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灼灼,鸟鸣阵阵,林旭完成了一场埋葬,同时将过去的自己埋葬。

“我们走吧。”闫宁看了一眼地面上松软的新土,心中滋味复杂。

林旭却同他说起了别的话。

“你知道吗,我认识他,他吸了毒,老大绝不会容许一个吸了毒的手下继续活在世上。”林旭抬起满是尘土的脸,看向闫宁,“他今年20岁,和我一样。”

“走吧。”

闫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怕自己脸上不符合这个星球的表情会让林旭看出端倪。

他不知道吸毒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20岁对这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或许,终有一天他会知道,但并不是现在。

他必须尽快把功德炉拿到手,然后再去地府见守池将军,或许他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场绝无生还可能的对战中存活下来。

穿越茂密的丛林,他们回到了车子那。

“老大”早已走了,他很忙,不会在这里等一个小喽啰埋人。

峰哥正倚靠在车子上,嘴里抽着小棍。

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抽它,好像是这个星球上的风俗。

“上车,走吧。”

峰哥将变短的小棍扔到地上,抬脚用力一碾,动作行云流水。

回到山神庙后,里面工作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韩平威还等在庙前的车里。

他看见他们回来,迅速下了车,满脸堆笑着迎上了峰哥。

“峰哥,您辛苦了,害得你跑一趟。来,抽根烟。”

“哼!”峰哥接过烟,嫌恶道:“还不是这小子多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是,是,是。”

韩平威嘴上虽应答着,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旭一眼后才转过头对峰哥说:“既然这样,哥,我们就先走了。”

峰哥没有回答,只是砸吧着烟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回去的路上,闫宁问韩平威,“你知道,烟灰缸对一个人来说,重要吗?”

“什么?”韩平威掏了掏耳朵,他总是被闫宁奇怪的问题轰炸,几乎有些免疫了,“这有什么重要的,烟灰缸没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闫宁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掉头吧。”

韩平威惊讶地看了闫宁一眼,问道:“干什么?”

闫宁坦然道:“去偷老大的烟灰缸。”

“艹!”韩平威握着方向盘的手险些不稳,他大声骂道:“你小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偷老大的烟灰缸?你是想玩刺激,还是想玩自己的命啊?”

“可是,我一定要拿到那个烟灰缸。”闫宁坚持道。

“你非得要那个东西?”韩平威试探着问。

“嗯。”

闫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韩平威叹了口气,他妥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个直觉,要是自己不帮他,闫宁一定会做出偷烟灰缸的事来。

“行,你别轻举妄动,我给你想办法。”

后来,在闫宁打了一天的结之后,那个烟灰缸果真到了他的手里。

“喏!拿着!”韩平威将功德炉塞进闫宁的手里,满脸得意,“我告诉你,为了换出老大的烟灰缸,我特意开了半天的车,去市里买了个近千的烟灰缸,等你发了工资,得加倍还我!”

“好!”

闫宁兴奋地捧着功德炉,左看右看。

晚上,韩平威就拉着闫宁喝酒,他觉得自己太亏了,必须让闫宁陪他喝几个晚上的酒才能回本。

“哎!你怎么不醉的?”

韩平威迷瞪着眼,满脸通红,不甘地倒了下去。

闫宁终于有时间再次进行祈福,这次他手里一直抱着功德炉。

终于能结蛹了!

这次的冥想花费的时间更少了,他很快就到了之前的牌楼,但并没有看见小薰和守池将军。

“小子,你怎么又来了?”

闫宁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棵树在和他说话。

“我来找守池将军,他答应我,只要给他功德炉,就能让我结蛹,我现在是只埋葬虫的幼卵。”

“原来如此。”大树慢吞吞道,“守池将军刚刚去二殿阎王楚江王那里串门子,现在还没回来呢,你是要在这等他,还是主动去找他?”

闫宁叹惋道:“我想去找他,但我现在是个虫子,爬得太慢,而且我不知道路该怎么走,看来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不。你现在是魂魄体,可以进入传输球去楚庄王的地盘。”大树耐心地解释道。

“传输球?”

“没错,是地府里的一种巨型植物,每一个地方都有栽种,你只要告诉它,你要去的地方,它就能把你传输过去。你可以到牌楼下喊它,它自己会出来的。”

闫宁怀着新奇的心情照办了,他蛄蛹到了牌楼附近,艰难地抬起头,大喊着,“传输球,传输球!你在哪?”

“别喊了,我来了!”

话音刚落,一根长条状的茎叶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顶端是一个紧闭的巨大花苞,说话的时候微微张合。

“咦?刚刚谁喊我,怎么见不着鬼啊?”

花苞四处张望着,看不见鬼影。

闫宁看了看自己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身躯,无奈道:“是我啊!在下面,你往下看!”

传输球的花苞找了好一会,才看见地上的闫宁,他慢慢凑了下来,“就是你在喊我?你是什么玩意?也太丑了!”

“哎!”闫宁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丑,但被这么直接地拆穿,他还是有些受挫的。

尴尬地动了动无数的小短腿,他说:“我想去二殿阎王楚江王那里,你能带我去吗?”

传输球的声音隐隐有些嫌恶,不大情愿道:“行吧。”

下一秒,闫宁就被传输球一把给吞了,他进入了花苞的内部,一路上颠簸着,把他脑袋都晃晕了。

没过多久,他又被吐了出来。

传输球盘旋在空中,解释道:“到了,不好意思,你长成这样,我心里过不了那坎,所以传输得快了些,你要是晕的话,是正常现象。”

闫宁只能在心里无奈地笑笑,“没事,到了就好。”

传输球“咻”的一下没影之后,闫宁才正式瞧见了二殿阎王的殿宇。

这是一座极大极高的古式殿堂,上面的瓦檐都是黑色的,每个檐角都挂着一大串风铃样式的坠子,密密麻麻的房间大多紧闭,只有几处开着,里面偶有身影来回穿梭。

殿堂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牌楼,牌楼的支柱上写着四句诗:“三曹普度鬼神人,地狱机关日月新。任尔阳间多暗室,难逃法眼夜游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