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灯,缓缓地攀上的别墅的二楼。那个筝声是时而传开,时而停止,每一串音符像是从地缝里参透而来的,整得我浑身激灵,要摸索清这个声音的来源还挺麻烦。

想当年我祖上混阴阳道的时候,什么大小异邪没遇到过?而当下的这种状况,仅是区区小事,但确实挺匪夷所思。

我在脑子里给自己盘算了一下,首先是这个叫别乞的异邪从画中逃出,致死了一个小孩,吃了好几户人家的家禽,踩了别人的菜地。

当我接手之后,我靠着纸人陷阱将其勾引而出,只是现在情况有所变动,出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古筝曲。

我总感觉像是漏了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异邪嗜血,就像抽烟的人好烟是一个道理。而且这个异邪还被米酒给击伤了,应该所逃不远。

但这筝声出现的可谓是令人迷惑,好像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搭不上边啊?莫非这黄华龙的宅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绕过了走廊一侧,筝声便戛然而止了,只是走廊的一头还是走廊,那一路上全是住人所用的房间。

我能莫约感觉到筝声很近了,便微微提起了灯来向前走,警惕得跟个贼似的。

要不是我对这个别墅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找不到开电灯的开关,不然直接一个开灯把房间挨个遍地搜过去,见到异邪直接上黄豆给它个刺激,简单加粗暴。

话虽是如此,但我抓一个简单的异邪却抓了一天,这种事情传出去都得成为阴阳界的笑料。

第一次抓异邪而已,反应迟钝难免正常。

我在走廊外绕了一圈,却觅寻不到什么,心想着应该是黄华龙家里有个跟留声机差不多的东西吧,便欲班师回归,将异邪之事另作打算。

我背过身去,打着哈欠,但身后的门在我转身的一瞬间突然奏起了筝声,我的心里顿时堵一个疙瘩。

那筝声几乎是贴着我的背弹的,一曲而起竟令我整个人愣住了好一会儿。

我回过头去,把自己的脸贴在了门上,把仔细提高到了十二分。确认筝声就在此房间之后,我不仅咽了口唾沫,目光朝向了门前竖立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铁锁。

显然这个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我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但里面的东西也休想从门里出来。

我跟那发出筝声的东西就隔着一扇铁门,我站在面前,鬼知道门后得是个什么东西,光是这么一想,我的心都给吓得拔凉一层。

姑且将这东西立为异邪吧,我心想着别乞是一匹狼,异邪是别乞还残存的欲念所生,莫非别乞成异邪了之后,变作了人体?跑到了这弹古筝?

黄华龙这肥子一定还瞒着我什么事情,现在敌不动我也不动,只得耗到天亮为止。天亮的时候是绝对安全的,异邪在白天状态下几乎无存,等到那个时候,我要当着黄华龙的面问个清楚。

我的云螭眼估计是应用太长时间了,便暂时丧失了阴阳的感应,需要休息一下才成。

但若现在想勘察阴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自己舌头上沾了点唾沫,轻轻地抹在了门缝边。抹完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变得刺骨冰冷,恍惚间还有些刺痛,那就是阴气所存之象。

搞不好这个门后面,真的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异邪。

我提着灯,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把锁。不知不觉间,门后的筝声再一次地停止了。

我这个时候素手无策,只能退回到别墅外,找了个地给自己睡个觉去了。

我这一觉还挺明朗,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黄华龙那张肥肿的脸,我给一个皱眉,目光看着他。

黄华龙嘿嘿一笑,问道:“道长,敢问这事,解决了吗?”我倒是一想起便有些小窝火,我从地上蹦跶而起,指着黄华龙就说道:“好你个家伙,大半夜家里有人弹古筝?这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点到古筝,黄华龙的笑脸戛然而止,忽而有些惶恐。

果然还是给我猜到了,我揪着他问:“你那二楼锁门后面是不是放了什么邪气重的东西?我看八成地得成精了!”黄华龙眉头扭成了好大一团。

他继而为我解释道:“道长,那门后都是我所收藏的古玩字画,咱们不应该在抓狼吗?怎么又跟这些字画扯在一起了?”估计这家伙是心疼,怕我对他的字画动手动脚。

“开门,我要进去看个究竟!”我倒是一本正经。

欲想知水深,必先身试水。

若是真的得成功捉拿这个异邪,那我就必须搞懂所有的状况,到时候别因为大意而耗了更多时间,把异邪活活耗成了妖魔,那可就是孽。

黄华龙见扭不过我,只得让下人抓了钥匙,我跟他一块地到了那个铁门前。黄华龙卸了锁头,并推开了门。

门后一片昏暗,传来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杂味。黄华龙开了电灯,使得我看清了里面东西。

这里面的空间不大,莫约就是一个卧室的大小,里面放了很多的箱子,箱子里就是黄华龙所藏的字画,有的大,有的小,有些用白布所包了起来,也有些是直接挂在墙上。

众画周围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型古玩,其中就包括一根非常小型的古筝,这东西一出,我就仿佛置身当时,头皮间不时地生了冷汗。

“就是这根古筝,是什么来历?”我问着黄华龙,使得自己尽量看起来不太紧张。

“这个啊,是七八年前我从黑市摸来的,当时是暗中交易,花了差不多六七十万!”

“这古筝跟哈兰是什么关系?”

“哈兰?我买它的时候哈兰死了很久了,怎么可能跟哈兰有关系?”这句话一出,我大脑杂成了一团,像是塞了无数的蚂蚁在脑子里爬。

难道是我猜错了?别乞其实不是来找哈兰的?

我的目光缓缓地投向了墙上的一幅画,那幅画正是昨日的那张放牧图,只是这一看,让我毛骨悚然。

那个纸人似乎于昨晚被我所遗忘了,但它当下竟不知为何入了画中,站在画里哈兰的旁边,就在别乞原来所在的位置。

我突然心生了另一个念头。

莫非,这别墅里不止一个异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