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以后,我便生了场大病,整整一个月没能下床。

而因为我的插手,魏薇的丧礼,办得格外隆重。

哀乐哭灵,整整七日才停歇。

她与岳珑琪的母亲,同一坟穴。待岳崇百年之后,他们便可以再度重逢。

我知道我这么做,对岳珑琪的母亲,还有岳珑琪,是一种公然的不公与挑衅。

可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专心绣着手中的虎头帽。

“左不过是做给活人看,让已故之人安心罢了。”

“既然只是个虚名,于所有人都有利,为什么要舍本逐末呢?”

我惊讶于岳珑琪的通透,心里却仍有疑惑:“你不会觉得,这样对你的母亲不公吗?”

她剪断丝线,淡淡道:“她是我的母亲,可我却从未见过她。”

“听府里人说,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因为自己生了女儿,怕你母亲会生下儿子,所以才在想要害死你母亲时,毒死了自己。”

她的面容依旧平淡,可她手上的针线活,却慢了下来。

“至于是真是假,我也无心探究。毕竟听打小就伺候她的崔嬷嬷说。”

“当她看到我是女儿后,气得不顾身体,从**跌下来,伸手就要掐死我。”

“所以,这算是我对这个已死之人,迟来的报复吧。”

我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只觉得心痛如割:“这些话,你从未对我说过,府里也没有任何人提及过。”

“我们从来只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小姐,从未想过,你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苦楚。”

“苦吗?都过去了。”

她笑着抬起头,看着我道:“我们的父亲,他不爱你,却也未必爱我。”

“我们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哪颗有用,哪颗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我没有回答,心中的苍凉之感,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似是喃喃自语道:“岳风盈,你想过逃离吗?”

“就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从此无论生死,再不困于这座金子打造的鸟笼里。”

岳珑琪向来恪守规矩,从不叫我的名字,也从不说超出本分的话。

可她这句话,却让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抬头看去,四下无人,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压低声音道:“你想好和燕承钰私奔了吗?”

“可是你现在身子笨重,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不如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另谋打算,只要你需要,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们……”

她抬起头,笑道:“不是我要离开,是你,岳风盈。”

“我看得出来,你从来不属于这冰冷无情的皇宫。”

“你若呆在这里,终有一天,你会枯萎,会凋零,会碾落泥土,再也不得逢生。”

“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就像你和宋明月斗嘴吵架那样,眼睛里都是斗志和光亮。”

“而不是像现在,行着你不愿意行的礼仪,遵守着你从未放在心上的规矩。”

听到宋明月的名字,我心下微微刺痛。我凑近了些,有些不甘心道。

“那么你呢?还有他?你们就甘心一辈子被他捏手心,连生死都做不得主吗?”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她见芝兰端着茶水进来,便止住了话语,说让我好好考虑,再给她答复后,便放下手中的针线,离开了未央宫。

岳珑琪走后,我也恍惚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宫里再度燃上烛火,燕承瑞把我推倒在床后,我才逐渐清醒。

此刻,燕承瑞一身寒雪的气息,身上有着岳淑瑶身上独有的香气。

他的目光玩味,落在我的身上,似乎在等我骂他烂人,让他享受到我吃醋的快乐。

可我只是挑了挑眉,回给他一个不认输的笑容。

他欺身而上,左手捏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笑道。

“皇后休息了整整一个月,这身子不见好,性子倒还和从前一样刚硬。”

我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主动脱去衣服,闭上了眼睛:“想做就做,别这么婆婆妈妈!”

“一个大男人成天叽叽歪歪的,就跟不行了似的,像什么样子!”

他神情一怔,指尖一僵,却又更加用力,疼得我呲牙咧嘴。

他气笑道:“我行不行,难道你不知道吗?”

“一晚上要了三次水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努力保持一个得体的笑容,不紧不慢道:“虽然你不是个好东西,但你的确是好皇帝,所以我不得不把戏做全。”

“毕竟一个男人,已经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若再征服不了她的身体。就算当上皇帝,太上皇,也只不过是个可笑的垃圾。”

“岳风盈!”

他咬紧牙关,低声怒吼:“同样出身岳氏,你为什么不能和淑瑶一样,学着讨夫君欢心!”

“即便你做不到和淑瑶一样,若是和岳珑琪那样一心一意服侍朕,朕也不会如此磋磨于你!”

面对他的愤怒,我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从前我就是这种讨人嫌的性格,如今也是一样。”

“变的是你,不是我。”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夫君。”

他身体一僵,眸光有些恍然。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故作惋惜地笑道:“燕承瑞,你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即便现在以爱的名义折磨我,也不过是坐在王位,拥有天下,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心,而心有不甘罢了。”

他的眸光逐渐清明,唇角的冷笑,逐渐刺目:“岳风盈,你从前就能一眼看透人心,诡辩更是无人能及。”

“可是现在,你看不透我,也看不透你自己。”

说完,他俯下身,亲吻我的唇角,一夜烛火摇曳。

期间,岳淑瑶几次三番,以身体不适的理由,请燕承瑞过去。

我怀着希冀的目光,巴不得那狐狸精能把这狗东西带走。

可燕承瑞不仅不为所动,还更加用力。

就这样,半梦半醒间,我被整整折磨了一夜,只觉得灵魂都飘到了外太空。

直到日上三竿,我才悠悠转醒。

看着窗外的艳阳,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德!

我要离开这该死的皇宫,离开燕承瑞这个死烂人。

我李沁如这辈子,到死都要无拘无束,绝不能成为破文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