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你在胡说!我怎么可能不爱我的孩子!”

她惊慌失措,泪落如雨。

“我的孩子他还活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怎么可以恨我怨我!”

她拼命想要别过头去,可我却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直面怀里的尸体。

直到她彻底放弃挣扎,瘫软在地,抱着襁褓,又哭又笑。

我才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笑道。

“宋明月,认输吧。”

“如果当初,嫁给燕承瑞的人是你,或许我永远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敌人。”

“只可惜,你退缩了。”

“你这一退,便输了一生。即便你即刻死去,燕承瑞也不会记得你半分。”

“岳风盈,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他如果真的爱你,他怎么会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会与你相处那么久,却从不碰你!”

“你知道他有多爱我,才会费尽心思地瞒着你,护着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你知道他每每假借忙于公务,来到尚书府陪我的时候,我们有多恩爱多开心吗!”

宋明月红着眼睛,笑得极尽嘲讽。

“岳风盈,纵然你身居正妃之位如何?纵然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又能如何?”

“即便他知道,我要杀了你和岳珑琪时,他还不是只把我禁足,并没有伤及分毫?”

“你以为如果没有他的纵容,我又如何能在他抱病时,顺利地夺取中宫之权?”

“你以为他冲到牢房去救你,真的是想让你活着吗?他不过是做给世人看,假借我的狠毒,凸显他的仁慈罢了!”

宋明月字字句句,都狠狠地扎进我的心口。

她虽然行为癫狂,可她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并不像撒谎的模样。

我笑了笑,坐在她坐过的高位上,俯视着她的狼狈,淡淡道。

“他的确与你有了肌肤之亲,而那个孩子,他也的确要保住。否则他怎么利用你的痴心,来获得宋衍的支持呢?”

“其二,你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燕承瑞一去看你,你就会腹痛不止?”

“为什么他的身上,永远都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

“你以为是什么龙涎香吗?错,那是麝香,是能让有孕之人,胎儿不保的麝香。”

“不……不是这样的……”

我无视她的惶恐,继续说道:“燕承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这个孩子。”

“但你既然生下来了,他也总要做做样子。所以,他在你每天的饭食里下了毒。”

“因为他知道,你不会让乳娘喂养你的儿子,你怕她们卑贱的奶水,会脏了你高贵的血统。”

“你每天喂给他的奶水,都是毒药。他就这样被你害死,在你意图杀死我和岳珑琪的那天,彻底被你害死……”

“不要做说了,岳风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宋明月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声嘶力竭。

可我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因为我再也不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其三,你为什么能夺权,那是因为,他需要把你和宋衍,捧到人神共愤的境界,才能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还有……”

我蹲下身,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

“有没有一种可能,从一开始,这就是我和燕承瑞,精心为你们父女策划的死局。”

“我和燕承瑞所有的矛盾和仇杀,都只是做给你们看的一场戏呢?”

这一刻,她的眼眸中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像当初,我得知燕承瑞和她有了孩子一样彻底绝望。

我唇角上扬,拿过芝兰手里的圣旨,放在她的面前,又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

“宋明月,你筹谋了这么久,到头来,也不过是家破人亡,白白成了我和燕承瑞的棋子。”

“不过看在你快死了的份儿上,我会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微笑附在她的耳边,愉悦道:“其实,我的孩子不是你杀死的。”

“我只是借了你的手,送你最后一程罢了。”

宋明月的眼睛猛然睁大,她惊恐地指着我,嘴唇颤抖不已。

“是你……竟然是你!”

“他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你怎么忍心……”

我勾唇一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本宫来的时候,皇上正在未央宫,煮了本宫最爱喝的枫露茶。”

“现在这个时辰,想来刚刚好。”

“岳风盈!岳风盈你不得好死!”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会遭报应的……”

宋明月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宛如厉鬼一般,凄厉地响彻了整个宁安宫。

可我只是淡淡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宁安宫。

而在回未央宫的路上,我们路过了御花园。

数九寒冬下,天空下起纷纷扬扬的白雪,遮住了耀眼夺目的红梅。

我停下脚步,看着嫣红的花朵,忽而想起了初见宋明月的那天,也是在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她一身黄色罗裙,明艳动人。

被众位贵女环绕,气焰嚣张地讥讽我,让我难堪。

她说我是个贱人,我就拉着她一起跳水。

被救上来时,我看着她像个泥猴子,还大声嘲笑了她,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就这样,她把我看作情敌和仇人。

而我只把她当做无聊的古代生活中,随时可以解闷儿逗笑的玩具。

她每次见到我,都在挑衅我,可她每一次都输得面红耳赤。

但很有意思的是,她每一次都能重振旗鼓,筹谋着下次能够置我于死地。

如今想来,她是这个书中世界中,唯一一个把我放在同等地位,又没把我当人看的人……

想到这里,我垂眸苦笑,仰头看着昏暗的天空,眨了眨湿润的眼睛。

“芝兰,我是不是很恶毒?”

“宋明月明明都要死了,我还要揭开最残忍的真相,让她死不瞑目?”

芝兰扶着我,声音有些沙哑:“姑娘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姑娘心里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不能为姑娘分解苦痛,但只要姑娘吩咐,奴婢必万死不辞。”

我长叹一声,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微笑道。

“告诉燕承瑞,他的孩子,是我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