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搞不明白翁老师到底要干嘛, 但是又不像是什么坏事儿,程静淞干脆也懒得多想了。

再者,万一就只是是他老人家想看她的一些观点呢, 所以也没必要想太多。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后,程静淞什么也没干,就连好多同学喊她一起的一些小活动都拒绝了,第一时间跑回家补觉。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当然了, 这两天里, 她也没少被翁老师催着要实践报告。

所以, 程静淞只好赶在周五放学前稍稍加了两个夜班, 才算是把他老人家的任务给完成了。

不过在交稿子的时候, 程静淞又没忍住好奇打听道:“老师, 您真的没什么事儿啊?”

翁老师接过程静淞的手稿后就摘了眼镜, 仔细看了起来, 对于程静淞的问题, 只是随意抬手摆了摆, 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个姿势和气场,俨然她这个大活人还没有一篇稿子重要。

程静淞“哎”一下,但也赶紧跑了。

周六这天,程静淞又在家多休息了半天。

直到吃了午饭后, 她才慢悠悠地从家里的冰箱找了点冻上的鸡肉以及其他的内脏部分,又找齐了一些调料,才开始准备搞炸鸡。

程静淞要做的是老式的炸鸡, 和现代的一些做法有些不一样, 但是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而且材料上的要求也少, 只要一些常用的大料加香料就够了。

她今天难得有个彻底的大休息,就一直懒洋洋折腾,刚好等徐如月他们回家的时候,她才把炸鸡搞好没多会儿。

闻着空气中逸散出来的炸货的香味儿,本来就已经卷的不行的老徐同志第一个跑到了厨房,也没看程静淞,目光先是飞快地在各处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一堆色泽金黄的炸货上面。

老徐同志嗅了嗅空气中的各种香气,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炸鸡了吧?”

程静淞点头,“就是这个,奶奶,你尝尝看。”

“可以直接吃了,不用再复炸什么的?”徐如月虽然这么问,但是手却是已经伸出去了。

“当然可以了,你先尝尝味道,觉得可以的话,我回头教你。”程静淞见程斯年和程定坤洗了脸跟着进来了,又给他们拿了两个大鸡腿递过去。

程斯年他们俩才接过去的时候,咱们的老徐同志已经用手把一个鸡腿掰开了,厨房里也随之出现了一声特别清脆的——

“喀嚓!”

“这么酥吗?”程斯年有些诧异,也试着用手掰了掰最外面裹着的那层已经被炸透了的面浆,然后同样出现了连续不断的脆声。

“炸的可真透!”程斯年又感慨了一句,但是另一边的徐如月和程定坤都已经吃上了。

程定坤是惯常不发表什么想法的,但是我们的老徐同志已经从形、色、味等各个方面开始品评了。

什么外面金黄酥脆啦,什么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冒汁儿啊,以及好多其他好听的形容词,一听就是专业搞吃食的那种。

程静淞等老徐同志夸完后,才故作揶揄地笑着说:“那看来我的手艺还没丢,奶奶,这么说您这是看上了啊!”

老徐同志就道:“你程三宝出的主意,那又啥可说啊!”

这么多年下来,咱们老徐同志偶尔也是能发挥一下嘴皮子功夫的。

这祖孙俩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垮了几句,等到老徐同志把一个大鸡腿啃完了,就看着另外一边还没动的生材说:“这些是你故意剩下没炸的吧,你和我说说要怎么炸,我也来动手试试看。”

程静淞点头,先是主动让开位置,然后把该说的都说了,才等着看老徐同志的发挥。

我们的老徐同志也不是手笨的,不然这些年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她一路很是行云流水地完成了。

不仅如此,在后续的味道品鉴当中,不管是程斯年还是程定坤都表示了老徐同志炸的比程静淞炸的味道更好。

对此,程静淞朝着程斯年和程定坤表示了谴责,同时也赞同了他们的观点,朝着老徐同志夸彩虹屁。

老徐同志虽然早就习惯了程静淞那张能叭叭叭的小嘴,但是每当看着她这个不着调的样子,就又开始头疼了。

就她的条件本来就不好找对象了,再加上她的这么个性子,老徐同志总觉得她将来的婚事真的岌岌可危了。

老徐同志免不了叹气。

真是愁死她个老太太了!

可是吧,她之前都和程静淞说过这个事情了。

而且家里面的三个孩子如今都还没毕业就经常忙的昏天黑地的,她一方面还没有物色到觉得不错的人,另一方面又不想老是念念叨叨的,让本来就累的他们更加的烦躁。

于是,我们的老徐同志只要又叹了口气,让自己烦躁了。

她都这样了,那程静淞肯定要问一下到底怎么了啊。

老徐同志就摆手,随口说了个特别正当的理由说:“我这不是忽然想到这鸡可不咋好买么!”

本来就是随口说的理由,但是当真的思考的时候,徐如月就开始发愁了。

“这鸡和鸡蛋可不一样,鸡蛋好买,随便去周边的乡下就能收到不少,甚至咱们家的鸡蛋都还是人直接送过来的,但鸡屁股可是银行啊,人家一般不会随便卖鸡啊!”

“那不是还有养鸡场么。”程静淞就道。

徐如月还是有些担忧道:“这首都的养鸡场都是大厂,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一天能卖多少呢,恐毕竟这可是纯肉,价格上肯定贵上不少,我估计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太多,我怕不好谈。”

程静淞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那咱们就限量卖嘛!”

“一天卖个二三十个鸡应该是能卖出去的,这个量的话,也不用专门找养鸡场了,也可以直接和周边乡下的村子收,或者和给我们送鸡蛋的说一声,他们肯定能收到足够的,毕竟现在早就放开了限制,好多人家里都养的不止二三十只鸡呢。”

但是老徐同志又道:“二三十个是不是有点少了。”

程静淞:“……”

“那你想卖多少个?”程静淞问道。

老徐同志的胃口还挺大的,“不说千儿八百个,但是每天卖个百十个应该不是啥问题吧?”

程静淞又:“……”

“老徐同志,百十个鸡能出两百个大鸡腿,两百个小鸡腿,还有其他的一些鸡胸肉,鸡翅鸡杂鸡架,你确定你能一下子卖那么多吗?”

老徐同志:“……”

“我光想着百十只鸡不算多,但是这要是按照你说的,那也确实不少了。”老徐同志稍微有了点心虚,也担心可能卖不出去,就说:“那要不然,我减个半,要五十只鸡?”

程静淞再次被鲠了下,过了稍稍那么一会儿后才说:“我说徐总,咱们还是慢慢来啊,先就从二十只鸡限量开始,等回头咱们的炸鸡的名声打出去了,喜欢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就再慢慢增加量,也可以给一些养殖户反应的时间,这样一来,也解决了我们的货源问题了啊!”

“那要等到啥时候啊!”徐如月说:“二十只指定不够,最少最少要五十只鸡才行。”

“那要不然这样,你呢,先按二十只鸡的量准备着,要是实在是反响好,要的客人多的话,回头我们和卢叔叔说一声,让他下次给这边送货的时候,从咱们村给我们运一批活鸡过来,回头我们自己处理了,反正咱们自己有冰箱,鸡肉处理好后放冰箱里面冻着能放上好几个月呢。”

“这倒是可以,毕竟是咱们自家人,我就是要的少了点,他们也不能嫌弃我。”

有了卢超群的这个托底的,徐如月的兴致立马上来了,要不是现在天都黑了,她甚至都有现在去找卢超群的冲动。

并且在得知程静淞明天要和卢超群一起去房管所过户后,老徐同志又抓着程静淞的手腕安排道:“那你明天见了小卢后,你可千万和他说一下买鸡的这个事情啊,不能给忘记了!”

程静淞点头,“奶奶,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所以你们又开始增加品种了啊?”第二天从程静淞的嘴里知道这件事的卢超群很是惊讶。

程静淞又指了指专门给他带的炸鸡说:“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又担心这边的货源不好找,所以才想着朝咱们村子求救,你先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说求救就实在是太见外了。”卢超群客气了一句,就低头咬了一口,开始咀嚼了起来。

没多会儿,他就朝着程静淞比着大拇指说:“可以啊,味道很不错啊!”

程静淞笑了笑,“你也说不错,那看来这个还是有市场的。”

“有有有……”卢超群连续点头,没几口就把一个炸鸡腿给吃完了。

毕竟在程静淞这个晚辈面前,他也没好意思继续吃,而是开口说:“你说说你们一家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主意呢!”

卢超群很是感慨:“你和你爸也就不说了,咱们厂现在卖的好的那些肉酱,还有一些烧鸡酱鸭也都是你奶奶当初给想的主意,然后慢慢试出来,现在她刚来这边也没一年呢,店面开起来了,卖的蛋糕奶茶这些就不说了,现在又有了新奇的点子,可真是太厉害了!”

程静淞也不说这些主意是她当初帮着出的,笑着说:“我奶奶在这方面有天赋。”

卢超群点头,“那肯定啊,要不然也不能折腾出这些东西。”

程静淞就道:“其实不管是一家店面还是一家企业,真正的和核心竞争力就是自己的产品……而且随着将来市场的越来越丰富,大家的竞争也会越来越强烈,能不能持续推陈出新,牢牢把握市场,也是重中之重。”

程静淞又叭叭和卢超群说了一堆后,才道:“所以,咱们的华星将来也不能一直依靠现在现有的产品,还要考虑研发新的东西……”

程静淞每次说的东西总会给卢超群很多想法,因此他一路上也听的十分的认真,也时不时地问一下他没听明白的地方。

就这么一路到了中人大爷那里。

程静淞立马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说:“大爷,我又来了,您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应该很兴隆吧。”

这个大爷还是之前那种样子瞥了程静淞一眼,又瞅了瞅她带过来的卢超群,皱着眉说:“你该不会还想买房子吧?”

他做了这么久的中人,程静淞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喜欢房子的,实在让人搞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要知道如今的局势也不能说就百分百安稳了,毕竟前面那十几年的动**也是说来就来,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儿。

这要是万一再来之前那么一出,那……

大爷觉得程静淞这个小姑娘的胆子太大,一点都没有忧患意识。

但是程静淞却不晓得这些担忧,更甚至都没关注这些,直接就说:“那您手里要是还有的话,我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想法的。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我这位叔叔,他打算买房子,另外就是要把我名下的那间门市部转到他的名下。”

“所以今天就辛苦您了,您看是先给我们过户啊,还是先带我这位叔叔去看房子?”程静淞又把另外一份炸鸡放在了大爷的手边。

大爷还是那个大爷,也没被程静淞的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只是看了眼后就重新收回目光,开始公事公办地问他们要什么样儿的房子之类的。

毕竟是卢超群自己要的房子,所以程静淞也让他主要和大爷沟通,她只是偶尔会添句话。

等确定的差不多了,他们又赶紧去看房子。

这些对程静淞来说都是早就走遍了的流程,但是对卢超群却不是,更别说他的肩上还担着给徐建军找房子的任务,所以今天就稍微耽搁了会儿。

不过程静淞也顺势又买了两个中关村的大杂院,并且还让大爷继续帮她留意着那边的房子,要是有空的就给她留着。

大爷虽然觉得这样买房子不好,但是也没能犟过程静淞,干脆就算了。

敲定完这些后,天色也不早了。

把该给大爷的佣金付了后,程静淞见卢超群拿着新到手的两份房产证明,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就道:“放心吧,从今天起,你往后只会越来越感激此刻的你下决心在首都买房子这件事。”

卢超群顿时被程静淞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是,我就是忽然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在祖国的首都有了房子。现在想想以前,我从一开始想着要是能留在省城工作到被分配到咱们村子,又从咱们村的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支书变成现在的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的华星厂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变化才好。”

“那你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程静淞问。

“那肯定是好的啊!”卢超群倏然又笑了,“说真的,当年我的很多同学都留在了省城,我那时候可羡慕他们了,但如今再看,他们的变化其实也没有多大,倒是我成了很多人里混的算是好的了。”

“你以后还会更好的。”程静淞就说。

卢超群笑了,“有你这句话,比给我直接吃一颗定心丸都要强。”

接着,卢超群又和程静淞说了最近这一周的门市部的情况,然后道:“这边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也该回去看一看厂子的情况了,接着还要去沪市那边,那里可没你们帮我,估计要慢上很多,所以我打算过两天就走,到时候这边的负责人就交给齐东升那小子了,回头你们想要鸡或者其他东西,都可以直接和他说,让他来办。”

程静淞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在沪市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一定能帮到忙,但是肯定尽力。”

卢超群就说:“客气了啊!”

-

走之前,卢超群又专门来家看了徐如月一下,算是和她打了声招呼。

徐如月也正惦记着炸鸡的事情,也问了他。

卢超群走的当天正好是甜蜜蜜炸鸡试营业的第一天。

如今,甜蜜蜜的奶茶和各种笑蛋糕已经成了首都人经常打卡的地方。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天天吃一样东西,也是会腻的。

所以,当甜蜜蜜推新品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不差钱又喜欢吃的人都尝试了。

炸鸡这种东西早就经过的时间的认证,后世的人喜欢,现在的人只会更加喜欢。

都没用多久,炸鸡又成了很多人的心头好。

但因为老徐同志现在的限量饥饿营销技术,所以倒是把炸鸡越吵越热了,甚至都出现了黄牛帮着排队买的迹象。

可真是给程静淞震惊了一番。

该说不说,任何的年代都不会缺这种会钻营的人。

同样的,我们的老徐同志也在经过几天的确认后和程静淞说:“我觉得二十这个量可以算了,我们要上五十的量了。”

程静淞就道:“那就继续和卖鸡蛋的那些人买,回头我再问一下齐东升,看村子那边什么时候往这里送货。”

徐如月就担心道:“这周边的鸡肯定是不够的,村里面也不能拖很久吧?这好不容易卖的火热呢,要是断了,那多可惜啊!”

程静淞摇头说:“不会的,我估计等卢叔叔回去后就会安排往这边发货了,他也差不多这两天就要道了,要不了多久的,您别总担心这些。”

“你说的也对。”

老徐同志这才勉强应了一下。

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愁的,可她也总不能一直和程静淞他们念叨这些,免得太啰嗦又招孩子烦,就只能装作很沉稳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都没等程静淞去找齐东升,自己就先过去了,并且和齐东升说了好几遍这个事,才算是稍稍放了点心。

程静淞知道这些后,也没多说什么。

一是她也不想让老徐同志不自在,二呢就是她又忙起来了。

主要是她现在才知道翁老师拿着她陆陆续续交上去的几篇报告和学校的其他经济相关的老师们前前后后讨论了很久,然后又开始把她叫上,参与他们这个比较高档一点的讨论小组。

这些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领导,很多还兼任着国家相关部门的工作,程静淞是真的不能不去。

所以她只好暂停了每天回家的事情,又重新住回了学校。

一个宿舍的同学见状倒是挺高兴的,甚至还有些羡慕她能参与那么高级的场面。

直到她们发现程静淞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天天写报告后,就立马不羡慕了。

虽然他们也非常努力学习,但是每个人的天分不一样,他们也就不掺合那些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事情了。

就这么的,程静淞过了快半个月,就连我们老徐同志要的活鸡都从上塘村运过来了,甜蜜蜜的限量也从二十彻底转变成五十了,程静淞才稍稍得了那么一口喘息的时间。

但是还不等他的这口气真的喘成功,她又被翁老师他们带着去开会了。

是大领导亲自参与的那种有关于全国经济发展的相关会议。

与会的除了很多首都有名有姓的领导们,全国各地的一些搞经济相关的部门也来了不少人,各地的经济学者们也有。

毕竟如今改革开放也有段时间了,国家最近的发展和变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有的人觉得如今这样很好,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如今太过于自由了,需要限制等等,不然就是搞资本主义之类的。

总之就是各种声音很多。

这个时候,很多事情不能随便一拍脑袋就决定,肯定要听取各方面的声音,才能给出相关的指导方向。

程静淞知道这个必经之路,要不然她之前也不会故意在暑假是实践报告上写的太多。

因为她知道像翁老师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参加这样大大小小的会议。

但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翁老师他们这一次居然会把她也带过来了。

程静淞一开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以至于等她到了地方,知道了这是什么会议,并且亲眼见到以往只能从电视以及纸媒上见到的人后的那一刻,程静淞的腿都是软的,一直在打哆嗦。

好在她这个小年轻在很多人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对象,要不然,她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这么多大佬们的目光注视下不晕过去。

说来说去,她的本质上还是那个后世普通的小姑娘。

所有的看似厉害的远见也都只是依附在后世的经验和学习上面。

她多多少少还是很心虚啊!

程静淞甚至缩头巴脑地把自己藏着翁老师他们的身后,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屋里面的人,一边呢,又竖着耳朵听他们在会上做的相关报告和各种讨论。

当然了,作为被翁老师他们带过去的虾兵蟹将,相关的记录任务也是她负责的。

一忙起来,程静淞也渐渐顾不得太多了。

加上现在各地的信息沟通不方便,很多事情她也都是头一回听说,所以就会习惯地一边听着报告,一边在脑海中想相应的对策或者解决办法。

或者是悄咪咪在心里面反驳他们的一些观点。

一开始,这些事情也都和程静淞不怎么相关,她就把自己当个过来混资历打酱油的。

所以,等她冷静下来后,她就免不了有些分心了。

原来这位领导是这样的人,那个领导的脾气居然是这样的,这个好似在后世很出名,是个有名的学者,没想到现在居然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如果一个人的内心弹幕能具现的话,那程静淞一个人就足够刷屏了。

人么,多少都有点八卦的心态,更别说程静淞本来就是个喜欢吃瓜的人。

头两天的时候,大家都是还算“和平”的互相交流,偶尔拍拍桌子吵吵架,动静也没有那么大,程静淞呢,就当个安安静静的吃瓜群众。

好比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不知道有多快乐呢。

但是她没想到大家吵着吵着……是大家讨论着讨论着,翁老师他们这些不靠谱的居然把她一个小姑娘给推出来了。

这个会议既然是围绕当下的经济模式召开的,那么真正的讨论方向也就两个方面,一个就是他们这边的对市场经济的高度赞同,另一个自然就是觉得这样的市场经济是不符合一些政策,会有各种危害等等。

其他的可能还有一些中不溜的,拿不定主意只能等别人的。

所以他们吵着吵着,基本就变成了翁老师他们这些赞成派和反对方的辩论。

然后,又因为有她这么个特别的又活生生的例子,她就被卖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程静淞的头皮都是发麻的。

她甚至恨不能当场晕过去。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的脑袋偏偏就是很清醒,并且大脑还飞速地运转着,过滤着每一个甩向她的问题。

这些问题里面有和煦的,自然也有质问的。

但不管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程静淞一开始甚至连嘴都张不开,虽然她的脑子一直没停下来,心里面的想法也绵绵不断。

最后还是领导的一句“你们不要那么着急,一下子问那么多嘛,不然你让我们的小同志是先回答哪一个嘛,慢慢来,不着急的”给场面安抚了下来。

那一瞬间,程静淞看着他睿智又浩瀚的目光,脑袋忽然就像炸了烟花一样。

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上头了,就这么脑袋一热,稀里糊涂地说了特别多,最后俨然成了他们赞成方的主要辩论手了。

不敢说把对面驳斥的哑口无言,但是明显也让天平朝着他们这边倾斜了。

再之后的几天会议里,程静淞再也不是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了,她无时无刻都感受到有人时不时地将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那短短的几天,让程静淞觉得比她人生的前几十年都要漫长。

以至于后来讨论的一些问题她都不怎么记得了,只隐约记得领导说了一些“不要着急下定义,慢慢来,要稳定”这样的话。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朝着程静淞他们这边偏移的。

甚至,程静淞在这个前期的小会议结束后还被翁老师他们带着见了很多领导们,又说了不少话,还得到了不少鼓励和夸赞。

更甚至的,她还被问到了即将毕业后的工作问题,俨然就是很欢迎她的意思。

以至于程静淞后来又因为这些事情变得晕晕然,整个人都感觉要飘到天上去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参加这样重要的会议。

虽然那只是真正大会前的前期小会议,但也足够她炫耀一辈子了。

更别说她还发表了想法,现在又又又又和这么多领导们说上话,有的还握了手。

简直可以说是太出息了!直接光宗耀祖了!

要不是还有那么根弦在绷着,程静淞差点都想要签名了。

好在她没有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只不过这样晕乎乎的时光也过的很快。

这个前期的小会议结束了,大会也要紧跟着开始了。

而程静淞这样的小虾米是没有资格参加后面那个更加宏大的会议的。

但是她也已经能看到这次大会过后,市场上绝对会有新的指示和发展。

至少要比她曾经看过的那段历史好上很多。

程静淞很期待不久的将来。

但是对于老徐同志来说,程静淞去开会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等到她总算是回家后,老徐同志就先是上下把她好生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事儿后,才冷不丁往她的后背上狠狠拍了几下,没好气道:“你快把我吓死了你,说开个会,结果人却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出事儿啊!”

程静淞就无奈,“奶奶,我不是让大哥他们给你带消息了吗?”

“带是带了,但关键你开个会不回家也就算了,也不在学校,你一个小姑娘,我能不担心嘛!”徐如月气呼呼的。

程静淞只好赶紧安抚炸毛的老徐同志。

“奶奶,那你知道我这次参加的到底是什么大会吗?”程静淞搞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老徐同志还有些生气,就说:“我又不读书,我哪知道你要参加啥会议啊!”

程静淞道:“你不是天天看报纸吗,这报纸上最近也没少报道啊,我又是学经济的,你真的想不出来?”

徐如月愣了几秒,然后倏然瞪眼。

一把戳在了程静淞的鼻子上,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急急忙忙道:“你你你你你……”

程静淞揉了下鼻子,稍微离老徐同志远了那么两步后,才点头说:“没错,我参加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的大会!”

“所以奶奶,你家三宝这回是够出息了吧!”说着,程静淞又神神秘秘地伸出手说:“就这只手,还和很多领导握手了呢!”

“哎呦!”徐如月一把抱住了程静淞伸出来的那只手,笑的见牙不见眼,也说不出来别的,就一个劲儿地拽着她的手来回的揉着,嘴里面也只是念叨:

“哎呦哎哟……出息了,出息了……这也太出息了……”

这天晚上,程静淞的手就被能从老徐同志的手里面逃脱出来。

就连夜里睡觉的时候,老徐同志都是和程静淞一起的。

也得亏村里面后来办了厂,老徐同志的头上也再没长过虱子。

不然程静淞今天晚上说什么都不能和她一起睡。

可是老徐同志实在是太兴奋了,这天晚上来回不停地问程静淞各种问题以及细节,哪怕那些程静淞都说过了,她还是愿意一遍遍的听。

怎么也听不够。

直到后来程静淞实在受不了了,说要么让她睡觉,要么徐如月回自己房间睡觉,她才总算有了休息的时间。

但是叫程静淞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呢,她又被老徐同志给喊起来了。

程静淞甚至怀疑老徐同志是不是一夜没睡。

程静淞欲哭无泪,“奶奶,你放过我吧!”

老徐同志对于程静淞的痛苦充耳不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和程静淞叭叭道:“三宝,我想好了,你这次可真是给我们老徐家光宗耀祖了,所以这件事咱们得让地底下的老祖宗们知道,不然白让他们保佑我们这么多年了。”

“所以呢?”程静淞的脑袋从一开始的迷瞪转向了震惊,连眼睛都瞪大了,“奶奶,你别不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家祭祖吧?”

甚至都不等徐如月开口回答,程静淞立马就又道:“奶奶,我还要上课呢,而且现在还是大会期间,我要是走了就得不到这边的第一手消息了,我不能走,我得留在首都!”

徐如月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兴奋转为了点点遗憾。

但是没几秒,她又点点头说:“也对,你现在都这么出息了,这后面的事儿万一也要你参加呢,你确实不能走。”

程静淞:“……”

原来你还真打算要回家祭祖啊!

程静淞一个头两个大。

“奶奶,咱们真不用这么激动啊,而且你仔细想想,你这一来一回,光是路上就耽搁半个月了对吧?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甜蜜蜜了,忘记了你要赚大钱的计划了吗?”

之前一刻也不舍得放松的老徐同志这时候大方的很,“这有什么,反正小彭他们几个也训练出来了,暂时看一下店还是可以的。”

程静淞:“……”

看的老徐同志是真的被她的出息冲昏了头脑了。

程静淞就说:“那你还不如就在首都祭祖呢,咱们老徐家的祖宗们应该还没有来过首都吧,你在这边祭祖,老祖宗们感受到了你的召唤,不仅能吃到你的孝敬,还能顺带游一下首都,难道不比你回家祭祖强吗?”

程静淞随口胡说八道的忽悠。

但是因为程定坤这个bug的存在而坚信他们老徐家的祖宗们确实一直在保佑他们的徐如月立马就相信了程静淞说的话。

老徐同志甚至还很认同地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还是你们读过书的年轻人的脑袋瓜子灵活,怪不得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呢!”

说着,老徐同志甚至还笑眯眯地摸了摸程静淞的脑门,“我们家三宝真是太出息了,我等下就去买点祭祖要用的东西,然后好好和祖宗们念叨一下这件事,回头也让他们好好保佑你继续这样出息,等将来工作了,也要平步青云,当大领导。”

程静淞立马:“?”

“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静淞虽然没有和徐如月说过自己将来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徐如月应该知道自己喜欢赚钱,将来大概率会做生意。

当然了,程静淞其实有时候也会有些迷茫。

毕竟她想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往后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加上现在程斯年也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她之前和程斯年说的先工作几年,然后辞职经商,她们一个负责赚钱,一个负责慈善的预设也不会再有了,所以她就更无所谓了。

可先工作,然后再辞职赚钱依旧是她最有可能走的一条路。

但现在,老徐同志似乎不这么想。

老徐同志也在程静淞疑问的时候回答了,“我还能是啥意思啊,你都这么出息了,领导又这么看好你,你肯定要好好工作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也可以去做生意呢?”程静淞就试探道。

“那绝对不行!”徐如月想也不想道:“你做啥生意,咱家现在又不缺钱!就是缺钱,那也有我呢,我回头就把甜蜜蜜开个万把家,赚的钱都给你们兄妹花,你们谁也不许给我搞这些事情,没得丢人!”

程静淞:“……”

“奶奶,做生意不丢人!”

“那也没有当干部好!”徐如月这时候也不笑了,开始戳着程静淞的脑门说:“你是不是傻啊你,你现在还没毕业都被领导记住了,你还不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傻不愣登不知道抓住机会的。”

“再说了,你的这个脑袋瓜子那么聪明,光是用来做生意多吃亏,还不如去搞那个啥商务,回头指导国家的生意,给国家赚大钱……”徐如月开始抓着程静淞念叨,一副生怕她将来真的一是想不开,跑去做生意去了的样子。

程静淞又被念叨的头大。

但是徐如月叫她保证,她也保证不了。

所以只好暂时先糊弄过去。

等到徐如月又急冲冲出门去找人买黄裱纸这些要用的东西时,程静淞就抱着被子,一个人坐在**看着头顶的房梁发愣。

程斯年和程定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静淞这样一副罕见的呆愣愣的样子。

抬手在程静淞的眼前挥了挥,等到她回神后,程斯年就道:“发什么呆呢,心里波动了,在做斗争?”

程静淞“啊”了一声,烦躁地把被子踢到一边,抱着膝盖说:“我就是没想到会碰上这次的事情,所以这不是被影响了么。”

“那你怎么想的?”程斯年问道。

程静淞撇撇嘴:“我现在哪还有什么想法啊,我一团乱……

哀怨了一下,程静淞又往后撞了撞脑袋,说:“头疼。”

程斯年却道:“我看你啊,这不是头疼,是你心里面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倾斜了。”

程静淞皱眉,程斯年却又说:“领导们的鼓励和期许很让你心动吧?”

程静淞:“好像……是的吧。”

程斯年笑了下,拿起桌边的镜子放在程静淞说面前,说:“看看你自己,你笑了。”

程静淞已经看见了镜子里面的影像。

她下意识捏了捏嘴角,“我都没发现。”

程斯年又说:“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你原本的打算不就是先工作,后辞职么,你总归是要工作的,那就先把当下的安排搞好就行了。”

“至于将来辞职或者是不辞职,我相信你到时候肯定能想明白了。”程斯年又道。

程静淞就叹气,“亏的我之前还总劝你要好好想一想将来要做的事,现在反倒是我纠结了。”

“因为很多你想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啊。”程斯年也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你之前总说你要赚钱买房子,你要当包租婆,所以你之前也一直这么做的。现在你已经把所有能搞的搞差不多了,只等国家开放商品房的买卖,你的梦想就能立刻实现了。”

“然后呢,你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了。”程斯年摊手,“你也总说你要当咸鱼,但也要你真的能咸鱼起来啊。”

“这可是你一直说的猪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的时代,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了吗?不是吧,要不然,你还不如直接接手华星呢,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呢!”

“其实在你的心里,你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看不上华星吧,因为它对你来说实在太没有挑战了。”程斯年盯着程静淞的眼睛说:“现在只等华星的整体架构改革后,你就可以拿到其中一部分股份,回头还可以用你脑海中的一些零食点子继续和华星置换股份,但是这些都不能让你激动起来。”

“你啊,总是念叨这咸鱼咸鱼,喊着赚钱赚钱,但是呢,既不可能咸鱼起来,对于赚钱的热度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

“你就是被你那时候的房价影响太深,所以才总这样。”

程斯年念念叨叨一大堆。

好一会后,程静淞鼓了鼓嘴,苦笑一下,“好像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