了两个字,一大一小,一猛一柔,便是‘定山’和‘履善’。

不过徐锐能自信应下前者,自然也就用不着后者了。

“定山啊,你当真有古将之风!”

望着挺拔而立的年轻虎将,张诚是越看越满意。他拉着徐锐就走进正堂,既谈公事,也聊起家常。

——————

告别张诚和柴进,徐锐走出县衙时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一想到怀中揣有盖着郡守大印的委任状,徐锐就是心绪激**。

这份特殊的任命,使他已然成为清昌的天!即便是品阶更高的县令,也最多只跟他平起平坐。

从此,自己也算个人物了。

而看似历经许多曲折,但自他穿越以来,实际也不过短短数月时间。

“主家,您出来了!”

徐锐刚踏出县衙,在外等候的彭大宝便带着几个亲卫迎了上来。

历经血战,一众亲卫死伤惨重,也就剩这么几个了。

“恭喜主家,恭喜主家!”

在主家脸上看到了意气风发,这位魁梧的亲兵队长也是喜笑颜开。

他猜到徐锐这必定是受到重用,从此将一飞冲天!

“哈哈!都自己人,不必贺喜!”

“对了,大宝……医师可曾请来?现今军中如何?”

没有过多感慨,见属下迎来,徐锐立刻抛出最关心的问题。

“都请来了,全城七十六名郎中无一人推辞,能来的都来了!”

提及正事,彭大宝很快严肃起来,不过眉宇间还是带着喜意。

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顺利。他没用军人身份威逼,甚至都还没掏钱,全城医师便利索的来帮忙了!

北平全郡,民间无不拥戴张诚。此番武谷城中激战数日,不知有多少热血民众挺身而出,即便豁出一条性命也无怨无悔。

相比抛头颅洒热血的民间勇士,医师们只是付出一些身外之物。得知是前来救援郡爷的官军需要,这些郎中便唤学徒带上所有药材,一个个只字不提诊金,火急火燎就赶来帮忙。

“善!”

听完彭大宝叙述,徐锐略有感慨,旋即道:“不过尽管人家愿意,我们也不能真的毫无表示……诊金可免,但药费还是多少结点。”

“万不可让这些好人血本无归。”

“这您就放心吧!”

彭大宝点头,笑道:“就算人家不要钱,我们肯定还是要给些。不过周牙将却是中途又来了,他奉郡爷之命,把药费全部当场结清了。”

“虽说众郎中坚决不受,但周将军还是硬塞了市价的半数过去。想必肯定够本……不至于叫人赔了。”

“哦?还有此事?”徐锐闻言怔了怔,心中也不由暖呼呼的。

他就说刚才在县衙待了几个时辰,后边就完全没瞅见周胜了。

原来对方已不知何时得到命令,携带钱款去给自己结账了。

张诚还真是个讲究人,从头到尾从民间聊到朝堂,又从皇宫扯到乡下,愣是没提此事,哪怕半个字。

“……”

“嗯,走吧!咱们率军回清昌!”

并未过多纠结,自己已成为张诚的嫡系心腹,不需要分的太清。再者也只是世道太黑、大乾律法不健全,严格说来张诚付这个钱也是应该的。

骑上亲兵牵来的战马,徐锐便在亲卫的伴随下快速朝城外军营行去。

这一路他也在与彭大宝交谈。得知军队情况尚好,大多伤者皆已无恙,徐锐便是彻底放下心来。

甭管什么县军匪帮还是乡间勇士,一同并肩作战到了现在,剩下的士兵全是他忠诚的自己人!

这些人不能有事,多保住一个,他的根基就强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