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承业几乎崩溃了。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光。
“佳玉，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畜生，我不配和你说这些话，可是我真的，真的发誓，我虽然最开始确实不知好歹，可是在这几年，我已经完完全全爱上你了。”
一时，万佳玉愣住了。
不仅仅是她，就连透过纸人在外边看着这一切的我和毛大胖都愣住了。
他难不成是真的疯了？想不到去一趟精神病院没遇到几个精神病，现在出来了倒看见个病情最重的。
可是万承业的神色真挚，又让人难以质疑，他脸上两行清泪，几乎泣不成声，对着万佳玉就是邦邦几个叩头。
“我不是人，我该死，但是我说要带你出来是真心的，我说我不仅仅把你当妹妹也是真心的，我说我们一起过好日子也都是真心的。”
眼看万佳玉抬起手挡住半张脸开始思索起来，他继续解释。
“我是想过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刺伤我之后我就明白了，我后悔了，其他一切都没有你重要。我想，如果我这次能活下去，我们就一起当逃犯，一起去所有你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我难逃一死，但是我今天必须把这些说出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说着，他盯着万佳玉，泪眼婆娑。
万佳玉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她一阵叹息，而后开始往万承业的方向走去。
我看见，上一秒还在肺腑之言感人至深的万承业偷偷握住了那把已经沾满了血的剔骨刀。
一时，我意识到了不对。
“他可不是发疯，他这是要和万佳玉同归于尽！”
但万佳玉明显没认识到这一点，还在继续靠近万承业。
眼看万承业握刀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他要准备动手了。
千钧一发之际，万佳玉在血迹处停了下来，忽然一抬手。
一张红票子从她手里飘了下来。
“你难不成以为我是真的想对你百依百顺，看见你就犯蠢？”
“你身上永远都有那股从骨子里发出的腐烂味。尤其是每次你从我身上下来之后都要丢钱给我，你不知道吗？我和你待在一起从来只觉得恶心。”
万承业看见那红票子的一瞬间，眼神多数变得迷茫了起来。
片刻之后，红票子落到他身上，他又忽然瞪大了眼睛。
准确地说，不只是瞪大了眼睛，而是整个眼珠子直接往外被挤出了眼眶。
“你下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来见我，不然你一定会被我弄死。”
万佳玉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任由身后的万承业从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了一滩血水，最终连血水和骨肉都不剩，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堆衣服和无数黑色的蛊虫的尸体。
……
之后，还是毛大胖第二天去把黄队找来，才有人发现万家的事情。
因为万承业平日里喜欢鼓捣邪门的玩意儿，他们家和附近都没有监控，所以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和毛大胖在把棺材送到之后就离开了，一直在门卫室靠在椅子上休息。
直到毛大胖不放心，怕万家夫妻不会用棺材，敲开了万家的门，才发现正蜷缩在房间里发病的万佳玉，所以我和毛大胖直接被排除了嫌疑。
黄队他们来之后发现了地下室里万家夫妇惨不忍睹的尸体和大量万承业的指纹，以及万大金身上万承业的血液，但是却没有发现万承业本人。
万佳玉则在一楼一间卧室被发现，一问三不知。
又因为在地下室和其他房间发现了大量来源不明的婴儿和人体器官制品，那根横在地下室中央的链条上有很多人的血迹。
一切都蹊跷而诡异，明明一切都指向了万承业是凶手，可是万承业却人间蒸发了。
这案子成了悬案。
至于那些我让赵厨子从枯井里翻出来的连衣裙，还有毛大胖卖给万家夫妇的两个纸人等等杂物，虽然来源不明，但是确实也引起了一些注意。
黄队根据那些裙子和血迹，他们开始把万家和一些之前没破的案子联系起来。
到了最后，虽然官方没有定论，但是捕风捉影的某些新闻把整个事件说成了集邪教，封建迷信，杀父弑母，兄妹相恋等等一系列赚足人眼球的闲闻轶事。
万家主心骨没了，名声也烂了，万家的产业自然受到影响，一落千丈。
万佳玉虽然同样嫌疑很大，但是她身上鞋上无论何处都没有任何血渍，而且因为她在精神病院住了整整十几年，是实打实的精神病，所以最终只是被要求限制活动，并没有被如何。
所以万大金那些心心念念要传给万承业的家产最终在变成负债之前被万佳玉变卖，然后她拿去全捐了。
毛大胖最后也出了些力，几经周折下，改了改万佳玉限制活动的范围。
万佳玉去了周围郊区的一座寺庙，作为香客在庙里住下苦修。
“阿弥陀佛，这寺庙是我师父夸过的，对佛法稍有所成，万施主在这里定能有所收益。这样一来，倒也能助那些为她而长存世间的冤魂早日投胎，多些功德，下辈子去个好人家。”
毛大胖把万佳玉送到庙里之后再出来，对着我和柳二念了声佛号，颇为虔诚。
我打量他一眼。
他今天为了来寺庙还特意换了件僧袍，配上他和鸡窝一样的头发，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美感。
柳二这几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负责开车。
他在前排，乐呵呵地发问。
“对了，你们卖出去那口棺材现在咋样了？万家那两口子现在埋了？”
我点点头，毕竟我本职还是卖棺材的，所以还是得注意注意棺材有没有下地的事儿。
“自然是埋了，本来我还觉得那两人配那棺材有些窄了，不过万承业下手是真狠，把他爹他妈小的放进棺材里面正合适。”
柳二本来就害怕这些，听得连连求饶。
“算了，你别说了，我听得反胃。咱不如说点别的吧，接下来去哪里？”