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瞧见丁开水身上的军服,立即眉开眼笑起来,“瞧官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能收官爷的银子呢?我是这里的掌柜的,您有什么和我说就是了,他不过是一个下人,用不着搭理他,不懂事的很。”

丁开水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冷笑道:“我说一个店小二哪里来的胆子,原来是你。”

只见掌柜的一个激灵,“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没有说过,您也消消气,今日这顿饭算我头上,我请您了,以后有时间常来,我给您优惠。”

这话要是搁在刚才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可是现在,丁开水不依不饶起来。

“这不是算谁头上的问题,刚才你这店小二可是出言挑衅,依我看,他的种种行为就像乱民,你们这里怕是乱民的据点吧,来人,给我搜!”

“军爷您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都是良民,哪里来的乱民呢,咱们还得做生意,您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着我发火就是了。”

掌柜的越是委曲求全,丁开水就越是嚣张,小二看不过去了,他直接说道:“掌柜的你给他面子作甚,他不过是一个小兵头子而已,你怕他做啥,这还没有王法了吗?我这就去报官!”

“闭嘴!”掌柜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攥紧了拳头,“你给我滚到后厨去,别让我看见你!”

小二不满的离开,丁开水忽然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

“听见了吧,你们这里就是乱民的据点,幸好我今日碰见了,来人,给我狠狠地砸,狠狠地打!”

说完,丁开水带来的一行人开始肆意摔打起酒楼,客人都被吓跑了,掌柜的还来不及心痛,就被几个士卒抓起来拳打脚踢。

“我这不是乱民据点,官爷说话得有证据才是。”

见掌柜的不知好歹,丁开水也没有让人停手,反而变本加厉,酒楼一下被砸了个稀巴烂,掌柜的吃受不住疼痛,终于开始求饶起来。

“官爷,我错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求您别打了,我求您了……”

丁开水轻蔑一瞥,随后抬起手,士卒们停手看着他,只见丁开水蹲下来将掌柜的脑袋抬起,“这下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掌柜的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了,今日就当我们花钱买了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想要以后?”

“不,不敢,我以后……不,我。”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掌柜只能乖乖从口袋里拿出银元。

看到有好处可拿,丁开水脸上才算是露出了笑容。

“算你识相,这钱我也不是白拿的,至少让你见了见识,学会了做人的道理。”

“没看出来呀,你还是个会叫别人做人的先生,只是你这学费,太贵了吧。”

银元刚拿到手里就听到这话,丁开水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谁裤腰带没系紧,让你露出来了?小子,你要给他出头?”

“你可知军法?”

“废话,爷爷就是当兵的,哪能不知道军法?”

“何为奸军?”

大秦军中最重军法,哪怕是目不识丁的普通兵卒,都要牢牢记住十七禁五十四斩,背不下来便是军棍伺候,棍棒教育之下,各个都能熟背军法。

听到李卫的话,丁开水本能般的想要回答,可刚张嘴就察觉到不对,这话怎么听着很熟悉。

听说陈千那个倒霉蛋,被砍头之前,也有人问他何为军法,想到这里,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是什么人?”

“何为奸军?”

“我,我,你到底是谁?”

李卫懒得和丁开水废话,直接说道:“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来人,当街斩了。”

听到这里,丁开水已经彻底明白李卫的身份了,这个时候,求饶已经晚了,干脆拔出腰刀吼道:“我是朝廷官军,我看你们谁敢!”

身后几个兵卒也纷纷拿起武器挡在丁开水面前,怒吼道:“就算军法处置,也轮不到你们行军法?今天你们动丁开水试试看!谁敢上前一步,别怪爷爷的刀子不认人!”

“呵呵,我想你们是误会了。”

“误会?怎么,你要法外开恩?”丁开水冷笑着问道。

听到李卫的话,丁开水还以为他看到自己同袍誓死保护自己,认怂了,可李卫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触犯军法,你们各个都有份,是斩你们所有人,不是只杀丁开水一个,你们误会了。”

“我,我们可是……”

这帮家伙的废话已经够多了,李仁和直接带着人冲了上去。

一看他们真敢拘捕,李仁和挥刀就砍,这些郡兵只能是三流部队,在天子亲军这种超一流精锐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短短五息,一伙兵痞就被斩杀当场。

“按军法,悬首示众!”

“是!”

人如同猪羊一般,死后还被剁下首级,如此血腥的画面没吓住百姓,反倒迎来了一阵欢呼。

景怀郡浑浊太久了,如今有了一个愿意为百姓做主的贵人,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军法无情,无论是谁,触犯了军法,绝不留情,我大秦律法严明,只是在实行之中,被一些人刻意歪曲,如今我来了,也为你们带来了真正的大秦律,诸位记住,我大秦,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听到李卫的话,百姓之中再度爆发一阵欢呼声,在李卫一脸笑意带人离去的时候,并未发现人群之中,之前被李卫收留的阿呆直勾勾的看着他,双目之中,闪烁着异样光彩。

不出李卫所料,自己刚回府没多久,郡兵的报复就来了,吴镇东直接带着上百官兵前来堵门。

天子侍卫,自然不会惯着这些兵痞,纷纷拔出武器守住门口,不敢闹出流血事件的吴镇东只能在大门口如同疯狗一般吼叫。

听到动静,李卫一脸冷笑的走了出来,而马敏君也跟了出来。

“马敏君?你怎么在这?”

看着自己“内定”的妻子竟然和李卫在一起,吴镇东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

“吴大人,您来做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人,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温阳侯府与吴镇东同属前唐旧贵,这次跟着出来,马敏君本是想调和一下,却不知道她一出来,反倒让醋意大发的吴镇东不想谈判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要说就摆在桌面上说,你问问,为何无故杀朝廷武官?擅杀朝廷官兵?”

陈千是自己麾下军官,这次也是自己得了吴毓广的好处,派出陈千配合演戏,麾下官兵都知道丁开水是自己的心腹,如今人都死了,怎么要从李卫这里要个交待,否则以后还怎么带兵?

“陈千和丁开水,犯了什么罪,你不知道么?”

“你还真说对了,我不知道,别以为你是什么宗室子,我就会怕你,告诉你,今天要是没个交待,我答应,我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我的兄弟们答应,他们手里的家伙也不会答应!”

话音一落,身后官兵们齐齐怒吼,想要在气势上压制住李卫。

“哼,我今日要是不给你交待,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和李卫对视一阵,吴镇东冷笑道:“好,你有本事,我们走!”

以为会爆发一场冲突的马敏君看到这一幕,直接愣住了,“就这么走了?”

“怎么?没死人,觉得这热闹看的不过瘾?”

“不是,我的意思,吴镇东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回去,他以后如何在军中立威?”

“他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演戏给麾下官兵看的,刚才只是铺垫,等着吧,大戏很快就要来了。”

马敏君不知道李卫在搞什么鬼,可李卫如此说,必然有大事要发生。

回到书房之中,看着李卫还有闲心看书,马敏君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也低头装作看图纸,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遭了!”

“怎么了?”

“我,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吴镇东要干什么了!他肯定要闹哗变!大唐……额,前唐还在的时候,时常拖欠军饷,军中就时常会以哗变的方式闹饷!吴镇东吃了这么大的亏,却带人老老实实回去了,肯定是回到军营,擅动哗变了!”

“哦。”

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了,李卫就一声“哦”?

看到他还闲心翻了书页,实在忍耐不住的马敏君冲过去一把将书丢到地上。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哗变!你知不知道哗变的威危害!郡兵的军营就在城郊,他们要是闹哗变,会直接冲入城中,乱兵入城,必然烧杀劫掠,全城百姓可就遭殃了!”

“我知道。”

看李卫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马敏君彻底炸毛了。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在坐在这里!你惹出来了祸事,想让全城百姓承担后果么?”

“他们闹不起来。”

一脸不在乎的让马敏君发狂,她现在都想扑上去给狠抽这张可恶的脸。

就在马敏君琢磨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通禀。

“大人,郡守郑象泽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