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章 桃之夭夭
张守礼这一边儿认定桃枝行事上有问题,一次两次的巧合也就罢了,可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怕里头真有什么猫腻,再牵连到自个头上,平白吃了挂落,就让人好好审审那桃枝。
能选到忠睿王府做下人也不是那穷苦人家的女儿,桃枝先前才吃了十板子,险些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都这样了,不好往主子跟前伺候,她原本往齐庶妃跟前凑趣的活计也被旁的小丫环顶了去。只那管事嬷嬷竟是没想到,不过那么一错眼的功夫,桃枝就顶撞了王爷。
喜儿因是受桃枝牵连挨了板子,心里头对桃枝记恨在心,乍一听了这样的话,略一想便道:“王爷威姿不凡,再说又是在花园子里头,她怕是寻摸好的,故意撞上去的。想来是有那飞上枝头的心思,却不想自己是个什么低贱身份,竟也敢肖想王爷?实在是……”
喜儿还想再说些恶毒之语,就被管事嬷嬷瞪了一眼,她悻悻然得低下头。
喜儿到底年轻,又没有到过主子跟前伺候过,往常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可管事嬷嬷到底是王府的老人了,一些积年旧事还是很清楚的。
原先冠宠王府的苏侧妃原先不也是个低贱的婢女……这事儿是忌讳,知情人寻常说话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上行下效,那苏侧妃没了才一年多的功夫,她的事儿竟是知情者甚少了。
管事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这些心思按下不提,她跟喜儿沾亲带故,平日里也多护着她几分,瞧喜儿不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你这木头疙瘩,怕是被人家利用了都不自知?”
喜儿不懂管事嬷嬷是何意。她只顾着幸灾乐祸了,也没往别处想。
管事嬷嬷略一思量,就冷笑一声说,“我问你,昨儿你们俩是如何跑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夹道那边儿的?这倒也罢了,偏可就那般不巧的遇着王爷往后院来?昨儿那一回倒也罢了,今日竟是好巧不巧的撞着了王爷,可见这丫头是个有心眼的。”
把人送到那边儿去,显然是张总管也想到了这个缘由,再往里头查。不知会扯出什么来呢。
见喜儿被点明之后愤愤惊惶的模样,管事嬷嬷哼了一声:“左右你们俩不对付,若是她攀扯到你身上来,也能有个说法。”
再者说了,到了那边儿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就算是得了管事嬷嬷的宽慰,喜儿也不敢再排揎桃枝了,心里却把桃枝给记恨上了,一瘸一拐的回到下人房,刚倒了杯水喝。就听得外面一阵动静。
喜儿隔着窗户缝往外看,竟是瞧着了王爷身边的贴身内侍张大公公,心儿砰砰直跳。
在喜儿这样的小丫环看来,张守礼是王爷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不说不是她们能得罪的,就连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主子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就连王妃对着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竟是劳动到张大公公了?
难不成竟是和桃枝有关?喜儿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屁股上的伤更疼了,心里只把桃枝祖宗几辈子都骂了个遍。
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竟是做这等子春/梦,自己起了花花心思,还要连累了旁人,死了才好呢!
喜儿心里痛骂桃枝,却胆子小的窝在屋子里头,偷偷往外打量。
张守礼却是不知道这个,不过这边一折腾动静不小,自有胆子大的没当值的小丫头往这边儿探头探脑,见着是张守礼,一个个都不敢再往这边打量。
像桃枝这样的小丫头,自是没有特别的待遇,只和另外一个叫桃叶的小丫头住在一间逼仄的屋子里。
张守礼亲自进了屋子,打眼打量起这斗室来,眼睛一扫就落在被湖绿色布头做成的帐子遮住的**。
这倒不是说人家小丫头不准用床帐,只张守礼掌管着忠睿王爷的内库,好东西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那湖绿色的布头是什么材质的,他稍微一看就有了谱,可这不该是个小丫头能用得上的,更何况还奢侈的做成了床帐。
“把她的东西通通收罗起来。”
小太监得令,翻箱倒柜将桃枝的东西都给收罗起来,东西却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等到收拾**的物件的时候,一个小瓷瓶滚了下来。
张守礼双眼精光一闪,将那瓷瓶捡了起来,放在手中把玩片刻,拿不准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万一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呢?只好好的收起来,等太医来了,一查检就可见分晓了。
小太监从枕头下找出叠的整齐的一纸笺,呈到张守礼手边儿。
张守礼接过来一看,先看到上头的“桃夭”二字,再一看剩下的。那字体倒也是飘逸,只不过在张守礼看来,有些缺胳膊少腿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张守礼稍一琢磨,就读懂了这几句诗词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愿景。”
旁的讽刺话不好说,张守礼将那张纸捏在手里,不说旁的,单就是这一首诗词就够那桃枝喝一壶的了。
喜儿透着窗户缝往外打量,见张守礼果不其然是进了桃枝的屋子后,愤愤地微微蠕动嘴唇:“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小蹄子的作是非了!”
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心里里又因为昨日的事儿惴惴不安,站的腿都软了,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一下子坐到屁股上,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能忍着没痛呼出声,就听见外头又脚步声,也顾不得屁股疼了,含着一泡眼泪偷偷往外看。
却是个小太监,是张大公公的干儿子张承恩。也是她们这些小丫头不敢惹的。
小张子气喘吁吁的,都来不及把气喘匀,见了干爹赶紧道:“干爹,事情不妙了。”
“小兔崽子,一惊一乍像个什么样子?出什么事了,难不成还是人咬舌头自尽了?”
原本张守礼是觉得事情巧合怕里头有猫腻,叫人给审问清楚了。可那边儿刚一问就问出问题来了,就报到张守礼跟前来了。
张守礼生怕是王府钻了老鼠进来,就把这事儿亲自担了起来,连过来查检桃枝的屋子都亲自过来了。
这一查检果然是有问题。那桃枝很有可能是旁人安插到府上的细作,而且在府里头怕是有同伙的。
陈宛秋在忠睿王府安插钉子,竟然能把清婉给杀了,就已经惹的忠睿王爷大发雷霆。
这是一桩,后来原本以为安生的暗卫里也出了钉子,这可不得了了。要知道忠睿王爷暗地里多少事儿都是用着身边的暗卫去做的,这些暗卫都是悉心培养的,没想到竟也能让忠睿王妃钻了空子。
那后果……不提也罢。
总之,忠睿王爷可是恨极了这等子事儿。如今不知是哪方的竟然敢把手伸进王府后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守礼自己想得多,立马在心里头过一遍忠睿王爷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那边小张子抹了一把额头。道:“哎呀干爹,我也说不清楚,您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张守礼一瞪眼,给了小张子一个脑嘣子。“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还敢跟咱家卖起关子来了。赶紧说!”
小张子也不哎哟了,咽了口唾沫凑到张守礼跟前一说,末了还道:“这事儿可真是邪门了,那边儿拿不准主意,可不就叫您老人家过去给掌掌眼。”
张守礼心里头一紧,原本只以为是个小喽啰,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大蛾子?
叫小张子在这儿瞧着把东西收罗齐整了,一定点儿东西都不准拉下,他揣着那张纸笺匆匆的往关押桃枝的地界去了。
喜儿隔着窗户缝瞧见张大公公急匆匆的走了,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张大公公因着昨天的事儿,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也给查办了。
小张子的威慑力远不如张守礼,原本张守礼还在的时候,没当值的那些小丫头都畏畏缩缩的不出,等瞧见张守礼走了,就有胆大的溜到喜儿这里来。
喜儿跟管事嬷嬷沾亲带故,隐隐是这些小丫头里面的头儿。有那小丫头一问,喜儿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只含含糊糊的说:“先前她竟是在花园子里头冲撞了王爷,王爷要拿她治罪呢。”
小丫头们咧咧嘴,七嘴八舌的说着——
“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
“昨儿刚被打了板子,今儿竟是跑到花园里头了,还冲撞了
王爷,可不是个不老实的。”
“可别牵连到咱们才好。”
喜儿昨天被打的屁股还隐隐作痛,打她板子的婆子没下重手,可桃枝不一样,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结结实实十板子打下来,可不得皮开肉绽的。
再加上她们可没资格请大夫,喜儿这儿还能抹些药膏,可桃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喜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可心慌意乱下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一众小丫头叽叽喳喳,那边张守礼到了桃枝被关押的地界。
一婆子迎上来,圆脸盘,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就是个挺和善的婆子。
可但凡知道她的,可没有一个会把她当无害的婆子,就连张守礼都不怎么在她跟前拿大,对她很是客气。
这婆子姓邢,旁人都叫她邢嬷嬷。
她见了张守礼来,也不废话,直接把情况说了。
原本桃枝进到这儿来,竟表现的不害怕,眼底还藏着兴奋。她不知道邢嬷嬷的事迹,见到邢嬷嬷就被邢嬷嬷的外表给欺骗了,还脆生脆气的让邢嬷嬷放了她,往后她会报答她的。
桃枝也没有空口说白话,拿出一对金钏给邢嬷嬷。
邢嬷嬷接过那金钏一瞧,再一瞧桃枝,把她的家世背景弄清楚之后,就默然了。
金子打得薄了连起来才好看。桃枝拿出来的那一对,一只就有五六个环,这金钏就有七八钱重了。桃枝不但客气的给了,还一给就是一对,就是后院的庶妃侧妃的,娘家有钱财的也都没这么大方。
邢嬷嬷是个厉害人物,她把金钏收了,表现出一副贪财的模样,还给桃枝弄了杯水喝。心里琢磨着桃枝不清楚她这儿是个什么地界儿,先糊弄着看能问出个什么来。
桃枝最开始还真被糊弄住了。她怎么也得想法子继续留在后院才成,要是被撵出去,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忠睿王爷了,她才不甘心就这么接连碰壁呢,一定是她巧遇的方
式有哪里不对。
桃枝眉眼一转,今天总算是和忠睿王爷正式碰上面了,桃枝能感觉到忠睿王爷在看到她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桃枝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这进展不是挺顺利的吗?可哪里知道忠睿王爷说翻脸就翻脸。冷冰冰的讽刺让桃枝脸上火辣辣的。
心里却在想,就算是傲娇也不带这么傲娇的吧?
还有那个大太监,狐假虎威的,原本不是说要把她打了板子撵出后院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改主意了?
还让小太监把她扭送到这无名居来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听人说过这里?
邢嬷嬷在旁边把桃枝脸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把桃枝给评判个清楚。这里头可没什么巧合吧,不说旁的,单就是这么一张脸。能做的文章就多了。
桃枝似乎并不把邢嬷嬷放在眼里,还主动和邢嬷嬷搭起话来,她是个藏不住话的。就傻乎乎的问邢嬷嬷:“婆婆,你知道那韶华院里原本住的是什么人吗?”
韶华院,那是原本苏侧妃住的院子。
原本这院子就如这极好听的院名儿一样,是这后院里头仅次于忠睿王妃住的正院一处院落,甚至于那韶华院比正院都要惹人眼,谁让这院子离忠睿王爷的书房最近。
只不过随着苏侧妃的去世,韶华院便不负原本的韶华,虽也是下人们尽心看管,但因着没了人气,就荒凉了下来。
桃枝那日追狗追过去,就是在韶华院外,当时就可见忠睿王爷很在意那韶华院,一个院子没什么好想的,那肯定是在意那院子的主人了。
桃枝原是想问问跟她一块儿玩的小丫环,可因着喜儿格外看她不顺眼,连带着那些小丫头们都远着桃枝,桃枝就这么被孤立了。
再说她原本就是个新进来的,活儿都还趁手呢,就乱打听,平白就给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碰着了刑嬷嬷,桃枝也不管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好,就这么自来熟的跟人家聊上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邢嬷嬷原本就因为桃枝送的一对金钏起了疑心,现在又见桃枝傻乎乎的打听韶华院,还拐着弯的问上了忠睿王妃的事了,且行事姿态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邢嬷嬷借着端点心的空档出来,她跟前惯常伺候她的小丫头忙不迭的跑过来,殷切的说:“嬷嬷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奴才去就是了。”
邢嬷嬷却是一拍手掌,想通了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头的桃枝明明是个奴才秧子出身,可竟是一点敬畏之心都无,说起忠睿王妃来都是满嘴‘她’‘我’的,哪里像个奴才。
邢嬷嬷一转身就叫跟前的小丫头跑一趟去通知张守礼,这才有了张守礼去查检桃枝住处的事儿。
邢嬷嬷认定桃枝有问题,再想套桃枝的话儿,桃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后,有些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不是被我收买了吗?”
邢嬷嬷没挺全乎,但也是看到桃枝一脸的不可置信,冷笑道:“姑娘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吧?但凡犯了错的婢女都归我管。”
桃枝被带进来的地方,如同寻常屋子一般,桌椅俱全,桃枝哪里会把这样普通的屋子往‘冷宫’想呢。
然后,邢嬷嬷就带桃枝去见识见识,怎么对待发了错、被押到这里来的人。
桃枝被吓坏了,还不等邢嬷嬷上刑呢,桃枝就哆哆嗦嗦的。尖叫一声后,就昏倒了。
邢嬷嬷原本也以为是昏倒了,可浇了一盆冷水上去,躺在地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邢嬷嬷眉心一皱,上去一探鼻息,竟是没了声息。
同张守礼这么一说,张守礼哂笑一声:“别是吓破了胆罢!”
邢嬷嬷可是在王府里头赫赫有名的,审问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就是跟前的人血肉模糊了,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手段狠辣到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尽管张守礼地位比较高,可对这么个夜叉婆,张守礼向来是客客气气的。
邢嬷嬷也不管张守礼这话里头的意思,只淡淡的说:“是不是吓破了胆,只叫大夫来验一验便知。”
张守礼顿时被噎住,他哪里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正好他这里还有需要用大夫来验的,便同意了邢嬷嬷的话。
邢嬷嬷又道:“这位姑娘昏之前,慌不择言。我这老婆子没有张公公你见多识广。只请张公公给分辨一二。”
张守礼完全没觉得邢嬷嬷是在奉承他,心里并不十分在意,只道:“嬷嬷请说。”
原来桃枝看到邢嬷嬷准备的刑罚工具后,吓得要命。尖叫着:“我要下线,我不玩了,妈妈啊好可怕!”
然后才没了声息。
“何为‘下线’?”
邢嬷嬷摸不着头脑,张守礼也是不解。他也不在邢嬷嬷跟前打肿脸充胖子,只说不解其意。“不过,这也说明了此人有问题。我这就去回报王爷,务必一查到底。”
等大夫来了,给桃枝一诊脉,惊疑不定,最后只说桃枝不是吓破了胆,也没有死绝,脉息微弱,应该是惊着了,把魂魄给惊走了,收收魂或许还有用。
张守礼气笑了,暗想:这到底是大夫还是道士?
又把从桃枝房里检抄出来的小瓷瓶给大夫,让大夫给看一看。
大夫不明所以,直接接过去,打开瓶塞闻了闻。
张守礼微微挑了挑眉,看那大夫没事儿,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见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大夫检查完了,说:“这该是上好的金疮药,对活血化淤、消肿止痛有奇效。”
张守礼眉头皱了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桃枝一个小丫头从哪里来的这上好的药膏?
又问邢嬷嬷可问出来桃枝可有同党,邢嬷嬷摇了摇头。“嬷嬷这是不知道还是说她没有?”
邢嬷嬷照旧淡淡的说:“据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她是没有同党的,可这还没正式审问,到底有没有还未可知。更何况,才这么着她就被吓的丢了魂魄,想来也是个不堪大用的。”
张守礼沉默着,他懂邢嬷嬷话里的意思。假设桃枝背后有人,可能派出这么个不堪大用的来王府,是看不起他们忠睿王府还是怎的?
不过,三次都出现在王爷周围,若说是巧合,真说不过去。更何况这桃枝身上疑点重重,自然是要接着查下去的。
不过那桃枝受了惊,不知道这大夫会不会收惊?
邢嬷嬷这边继续查,张守礼去向忠睿王爷禀报,一五一十的将疑点说了,就连桃枝最后说的那句‘我要下线,我不玩了,妈妈啊好可怕’都没落下,还把从桃枝枕头底下找到的那纸笺给呈了上去。
忠睿王爷呵呵一声,张守礼把头低的更低了,只听忠睿王爷说:“看来我这王府是个招人的宝地。”
又吩咐道:“查呗,查清楚了。”
“是。”虽说忠睿王爷说的漫不经心,好似不大在意的,可张守礼半点不敢含糊,等退出去,立马就把和桃枝同住的小丫头叫过去,好好问一问。
忠睿王爷低头看那纸笺上缺胳膊少腿的字,眸光闪烁,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桌案上敲打着。
嘴角上扬,眼底却不带任何笑意,冰寒一片,喃喃自语道:“却不知可又是个劳什子‘穿越’的?”
忠睿王爷所知的‘穿越’中,清婉是其一,陈宛秋是其二,再来就是他那岳母,敬国公夫人。如今又来个疑似的,所以才有方才那‘招人的宝地’一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