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
姐姐,我舍不得你。
黎锦越听越迷糊,“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要走?”
沈文东见她不挣扎了,松了些力道,把人往怀里圈,让她坐的舒服些。
“沈穗穗的父亲信风水,完全痴迷的程度,我就让人找了那个他最信任的风水大师。
“我手里有那大师的把柄,大师按着我的指示告诉沈穗穗她爸。
“沈穗穗生母的牌位不能动,动了影响他以后的运势,后半辈子都得走霉运。”
这事本来很隐秘,他们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他。
但石乾那蠢货搞砸了,那道士发现是他搞鬼了。
臭道士碍于他手里的东西不敢明着整他,但又暗示所有人,他才是沈家未来的当家人。
现在老爷子大限将至,正是沈家斗的最激烈的时候,矛头一下指向他了。
虽然他用对策逼着那臭道士转移了目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臭道士再坑他,他自己无所谓,坑死就死。
他不能连累黎锦。
沈家人多变态他深有体会,他不能保护黎锦,就必须暂时放开她。
他先给她自由,等有一天他解决麻烦,不会给她带去危险,他再来找她。
黎锦听他这话,原本的恼怒渐渐平息。
所以,他是因为帮沈穗穗才出事了?
沈穗穗最后一次从龙城回来,跟黎锦说了很多沈家的事,她知道那道高门之后是多么腐朽和危险。
“你会有危险吗?”
她不动了,任由他抱着,下巴靠在他肩膀,视线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雨,声音绵软,隐有担忧。
“不会。”
男人暗哑的嗓音自喉咙溢出,因为她的关心兀自高兴着。
黎锦没再问了,她盯着窗户上急速垂落的雨珠看了很久,半响说一句。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沈文东的脸还埋在她颈窝,贪婪的蹭着。
黎锦觉得痒,伸手推了下他的脑袋。
“我打算暂时关了画室,出去走走。
“穗穗让我照顾你,如果你还留在云城,我给你几个朋友的号码,有事你找他们帮忙。
“如果你回龙城就算了,我在龙城没有人脉。”
倒是有亲戚在,但是年迈的老人,也帮不了他。
沈文东听说她要走,立刻坐直身子,右手在她后背帮她挡着方向盘。
“你去哪?”
去哪?
沈穗穗留给她的日记里记录了她想去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黎锦打算帮她走完。
但这话她没跟沈文东说。
“没有固定的地方,画画的是会经常出去写生,我就是出去写生,还会回来的。”
听说她只是去写生,沈文东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沈穗穗的离开让她打击很大,去了不回来了。
“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
......
沈穗穗离开的第三个月,黎锦暂时关了画室。
之前的约稿全画完,远的就寄走,同城的她就自己开车送。
大多都是合作愉快的客户,听说她要暂时关了画室出去旅游,观点不同。
不太熟的觉得她如今势头正猛,停下可惜。
相熟的都送上祝福,说歇歇也好。
小姑娘的父亲,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国画大师黎崇,她又是柯教授的爱徒。
柯教授的圈子是很多画坛前辈都攀不上的,随便一指就能给人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所以旅游又如何,等她回来,只要她想,画坛总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且人姑娘自小就勤快,不会为了玩荒废自己。
所以担心的人纯属多虑。
黎锦确实勤快,旅行途中她画自己喜欢的,也接稿。
走到一个地方,如果有客户正好要个风景意境感觉都合拍的,也画,停在那个地方,画完寄出,接着下一个旅途。
她这样走走停停,走了近三年才归。
……
黎锦特意赶在室友黄薇的婚礼前回来。
大学时睡在她对面的姑娘,宿舍里最不信爱情的人,终于也被爱情俘虏。
男方是搞建筑的,黄薇毕业后做了室内设计,两人工作中有交集,聊得来,有共同话题。
男追女,男人长相好,幽默风趣,对黄薇知冷知热,关怀备至。
追了半年,双方家庭相当,彼此父母都满意。
考虑两人都在云城发展,男方早早把房买在了云城,房子只写黄薇的名字,还特意去公证自愿赠与。
是真爱了。
万事俱备,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黄薇得知黎锦回来了,喊她出来聚聚,非要弄个局给她接风。
来的人不多也不少,大学的几个室友,当时班里玩得好的同学,同校玩的好的校友,加起来十几个人。
去市区生意最好的酒吧,包厢里全是熟人,有话题聊,也有共同回忆,气氛很好。
十几个人里有结婚的,有没结婚有对象的,有单身的。
三个单身男全程围着黎锦转,‘想追’两个字直接写脸上了,旁边的人打趣。
“追个毛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黎锦是云城本地人,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国画大师。
家境好,当年画室刚开没进账就开几十万的车,现在自己在画坛已经小有名气。
自身条件也优秀,长得好,身段好,当年美院的校花,出了学校更精致水灵,瞧瞧这细腻白皙的小脸,跟明星似的。
这种条件的姑娘,不夸张的说,没个过亿的身价最好别撩,不然人姑娘拒绝你还得费脑子送一句好人卡。
包厢里气氛嗨的吵人,黎锦被单身男士的热情扰出退意。
黄薇组的局,又不好直接走,只能出去透透气。
黎锦中途去洗手间,没急着回,一个人坐在吧台,要了杯果酒。
染着一撮黄毛的调酒师看她一眼,露出招牌笑脸,说了句稍等。
等的时候身边坐下一人,是出去接电话刚回来的黄薇。
“怎么在这坐着?是不是不喜欢里面的闹腾?”
“没有,”黎锦的视线从调酒师身上收回,转头看她,“就出来喝杯酒,马上回去了。”
黄薇知道她受不了那几个单身狗,安慰了几句,最后话音一转。
“你这几年见过柳远山没?”
黎锦听到这名字愣了下,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像是上个世纪。
“没见过,怎么突然提他?”
黄薇啧了一声,“就觉得挺解气,我年后不是去体检吗,在医院碰上他了。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听说是他老婆挠的,他的婚姻并不幸福,你说是不是报应,真是活该。”
当年柳远山跟白茹的事,黎锦最初没往外说,但她们宿舍的都巨雷柳远山。
毕竟,两人才分开没多久,柳远山就跟白茹在一起了,要说恋爱期间没劈腿谁信。
后来隔壁商学院疯传沈文东在篮球场打女生的视频,也疯传黎锦和柳远山的对峙视频。
果然,柳远山是渣男。
如今柳远山的婚姻不幸福,他们都替黎锦解气,活该。
黎锦没搭话,柳远山幸不幸福,早就跟她没关系了。
黄薇打开话茬子后疯狂吐槽。
“要我说,当年追你追的挺疯的小弟弟,为了你打女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啊,对了,沈文东,柳远山真不如沈文东。”
沈文东。
这个名字,黎锦也觉得恍若隔世。
那天他吻了她后,他们把话说开,沈文东就主动删了她的联系方式,他说害怕控制不住的联系她。
后来她离开了云城,如今,沈文东早就毕业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们后来没联系过。
吐槽完,黄薇要回包厢,黎锦想多坐一会,就让她先回去。
黄薇走后,她慢慢喝着调酒师递过来的果酒,视线漫不经心的在四周望着。
到某个方向,突然顿住,忍不住啧一声。
真巧,刚才还在想,转眼就见到人了。
近三年的时间,每个人都变了不少,沈文东身上也没了当年干净的少年气。
不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像是一夜长大了。
西装笔挺,成熟不少。
隔着人群,他坐在角落的卡座,身子微斜,双腿交叠,胳膊肘支在膝盖,手中握着一个高脚杯。
半杯红酒,被他晃出妖艳的弧度。
他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整个背脊弯着,因为头垂着,看不见脸,正小心翼翼跟他说着什么。
他也不回应,狭长幽深的凤眼盯着手中的那杯酒。
冷白细长指节敲着杯壁,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凌冽气势又显不耐。
旁边的男人再说什么,他像是忍耐力告罄,抬头轻飘飘的看一眼,旁边那人立刻噤声不说了。
片刻的凝滞,沈文东的目光突然朝黎锦的方向望过来。
黎锦没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黄薇给她打电话了,催她回包厢,她把最后一口酒喝完,放下杯子往回走。
既然已经断了联系,他现在看起来挺好,她也没必要去打扰。
就相忘于江湖吧。
手上刚才洒了点酒,有点粘稠,黎锦先去洗手间洗了手。
“小锦?”
耳边突然传来的惊喜,让黎锦想到当年很不愉快的事情。
当年柳远山就是把她从洗手间拽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男人还是一点没变。
她看到人转身就走,手腕已经被人抓住。
他还是这样,只顾自己,从来不顾她的感受,激动的时候不能控制力道,手腕要断了。
柳远山说,“小锦,如果我放弃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