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台。

巨大的黑色建筑。

就像一只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上,张着巨大的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四面八方的人们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纨绔子弟结伴而行,彼此高谈阔论着什么热血啊,刺激啊,青春啊之类的字眼,大步迈向生死台,仿佛自己走进这个地方,自己就会成为所谓的勇者一般。

那些已经红了眼的赌徒,已经半只脚踩在了深渊的边缘,神色憔悴,面容苍白,就像是黑暗吞噬的亡灵,都已经这幅模样了,还在垂涎着那些胜负未定的对决,摩拳擦掌,准备一举翻本。

沉迷于酒精的酒鬼们,满脸通红,口齿不清地咆哮着,手舞足蹈,议论纷纷,还不时摔倒在地,但他们却毫不在乎,似乎烈酒在他们身体里肆意流淌,让他们陶醉其中,忘却了人世间的烦恼。身上散发着汗臭与酒精混合的气味,四处的人们都不禁为此让开一条道路。

贵族名流们身穿华丽的服饰,高贵而优雅地踏入生死台,冷漠地环顾四周,他们对这里的死亡已经习以为常,对胜利或失败都只是淡然一笑,仿佛是来欣赏一场歌舞剧一般,一场以人的性命为赌注的歌舞表演。

那些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们,潜伏在人群中,身边佩戴着各式的武器,做着上生死台前,最后的准备。

那些醉生梦死者,心怀侥幸者,狂妄自大者,各式各样的人群汇聚于此,带着各种各样扭曲的欲望,来到此地。

张云栖只感觉,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过于吵闹了。

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明明就在此处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死亡低语。

那些并非为了正义,而想起的阵阵厮杀和欢呼声。

张云栖只感觉这些人,有够吵闹的。

迷失在生死的边缘,非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唤醒麻木神经的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无可救药?

生死台的大门敞开着,从中透出一片昏黄的灯光。

小厮高声呐喊着,喊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叫卖。

“生死台,站票一百玄石,一百玄石了啊,坐票的价格根据具体的位置另算!当然,我们欢迎上生死台的勇士,勇士观战,免费!下一场战斗还有一会就要开始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感觉,上次好像就是这个台词,感觉连一个字都没有改变。

真是可悲。

张云栖面无表情地推开纷乱的人群,找到卖票的小厮,高声呼唤了一声。

“本人映月,上生死台。”

“我听到了什么!这里有一位勇士愿意上生死台!这位勇士的门票免费啊!其他的勇士在哪里?热血与荣耀,都在召唤着你们!”

小厮听到有人愿意上生死台兴高采烈地看过来,脸色一僵,面露难色。

“这位勇士,虽然我很佩服你愿意上生死台的勇气,但是呢,您现在才不过虚灵境三层的修为,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嘛,虽然你要送死我也不会反对你,但是这个修为太低了,完全没有挑战性嘛,大家说是不是,一边倒的比赛,哪里还有什么悬念,这,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连开盘都不敢开啊。”

听到有人愿意上生死台,周围的人们都在欢呼,但是都感知到张云栖只有虚灵境三层的修为,纷纷开始无情嘲笑。

“哪来的小屁孩,奶都还没断就学别人来生死台来?怕不是来逗大爷们开心的。”

“就是嘛,哪来的混小子,急着送死也不是这个送法吧,就这个水平,怕不是我让他一只手,我都可以打得过。”

“去去去,好意思么?一个实魄境的居然说让一只手打虚灵境,还是虚灵境三层,怕不是虐菜都不够过瘾。”

“这小子,我好像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进城把豪猪宰了的那个小子么?这样一想,好像还是有点水平。”

“蹑鼠会的那个低阶战神?呸,也就是欺负欺负新手的垃圾玩意,怎么没看到他来生死台逛逛?”

……

赌徒们身上散发着汗水和烟草的味道,衣着褴褛,却还在大肆评论。

酒鬼们面色红润,酒气弥漫,眼神迷离又放纵享受着这片刻嘲讽的欢愉。

“……”

张云栖有一些无言,上个生死台居然还被拒绝,只好把黑城令牌拿出来。

“龙组,映月,应约前来,上生死台。”

“龙组?这个组织我好像有影响,对了,不就是那个皇甫陵创建的那个……”

“还皇甫陵呢,早就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事情了,蹑鼠会与龙组闹掰的事情这么严重,你会不知道?这么孤陋寡闻?”

“哦?当年发生了什么?”

“去去去,谁有心思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我想起来了,我只感觉这个小子怎么这么眼熟,上次也是在生死台的时候,他跟禽组的鹰少,还大闹了一场呢。”

“对对对,那天下雨,说起来这个事情还挺邪门的,当时那个鹰少还准备做掉这个小子,结果他的那个手下,连这个小子的衣襟都没有摸到,还滑了一跤,摔了一个狗啃泥。”

“哈哈哈,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点给我分享。”

“说起龙组,最近我的确还听到蹑鼠会的人好像放出一个风声,好像是沈城在黑暗森林里面寻到了什么宝藏,不仅回复了旧伤,还连升了好几层修为,还有他们的一个新人,好像还设计埋伏干掉了一个天魂境的高手,莫非就是这个小子?”

“你这哪来的小道消息,未免太野了吧,还干掉天魂境,怕不是蹑鼠会专门放出的风声。”

……

贵族风流之辈还保持着最后的矜持,纨绔阔错之徒听闻此言,加入这场好戏,议论纷纷,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小厮听到张云栖的对话,连连拱手表示失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云栖的脸色。

“啊,原来是龙组的勇士,失敬失敬,不过……实在是抱歉,与您现在的修为,想要找到势均力敌的敌人有点困难,可能需要等个两三天的样子。”

张云栖眉头都皱起来了,居然还要等两三天?

只得另外拿出一枚血红色的令牌,琥珀色的令牌上,刻着一个“将”字。

“血殿血将,龙组映月,前来应邀,现在,可以上生死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