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行不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着年轻人的撕心裂肺,我竟然有种跟他契合的感觉,将嘴上的烟拿下,我塞到了他嘴里。

“什么不知道怎么办,你活着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抽口烟!”

他哭得声泪俱下,我则是长长叹一口气。到底是该有多爱,才能在知道被骗后以投江为代价!

我见过太多为爱牺牲的勇士,但是如果从一开始爱就不是爱,那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爱一个人要自留三分”的话语,肯定也是因为现实而得出的结论。人性的偏移和复杂让爱得太深的那些人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奖励。反而在用力过猛以后,导致悲剧的发生。

年轻人此时也不在挣扎,他安静的趴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流淌,而我塞他嘴里的半截烟,已经剩下了一个烟屁股……

我从兜里再次拿出两根烟,都点上后,自己抽一根,剩下的一支再次塞到他的嘴里!

“我给你说,有啥事儿想不开的?说到底不就是钱,不就是爱吗?”

“你不懂!”

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悲伤依旧溢于言表。

听到他说我不懂,我顿时不乐意了。

“我怎么不懂你?你不就是被骗了,骗了多少?三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劳资一千万都被人骗没了,我说过想死吗?再说感情,我前女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突然,她就没了!我有说过寻死觅活吗?不管多大的坎,迈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现在就是在死胡同走不出来了……”

我这句话说完,他依旧没有说话,我加足马力。

“你现在,连放弃生命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就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你一下子清醒,而是为了告诫你,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今天我不在,你从这里跳下去,有什么作用吗?即使那个女人后悔,呵,先不说她这种人会不会后悔。即使她后悔,你能看到吗?”

只是我这句话,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可是她不要我了!”

我顿时感到一股无力感,他好像已经陷入了怪圈。

这时,我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翻了翻,最后找到了江舒淇的照片。

“看到没,这是我妹妹,漂亮不,我介绍给你!”

我对自己妹妹的颜值是很有信心的,果然,在看到江舒淇照片以后,他突然沉默了。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一软。

“不就是觉得难过吗?我们准备去西安旅游,这几天你跟着我们一起散散心!”

“可是我没有钱!”

“屁的钱,哥请你!冲你刚刚那决然的跳江行为,行程路费我全包了!”

“那,你能不能请我吃一顿麦当劳?”

听到这句话,我一瞬间愣住了,心里仿佛被什么刺痛着。

“行,没问题,你想吃多少都行!”

……

十分钟后,叔叔到达了现场,我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叔叔们对这个年轻人进行了劝诫和安抚,而他只是沉默不语。

最后,我们三人就一路步行到附近的麦当劳。

“点吧,想吃什么都行!今天一切消费我买单!”

放下大话后,我和常伶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个年轻人狼吞虎咽。

不知怎的,我对这世间突然出现的苦难总有种无能无力的感觉,上次在高铁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也是,仿佛很多人都在承受着不同的苦难。

“等我今天的单子打完,我就把钱还给你!”

年轻人一边吃着,一边对我保证。

“单子?”

我对这个名词有些不解。

“嗯,我是游戏代打,等我今天打完就把钱转给你!”

“都说了我请你,给个屁钱!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被骗了多少钱?”

哪知我这句话一说完,年轻人突然呆住,他没有说话,只是落寞地低下脑袋。

“也不算是骗吧。是我自愿给的!”

闻言我皱眉。

“自愿给的?多少!”

“一百多万吧!”

“什么?”

这时我和常伶对视一眼,都是震惊不已。

“不是,你打游戏单子能挣一百万多万?”

“差不多吧,我几乎不怎么花钱!每天多打点,多累点就行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心里满是佩服,甚至还有心酸。

如果最开始,在长江大桥见到他时,我是出于可怜这么一个风华正茂就想着了结自己生命的年轻人,那么现在我真的就是心酸了。

他到底要打多少单子才能挣这一百多万?但是最后他却毫不犹豫地都给了那个女人?这到底是多大的爱意,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是怎么发现她骗你的?”

我的这句话说完,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吃着。

我感到胸口堵得难受,站起身推开门,走出了麦当劳。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世界竟然会有如此傻的男人。

点了一根烟,我就站在麦当劳门口默默抽着。

这时,常伶走出来,来到了我的旁边。

“哥,你好像很难过!”

我尽力地仰起头。

“常伶,这些年,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纯爱,但是大部分都是有目的。有人以爱之名馋人家身子,有人以爱之名要房子车子,但是像他这样,我确实第一次见……”

“我觉得他很傻!那女的明显是把他当凯子!”

常伶站在我旁边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傻!”

我扭头看了一眼在麦当劳里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年轻人。

“哥,你真要带他去西安?”

“为什么不呢?”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我有些哑然。

是啊,我以前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或者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而现在,我貌似很容易与别人共鸣,这是变得成熟吗?

正在这时,那名年轻人吃完走了出来,站在我旁边,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

我摇摇头,顺手递给他一支烟,笑着说道。

“我叫江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年轻人点上烟,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可以叫我熊猫。”

我一愣,将指尖上积攒的烟灰弹落,随后郑重地伸出手。

“熊猫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